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岁月(35)

第44章 林子平的病
　　一场乌龙事件，将夏见星和邱寒心粘的更紧，邱寒在得知自己可能身患绝症后，心里最最割舍不下的，是母亲和夏见星；夏见星也在此间明白了非邱寒不可，甚至想好了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靠回忆渡余生。
　　好在，一切都还好。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早餐时，夏见星喝了几口粥，抬手看了眼手表，“我要先走了，今天门诊，你待会儿记得去找找林子平，问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我走了啊！”
　　邱寒起身，强行塞了两个水煮蛋到夏见星大衣口袋，“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好好养生吗？吃早餐就是养生第一步，记得吃啊！”
　　夏见星应了声，揣着两个沉沉甸甸的口袋出门了。
　　自这次后，邱寒特别注重养生，闲时抱着手机看着养生节目，什么枸杞、红枣、玛卡、保温杯、足浴桶，一套一套往回搬，夏见星叹着气，随他折腾，可他不光自己养生，还硬拉着夏医生一起，在家的两人，俨如一对退休多年的老友，各自端着保温杯，泡着枸杞，享受着足底的温水。
　　邱寒拨打林子平电话，提示关机，这才想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林子平住哪。林子平的这次出现，邱寒单纯的只当他是陌生人，对他并未太过关注，昨晚听夏见星解释了半天一定要劝林子平去医院检查的重要性，什么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更有违医德，还有什么，帮助别人，快乐自己，邱寒听得头大，只得应下。
　　到现在，邱寒这才发觉，其实对林子平知道的少之又少，还是刘子盈那丫头机灵，翻出不久前林子平送汤过来的纸袋，上面印有某公寓的地址电话。
　　赶到公寓一问，林子平果然住那里，听邱寒说他可能生了重病，再加上好几天没看到林子平出门，房东才慌了，带着邱寒上去开门。
　　门开了，林子平坐在沙发上，抱着一袋薯片，对着电视机里的爆笑肥皂剧看得更起劲儿，与门口站着的邱寒和房东大眼瞪小眼。
　　“你们不敲门的吗？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
　　邱寒皱了皱眉，跟房东道完谢后，依旧站在门口，说：“你有接到医院的电话吧？你为什么不去检查？”
　　“哦，”林子平无所谓的说：“你说癌症啊？我知道啊，还查什么，我早知道了，不然我为什么回来找你？”
　　“你……”邱寒着实被林子平的疯狂惊呆了。
　　“你是说你早知道身体有问题，那你还待在这里，不去医院，你是在等死吗？”
　　林子平转头过去继续看电视，“是啊，等死，反正什么都没有，原本想回来再骗骗你，骗你在我生命倒计时的日子里陪陪我，毕竟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个人真心待我好过的人，我这人嘛，不怕死，就是怕痛，怕没人爱，只可惜啊，我来晚了，你被夏医生抢了。”
　　“那你也不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邱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林子平，他真的从不曾了解过林子平。
　　“不然呢？如果你可怜我，那就跟夏医生分手吧，让我回你身边，我就去医院。”
　　“林子平，你是不是疯了？”
　　林子平笑了，笑得猖狂，“早疯了，不然我回来粘你干嘛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把我们俩的血液样本换掉？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夏医生知道你快死了，会怎么样，如果他抛弃你，我正好能回到你身边，可惜啊，你说他怎么就不离开你呢？”
　　邱寒觉得跟个疯子没什么好说，但还是苦口婆心，劝了一堆，“你想想你家人，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会多心痛，你去医院治，没钱我可以借你。”
　　“哈，家人？我家人早就在我身上榨不出钱后不跟我来往了。”
　　“那，你女朋友刘燕燕呢？”
　　林子平嗤笑一声：“什么女朋友，狗屁的女朋友，不过是个老骗子罢了，当初为了拐我这个小骗子上道，才跟我在一起，现在钓了条大鱼，跟鱼跑了。”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林子平轻笑，“我不是说了吗？寒哥，你跟夏医生分手，让我回你身边，我就去治病。”
　　邱寒手握成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你拿自己的身体赌一场丝毫无意义的人生，那你注定输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也只有身体是你自己的，恕不奉陪。”
　　就在邱寒转身离开之际，林子平站起身叫住他：“邱寒，从前，你也是喜欢过我的，对吧？”
　　邱寒没有回头，说：“都过去了，你应该往前看，你的人生不该停留在此。”
　　就算喜欢过，那也是一种假象。
　　“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生病？我不甘心！全世界那么多人，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偏偏是我生病，我讨厌死这个世界了，我讨厌死这种人生了！我要就死了，邱寒，我要死了！！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邱寒背对着门，顿了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晚上，夏见星问起邱寒林子平的事，邱寒好奇怪的问：“夏医生，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不吃醋？”
　　“我？”夏见星反指自己，笑了笑，“我吃什么醋啊，不信任你才吃醋，我这么相信你，吃醋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而且我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工作，回家陪你，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事上面？”
　　“好吧，夏医生英明。”
　　“对了，”夏见星吃了颗邱寒递过来的葡萄，“你要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再有十几天过年了，阿姨也可以接过来，我这里三个人，隔壁房间收拾下，勉强还是住得下的。”
　　邱寒随手接住葡萄皮，“这么说，夏医生这是在，求婚？我这是算，嫁进来？”
　　夏见星笑得花枝乱颤，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啊，嫁进来，我是不是得准备彩礼？”
　　“不用，你不用准备彩礼，我也没有嫁妆。”
　　说完俩人一起傻笑。
　　三十多岁的人，偶尔一起犯犯傻，一起傻乐，也挺好。
　　翌日。
　　夏见星独自一人，去到林子平住处。
　　林子平见到夏见星，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夏见星站在门口，指了指屋内，“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林子平犹豫数秒，侧身让开，“进来吧。”
　　夏见星打量起那间小公寓，小小的公寓，被收拾的干净整治，阳台种植着多肉和几盆夏见星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花盆旁放着一个鸟笼，只是里面是空的。
　　林子平坐到沙发上，仰视着夏见星，“夏医生，我就不给你倒水了，免得你担心我下毒。”
　　“你的花儿种的不错。”夏见星没去计较林子平的态度。
　　“你过来就是想跟我探讨养花？”
　　夏见星坐到林子平对面，“不，我是来告诉，癌症早期有很大机会能治愈，后继只要定时复查，注意饮食作息，基本没什么问题，但早期不去治的话，任期发展成中晚期，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我不想知道，如果没什么事，夏医生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会吞咽困难、胸痛、骨痛、上腹痛、浑身痛，腹水，不同肿瘤症状不同，但无论哪种，都会让人生不如死，最后煎熬的数着时间一秒一秒过，每一秒都痛得你怀疑人生，但是那时候，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等死。”
　　林子平脸色巨变，手微微发抖，还是倔强的说：“我才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不就是死吗？”
　　夏见星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接着说：“好，假设你不怕，你在晚期病发前自行了断，那死相不会太好看，你如果死在这所公寓，或者随便找个地方，那么，你会上社会新闻，假设这些你都不怕，你不在乎，那么，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去医院治疗吗？”
　　“不用你管。”
　　夏见星起身，指着阳台的多肉，“你的花儿养的真的不错，你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