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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22)

作者:来风至 时间:2022-01-14 10:21 标签:年代文 温馨 破镜重圆 竹马竹马 年上 治愈

  “我不走,我就留在义村。”傅羽舒平静道,“我要在这里生活。”
  *
  回来之前,曲凝霜设想过很多种结果,但独独没想过,傅羽舒在目睹了真相的惨烈后,仍然选择留下来,留在傅书江这颗定时炸弹的身边。
  她知道傅羽舒从小聪明,有主意,也是个好孩子,自然就不打算干涉他做的决定。
  只是曲凝霜到底还是被这个答案激得心绪激荡,连傅羽舒为什么会知道傅书江的事都忘了问。
  在沈观的建议下,曲凝霜和高文二人一起离开义村,去市里买药,先留傅羽舒在家照看奶奶。
  一场闹剧临场,留下的终究是故事里的人。
  傅羽舒看着地上被菜刀砍出的凹痕,打了一会呆,才抬头看向沈观:“哥。”
  沈观:“嗯。”
  “我进去看看奶奶,你别走好吗?”
  沈观微怔,复而点点头:“好。”
  傅羽舒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笑来。看得沈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犹豫之际他想说点什么,傅羽舒已经转身跑进了正房。
  白日里,唯一的光源是来自天窗和东侧靠近长廊的一扇木窗。光线像捆绑的丝带一样,从外面直直地飘向床铺边,飘到柏英靠坐着的地方。
  她的发间已有光线一般的白霜。
  傅羽舒在窗边缓缓蹲下,轻声叫她:“奶奶。”
  “诶。”
  这声呼唤像刻入骨髓一般,柏英半闭着眼都能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她睁开眼,老人黄浊的眼球微微转动,最后落定在傅羽舒的身上。
  “雀儿啊……”她说着,像收音机里伴着杂音的戏剧,“我的雀儿受苦了……”
  傅羽舒爬上床,抱着柏英另一边没受伤的胳膊,状似撒娇地出声:“奶奶,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哪儿疼呢?”柏英道,“我小时候砍柴,手没少被镰刀划破,这点小伤算什么?”
  傅羽舒轻轻笑了,像哄小孩儿似的:“那奶奶可真勇敢。”
  四周蓦然一静。
  正房中摆放着柏英每夜祭拜的观世音菩萨,白色的瓷妆人形放置在佛龛里,单指向上,端得一幅普度众生的模样。
  但烟没升起,功未求得,菩萨也只是俯瞰着人世间,不愿垂帘一刻。
  傅羽舒黑沉沉的视线望着那副悲天悯人的观世音菩萨相,终于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雀儿,你跟你妈妈走之前,记得再看看你爸爸一眼。”柏英说,“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了。”
  “嗯。”傅羽舒道,“我都听奶奶的。”
  柏英以为傅羽舒已经决定跟曲凝霜去杭州,眼中倾露出不舍。但那是在暗处,她自以为傅羽舒没瞧见。
  兴许是失了些血,情绪又受到冲击,年过半百的老人精神和身体受到双重冲击,没过多久,就漫上层层困意。
  傅羽舒给她盖好被子,出门去端了盆水,回来时,就见柏英抱着一个相框一样的东西沉沉睡去。
  他探头一看,原来那相框里装裱的,是年轻时候的傅书江。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傅羽舒只能看到傅书江的半张脸——温和、儒雅,和半个多小时前那个疯狂拿着菜刀砍人的男人判若两人。
  傅羽舒又呆呆地看了半晌,才不动声色地关上正房的门。
  身后脚步声响起时,沈观不知不觉又抽完了一根烟。
  他站起身,就看见傅羽舒正单手扶在门框上,眼神没落在实处——他在走神。
  “傅羽舒。”沈观喊他,没应。
  沈观换了个称呼:“傅小雀。”
  傅羽舒这才整个人抖了一下,受惊一般看向沈观。后者在心里叹了口气,尽力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道:“想什么呢?”
  “哥。”傅羽舒迈步出来。
  他表现得和进门时并无不同,于是沈观也没注意他的异常。结果等人走近,他才发现,人傅羽舒是冲着自己来的。
  两人身高相差一个头的长度,沈观沉默地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孩,正要开口,怀里就钻进了一个热源。
  沈观:“!”
  他洁癖与不喜欢被别人接触的毛病顿时发作,浑身都炸起了刺。可傅羽舒无知无觉,甚至把头埋到沈观的胸口,声音又闷又软地喊他:“哥。”
  沈观:“……”
  他终是放下自己推拒的手。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抱着,傅羽舒也似乎只是想借此求个慰藉。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点儿的小孩,再成熟,心思再重,独自一人也抗不下来。
  就在沈观以为,傅羽舒不会开口时,小孩儿突然出声,声音几不可闻:“为什么是我呢?”
  沈观:“……”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就像所有的世人一样——因车祸而失去双腿的司机问为什么是自己;因贫穷而无法继续治疗的癌症患者问为什么是自己;因旁人的错误而不得不付出沉重代价的无辜人为为什么自己……
  沈观其实也想问,为什么是我呢?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静静地任由傅羽舒抱着,双手悬在半空定住,就像在隔着时光,抱抱那个多年前问出和傅羽舒一模一样问题的自己。


