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糖(40)

　　“你别生气。”秦越安叹了口气，“我很快就回去，这次不会骗你了。”
　　池意秋哼了一声，半点没有相信，他想，秦越安鬼话连篇、演技出众，一点都不能信。
　　回去之后，池意秋和时叶说要回a市一趟。他订的最早一班机票，心道既然秦越安喜欢演戏，就一直在剧组那里待着吧。
　　然而，你越是不想看见一个人，他就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你面前。
　　等待起飞时，池意秋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恍惚间似乎听见了秦越安的名字。
　　旁边的空座位有人坐下，池意秋本来没有在意，然而那人似乎一直盯着他看，池意秋睁开眼，正对上秦越安幽深的目光。
　　池意秋瞪了秦越安一眼，背过身认真地思考更换座位的可能性。
　　“我真的不知道……”秦越安知道池意秋不相信，还是认真解释，“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没法解决，我是临时订的机票，没想到会遇见你。”
　　“秦总不需要告诉我，反正你也完全不会考虑我的想法。”池意秋冷笑，“反正我就是你用来表演深情的工具人而已。”
　　秦越安立刻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表演。”
　　池意秋没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以为像以前那样，池意秋就会开心一点。
　　这段时间，他时常看见池意秋坐在那儿发呆，眼睛毫无神采，而他完全无能为力，甚至连出现在池意秋面前都不行。
　　池意秋心道，秦越安现在装可怜与难过可真是炉火纯青。
　　“对不起。”
　　池意秋哦了一声：“道歉我接受了，安静一点，别再跟我说话。”
　　飞行到一半，飞机遇见气流，猛地颠簸了一下，秦越安下意识抓住了池意秋的手：“年宝，别怕。”
　　“秦总注意一点，而且，我也不害怕。”池意秋抽回手，背过身彻底不再理会秦越安，思绪却越飞越远。
　　出国时，他也碰见了气流颠簸，比现在要严重得多。那时的他心情几乎到了低谷，反应也有些迟钝，所以周围人慌乱的时候，他仍旧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也不是不害怕，但害怕毫无用处，也没有人再会心疼他。直到后来邻座递来纸巾，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秦越安盯着被甩开的手，微微皱着眉。从前，池意秋手指破一点皮都要躲在他怀里撒娇假哭，更别提害怕或者难过的时候。
　　那当他被迫接受真相，提出分开的时候，又有多疼呢。秦越安一直不敢去想，因为他知道池意秋真的难过时肯定不会告诉旁人，最多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哭。
　　池意秋曾经将他当成全部，甚至比父母都重，而他最后却把人丢下了。他曾失去过一次，所以这一回想方设法也要抓紧。
　　“你手有些凉。”秦越安递过来一条毯子。
　　池意秋这才发现秦越安的箱子里放着很多东西，就像他们俩从前一起出行那样。他攥着拳头，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从前秦越安也是这样事无巨细照顾他，可那些全都是假象，事实上，秦越安根本不喜欢他。
　　秦越安将他当做宋寻汀的替代品让他愤怒难过，甚至提了分手。而他最难过的点却是秦越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曾说。就算是用五年养了一只小宠物，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什么事情都不做。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如果他没有回国，秦越安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想起他。
　　短暂的后悔和愧疚都不等于爱，他根本不相信秦越安会爱他。
　　他用了三年将过去连同自己的心一起封闭，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
　　在一起时处处体贴的秦越安，分手时丝毫没打算挽留的秦越安，真真假假，池意秋只觉得可怕，他太笨了，分不清，只能蒙上双眼不去看。
　　“秦越安，你真的很过分。”池意秋轻声道。
　　“年宝，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很难过，也完全失去了信用度。”秦越安轻声道，“你只要别躲着我，对我来说就足够幸运了。”
　　“不躲着你？我都已经撞过一次南墙，难道还要再撞一次吗？”池意秋面带嘲讽看向秦越安。
　　秦越安却看穿了他的脆弱，伸手想碰他一下，最后只是握紧了拳头。
　　过去三年发生的种种事情，秦越安想要解释，又觉得苍白无力，因为那些只像在给自己找借口，他无法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看见秦越安哑口无言的模样，池意秋嗤笑一声。
　　飞机落地后，池意秋对着身后沉默不语的人不耐烦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外面还下着雨，我先送你回去。”秦越安道。
　　“不需要。”池意秋拿出手机，“我自己会打车。”
　　因为暴雨的缘故，池意秋等了好一会都没人接单，正打算联系家里的司机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池意秋。”
　　“卫起，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我也要回来。”卫起道，“打不到车吗，我们好像住的挺近，要不要一起回去？”
　　“好。”池意秋走到了卫起的伞下。
　　雨幕之下，池意秋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秦越安想起那次在地下停车场也是如此，他眼睁睁看着池意秋离开。
　　“你……还好吧。”卫起当然看出了刚才池意秋和那个男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道怪不得池意秋会是现在这样，原来是受了情伤。
　　“对不起，我……”他不想被秦越安影响情绪，太想从他身边逃离，却利用了卫起，让他觉得很不安。
　　“既然是朋友，提供帮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卫起道，“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过两天忙完请我吃饭？”
　　“好。”池意秋点点头。
　　回到a市后，池意秋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才去公司。
　　回家时，池意秋顺路去帮外婆取订购的首饰，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时恰好是绿灯，因为时间有些长，池意秋就拿起手机回复了两条消息。
　　新换的车载香薰不太好闻，池意秋降下了车窗，旁边突然传来路人的惊呼声。
　　池意秋抬起头，对面一辆速度非常快的灰色轿车直直朝他驶来，就在它要撞过来时，斜对面又有一辆越野车冲过来，撞上了灰色轿车。
　　我这儿今天下雪了，超级超级冷！风也好大，去拿快递差点直接举着伞起飞。


第34章
　　池意秋手脚冰凉，抖着手将车子熄火，跌跌撞撞走到了路边，事故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路人，还有人在拍照录视频。
　　那辆越野车的损坏程度不大，池意秋看见两个保镖和另外一个人走了下来。
　　果然是秦越安，池意秋心里早有预料，但真的看见时还是愣怔了几秒。
　　他一时不知道该感谢秦越安救了他，还是该骂秦越安为什么又跟踪他。他才不相信，秦越安无缘无故会出现在这儿。
　　池意秋眼睫颤了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目前的状况。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心跳逐渐变得平静，曾经那些蓬勃鲜活的爱意似乎早就无影无踪。
　　秦越安已经走过来：“年宝，你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秦越安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这几个保镖本是随行保护池意秋，他工作结束后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就遇见了这样的状况。
　　“别自作多情，我怎么可能担心你，只是担心你讹我。”他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合适，秦越安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于是池意秋索性闭口不言。
　　“别怕，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秦越安说。
　　池意秋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他心想，你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在逼迫我吗？
　　救护车与警车前后脚到来，那几个保镖身上也都带了点伤，排着队在包扎。
　　池意秋到底还是跟着秦越安上了救护车，不管怎么样，秦越安救了他。
　　正被包扎伤口的秦越安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