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好要离婚(40)
重新整理思绪之后,他和远在重洋外的老教授聊了自己未来打算写一部组曲,只是想法还不够成熟。老教授给了他一些建议,顺便提出了一个邀请——
作为教授年纪最小的得意门生,在他个人举办的音乐会上,最后由贺彰指挥一段他独立创作的曲子。
这绝对是一项殊荣,贺彰明白老师想帮他一把。
他曾那样渴望得到表现的机会,可从前在维也纳深造的期间,也只有一次,他能够作为副指挥上台。
如果答应了邀约,这就代表他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过去,和乐队进行磨合。
他心里澎湃不已。
一方面他是高兴的,在他和老师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之后,老师仍然选择去肯定他。但另一方面,他也渴望着另一种可能性——什么时候他不需要凭借别人的光辉,就能自己站在这样的舞台上。
他犹豫来纠结去,教授当然也看出来了他的想法,笑着说这并不是一种施舍,从前他的师兄师姐们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贺彰感激地答应了下来,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顾长霁已经睡下了。
娇气的小公子,被窝一定要先暖好才肯睡,但到了后半夜,他的老毛病就要发作。这会儿他蜷着身体,和小猫面对面睡着,一人一猫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倒是分外安详。
顾长霁为他留了一盏夜灯,他俯身关了,闻到顾长霁身上淡淡的椰奶香味。
“你才睡?”顾长霁听见他上床的动静,睡眼惺忪,抬起眼皮子望了他一眼,又闭上了,把被子拢了一拢,“太晚了。”
贺彰钻进被窝,看着顾长霁黑漆漆的后脑勺,低声说:“等过了一月份……”
“嗯?”顾长霁还困着,带着鼻音。
“我要去一趟荷兰。”
“哦……去河南,”顾长霁说,“河南好啊……”
然后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贺彰无声地叹息。
他也不明白胸腔里这阵不明不白、却又纠缠成一团的情绪,到底从哪儿来。
天太冷了,顾长霁是不会自己产热的人,身体暖了,脚却还是凉的。贺彰刚一躺下,他就自觉地往贺彰这个天然暖水袋身上凑。
先是一点点的,脚尖悄悄靠上他的小腿。他的五个脚趾头都凉凉的,东躲西藏地寻找温度。
贺彰没反应,随后顾长霁的动作就大了,整个人往他这儿滚了一圈,仿佛一个笨拙的大茧。
也许是因为今晚两个人之间传递过一种温柔的信息。
也许是因为此刻他们身体上飘染着同样的香气。
也许是……随便什么呢,不喜欢身体接触的贺彰,居然没有拒绝,就这么清醒地看着顾长霁滚进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长霁本以为自己又会在地上躺着。
但没想到睁眼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睡着,身上格外暖和。贺彰也和他贴着脸,安静地闭着眼睛。
两人的呼吸叠加在一起,身体也紧密挨着,好似密侣。
他像是失了智,傻愣愣看着贺彰的脸,用目光勾勒他卷曲的眼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轮廓。
端的是个睡美人。
然后在他的注视之下,睡美人睁开了眼睛。迷惘渐渐褪去,呈现出来了一片清明。
贺彰的目光下移,和近在咫尺的顾长霁对视了眼。
顾长霁居然脸红了。
他抓了抓头发,不动声色往后退,脑子转着该说什么话:“那个,谢谢你没把我踢下床?”
贺彰翻了个身:“懒得踢。”
“你今天怎么没晨跑?”
贺彰更加懒得回答他了,把被子扯上来,包住了大半边脑袋。
吃完早饭后的第一件事,他们选中了个安静的地方,作为猫妈妈的墓地。
这就仿佛是他们的秘密。
“壮壮他妈,”顾长霁还像模像样地拿了一串儿纸钱,给母猫烧了,“我就替你接手咱们儿子了。等你到了那边,记得要保佑咱们家壮壮,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贺彰:“……”
他听着这个名字,实在觉得别扭,不满地问:“你一定要叫这个名字?”
“多可爱,还有美好的寓意,”顾长霁,“而且也没和你重名,也没冠你的姓,对吧?”
贺彰:“……”
小猫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活泼,已经睁了眼,而且能走路了。就是慢吞吞的,还喜欢用脑袋往前探路。
吴英秀看了简直爱不释手,听说它名字叫壮壮,一叠声说这个名字好,一听就喜庆。
这下壮壮的名字就这么板上钉了钉,想改也改不了了。
顾长霁喊人过来给壮壮看了看,没想到居然是只小母猫。只是因为头胎,只生了它一只,所以个头大些。
“哎呀,完了,早知道你是个小公主,我就不给你取这么糙汉的名字了。”顾长霁后悔莫及,“你喜欢吗?”
小猫哪儿听得懂呢,只仰头看他,眼巴巴地想喝奶。
“好壮壮,你喵一声,不喵就不给你喝了。”
壮壮:“……”
贺彰看不下去,把书放下,将小猫带进了怀里。
顾长霁说:“她是不是还没长牙?”
贺彰就掰开她的嘴,往里面瞧,有一点白嫩嫩的小牙尖正在往外冒。
“那我就可以给她喂肉了,”顾长霁的奶爸计划很完善,“我连她的猫饭菜谱都想好了。”
贺彰低下头,捏捏小猫的爪子。
他这样看起来就太柔和了,总让顾长霁不习惯。他好奇地问:“你之前养过猫吗?”
“小时候养过。”
“后来呢?”
这话勾起了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贺彰的眼睛里一片黑沉沉的霾。
“被扔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顾长霁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沉了一下。
第26章
28
小猫的适应能力很强, 马上就把顾长霁当成了自己的监护人,过上了等吃等喝的主子生活。
顾长霁未曾想过,他也有当牛做马的一天。
小猫恢复好了, 反而比较粘贺彰,这就让顾长霁非常想不通。
他回来了两天,不用几个点之间奔走,也不用揪着吴圆说话,难得空闲下来, 真的有点空虚。
这两天就连肖胥荣也没来找他聊天,可能是真的听进去了那些话,彻底放弃了。
倒是李熙给他发了不少资料让他去看, 巨大的压缩包让他脑袋疼。他扫了眼在腿上睡觉的顾壮壮,想起了昨天贺彰说的那些话。
贺彰这个人太矛盾了。
自衿且高傲,像是被人百般呵护成长起来的。但他又有着许多让人琢磨不透的经历,有不少在人间烟火里挣扎的痕迹。
这太容易勾起他的好奇心。
唐徵羽接到大少爷的微信消息时, 正结束了一场商演。贺彰不在,没有人遮住他的颜值光环,他也是端端正正一个男神。
这会儿他给一个女粉丝抛了个飞吻, 就坐上了来接自己的车。
“贺彰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唐徵羽抓过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还能是什么样子, 八百年的冰山,没变过样。”
但他肯定不能这么给顾长霁回信, 给贺彰那是夸得花里胡哨的,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顾长霁看出来了他的敷衍,不得不交待了一点自己的真心。
顾长霁:我是想问,他小时候,家里是什么样子的?
唐徵羽和贺彰是发小, 但关系真的一般,说不上几句话。
他只在每周的周末去和贺伊人学琴,贺伊人家里很大,但总空荡荡的,他在等贺伊人下楼的时候,喜欢抬头数木制的阶梯纹路。
贺彰总是沉默寡言的,跟随贺伊人下来,听贺伊人给他讲课,他就跟着拉琴。
贺彰的琴拉得很好,他后来说自己要出国,唐徵羽也以为他会继续进修小提琴。
万万没想到他去学了作曲,而且还选择了指挥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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