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前男友后我翻车了(89)
顾叙双腿交叠,淡淡问道:“我对他为什么有偏见,你不知道吗?”
顾渊:“我已经说过,我们分手和我当时复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那都已经是他离开两个多月的事情了,你怎么能怪他?”
顾叙平静道:“顾渊,我不想和你吵,我就问你两件事,你背着我们喝了两个多月酒,是不是因为他?你心脏病复发和你喝酒有没有关系?”
顾渊面色也很平静:“贺医生早就说过我心脏有复发的可能性,就算不是那时候也会是另一个时间,与他并没有关系。”
顾叙定定看着他,倏地起身,语气有了起伏,但依旧是压着的:“顾渊,你听清楚,我不会同意一个间接伤害了你身体的人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同意。”
顾渊抿唇,看向父亲顾思远。
“爸,您也这么想?”
顾思远将手里的书放下,嗓音威严:“你喜欢尉栩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你哥哥对他有很大的意见,你应该解决好家人和爱人之间的矛盾之后,再说在一起的事情。”
顾渊哪里不了解自己父亲这一套,无非就是先压着他,等时间久了再慢慢让事情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就像是当初,他从医院出来,宁愿拔掉所有尊严也想跑去找回尉栩,但是被顾思远拦住了,顾思远说的是:“你现在的样子,如果尉栩看到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自责内疚,你应该先养好伤再去找他。”
听起来是多么的通情达理,但是后来的每一次每一次,顾思远总有方法让他不能去找尉栩,直到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他自己也觉得不该去他,而应该等着他回来。
只是,现在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好骗了。
“您说得没错,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能不能接受,是你们的问题。”顾渊起身道:“如果你们不喜欢他,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可以不出现,但是如果你们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不希望你们说出或者做出任何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话和姿态。”
顾叙眉心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顾渊淡淡道:“我不可能因为你们的意见放弃他,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他要么别出现在他面前。”
顾思远抬起手,指着顾渊鼻尖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我们是担心你,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不希望你找一个让你情绪起伏这么大,会伤害你身体的人,你竟然……顾渊,我从没想到你会对我和你哥说这样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叙朝他使眼色:“还不和爸道歉。”
顾渊没什么起伏道:“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顾渊!”
顾叙拉住他:“你去哪?”
顾渊深深看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哥,我现在身体很好,别再用以前的事情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顾思远叫住:“你还是介意当年的事情,怪我们没有发现你是不是?”
顾渊脚步一顿,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嗓音有些疲惫:“一直介意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
“我累了,放过我也放过你们自己,好吗?”
顾渊看着父亲已经有了皱纹的眼角和兄长许多年没露出过笑意的脸,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十几年前,母亲还在的日子。
那时候,他虽然身体不好,家里也将他看管得严格,但并不是现在这样。
他除了不能做太多的运动和参与太吵闹人太多的场合之外,几乎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父亲依旧会带着他去游乐场,母亲和哥哥姐姐在过山车上尖叫大笑,父亲就将他抱在腿上,问他:“你说你妈妈和你姐姐,谁的叫声最难听?”
当时他还为自己永远都不能玩过山车而难过,却也被这提问吸引了注意力,真的用心听了起来。
在无数道混合在一起的尖叫里,他闭着眼听了许久,然后得出结论:“哥哥。”
父亲愣了下,然后抱住他哈哈大笑,等母亲和哥哥姐姐下来时,又将这件事讲给他们听。
哥哥一愣,红着脸要追他教训他,姐姐抱着母亲,笑得直不起腰。
那是顾渊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了,只是这一切,都在母亲病逝的那天结束。
他还记得,那天中午母亲牵着他的手从玩具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哼着歌等他入睡,那歌声轻柔婉转,萦绕在他的耳边,将梦境都安抚了下来。
然而等他午睡起来,却发现整个世界都空了。
当时他从二楼房间走到三楼,又从三楼找到地下室,在每一层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呼喊着父母兄长和家里阿姨的名字。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渊从知道每天门口都会有小区的保安巡逻,所以搬了个小凳子,等在雕花大门的门口,看着天空从明亮到黑夜,也没等到之前经常经过的那一队保安叔叔。
他知道外面太冷,小孩子不可以在外面待太久,可是要回去时,却发现家里的大门不小心锁了。
门内是暖融融的灯光,顾渊背靠在大门上,希望里面的暖气能够透过门板传输给他一点点。
可惜暖气不如他愿,在他发现自己发烧了之后,幸运地在花园的凳子上找到了一条毯子,然后,他就披着毯子,蜷缩在小板凳后,等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晨,医生宣布母亲死亡,让家属去见最后一面时,前一天被从公司和学校叫到医院的父亲和哥哥姐姐才发现他不在。
匆匆赶回来后,在门口发现已经病倒了的他。
那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顾渊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前一刻还在哄他入睡的母亲已经离开的现实和自己必须接受手术才能活下去的事实。
但是,即使当时他还很小,其实也能够接受父亲和哥哥姐姐因为太震惊太难过而短暂的忘记了还在家里的他这个小失误。
只是,母亲离世的阴影过去,他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他的亲人们却像是被时间停留在了那个早晨,痛苦与愧疚化为了小心翼翼的相处和近乎病态的关心。
那些以爱为名的限制,顾渊心知肚明也不忍心推拒,但若它们化作利剑,要向尉栩下落,他就只能这道捆着所有人的枷锁,彻底斩断。
第68章
“我真的没有怪过你们。”顾渊不忍心看到父亲骤然发红的眼圈, 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爸,十多年了, 我也已经长大了, 现在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您放过自己吧。”
顾思远对上顾渊的视线,也看到了他已经成熟的脸庞。
这是他最小的孩子,也是从出生起就倾注了他和妻子最多关爱的孩子,他无法想象如果妻子知道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那个晚上,他们体弱多病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毫无遮挡的地面上, 因为他的忽视, 同样踩在生死线上,会有多么难过。
所以他才更不能原谅自己,差一点就会在失去妻子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们最小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他每天工作回来,依旧要去顾屿的房间看看, 摸摸他的鼻息, 看看他是否还在呼吸, 每晚从噩梦中醒来, 就会坐在顾屿的房价门口,等待清晨的到来。
然后忍不住思考, 当时才六岁的顾屿也经历了这么漫长的一个晚上吗?
不是的,那个夜晚比今天和他经历的每一个夜晚都更加漫长。
那里没有墙壁遮挡, 只有冰冷的地面和寒风,那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亲人都去了哪里, 只能开始无尽的等待。
后来, 顾思远不知从哪里看到了一句话, 大意是孩子的时间永远比成人的长,成人觉得一天只是二十四个小时,对孩子来说却是漫长的分别,再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只是希望你能陪在身边。
这段话深深烙印在了顾思远的脑海里,时时刻刻跟着那个他不愿意回忆的早晨浮起,折磨了他十九年。
顾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小小的,瘦弱的,面颊惨白的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