第22章 像麻雀似的
  曲凝霜回来一场,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遇上傅书江难能一遇的发疯时间。她花了点功夫安顿好一切,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高文坐上离开的大巴。
  夏日蝉鸣声声,闷热的温度与太阳光搅拌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这条乡间小道上放了一把火。
  傅羽舒很清楚,这次分别,再想要和曲凝霜相见,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母亲二字,在他十几年以来的生活中常年缺席。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和曲凝霜在一起生活过多长时间,但奇怪的是,傅羽舒知道,自己是爱着曲凝霜的。
  多年前的一个夏夜,柏英女士做好饭菜叫傅羽舒去吃,可没来由的,傅羽舒突然闹起了脾气,就是不愿意动筷子,一问,说是想吃青椒炒蛋。
  夜色已晚,家里没有青椒,要吃这道菜,就得去几里开外的菜园去摘。夜晚看不见路,柏英觉得只是小孩子心血来潮,大不了明天再做,就拒绝了傅羽舒。
  哪知她端好所有的菜,再回头唤傅羽舒时,就发现这小孩在哭。
  他没出声,只是低着头在小声地啜泣,柏英又气又好笑,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道:“咋这么娇气呢?吃不到青椒炒蛋就哭啊?奶奶明天给你做不行吗?”
  傅羽舒只是摇头。
  后来长大了,他就很少哭了。
  多年后回想起来,那个夏夜里毫无征兆的情绪翻涌,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吃青椒炒蛋——只是他突然记起,曲凝霜曾经给他做过这一道菜。
  原来有时候,你以为你想吃青椒炒蛋,其实你只是想见一个人。
  大巴车喷出的尾气冒着一股难闻的汽油味儿,将傅羽舒带回到现实。
  高文早早地坐上汽车,留母子二人单独说话。临到走时,曲凝霜犹在劝解:“你要是觉得突然转学会影响成绩,那你高考完就去杭州好不好?杭州有很多大学不错,我相信以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
  她蹙着一双柳叶眉,平时精明冷静的眼里尽是不舍。见傅羽舒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话,颇有些挫败,但她还是尽量柔声道:“我对你有亏欠……但,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你也不要觉得自己是我的拖累,好不好,雀儿?”
  母子连心,傅羽舒是她从鬼门关上走一道捎回来的至亲骨肉,她怎么会不知道傅羽舒在想什么。
  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是大人了,曲凝霜不愿意将他强硬地拴在自己身边。
  傅羽舒只道:“妈妈,我们肯定很快就会再见的。”
  于是曲凝霜终于不再说什么。
  大巴司机在远处不耐地按着喇叭,滴滴滴直吵得人脑袋疼。
  该说的都说了,近几年交通也逐渐便利,如果傅羽舒走出义村,他们再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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