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在乡下种田(75)
“你只带了我一个人过来?”他问。
可以想象自己发烧后,蔺封是如何的着急,King和Lion一定被无情地留在了村里,甚至他的衣服估计都没带几件。
蔺封放下筷子,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道:“展扬会照顾那两只小东西。”
苏凌了然。“那我其它东西呢?”
按计划,这两天确实要回S市,所以他特地准备了雨露茶和精制新米,打算送给亲朋好友。另外,这段时间画的作品以及给网友制作的书签,不知带了没有?
蔺封道:“我让展扬仔细打包寄快递,明天会送到家里。”
苏凌点点头,安心地吃他的营养餐。
饱食一顿,胃舒服了,他无聊地靠在床上翻看手机。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等下午体检后,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体检”二字,苏凌顿时愁眉苦脸。“能不体检吗?”
他对体检有心理阴影,每次要耗两三个小时不说,还得抽两管血,虽然护士小姐姐的技术精湛,针扎进皮肤里几乎没感觉,但抽血的过程,总令他心悸。
说出去有点丢脸,他有轻微的晕血症。
手指破了流一点血没事,可若是见到大量的血液,整个人会眩晕、恶心、想呕吐。
蔺封坐到床边,拨开他垂在额前的刘海,柔声道:“体检是为了防微杜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凌叹气,往后一躺,靠在柔软地枕头上。“一年两次够了,三个月一次有些频繁,我又没大病。”
算起来,他有半年没体检了,不知那位专属医生看到他,会不会唠叨。
“叩叩”,门被敲了两下,身穿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医生步入病房,看到苏凌,他露出斯文的笑容。
“你好,苏先生,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凌神情自若,彬彬有礼地向他打招呼:“你好,季医生。”
季清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来到病床前,对蔺封道:“现在是问诊时间,家属请先出去等着。”
蔺封坐着不动,苏凌伸指戳戳他的手臂。“听医生的话。”
季清翻开记事本,抽.出夹在里面的笔,在表格里填上病人的基本信息,写到年龄一栏时,高大的男人冷着脸,挪动脚步,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耸了耸肩,季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苏凌:“你是不是不喜欢见到我?”
“呃……不,没有的事。”苏凌否认。
“你的眼珠向左边转了下,呵呵,口是心非哦!”季清无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苏凌轻咳,不好意思地说:“只要不在医院,我很乐意和你见面。”
通常情况下,正常人都不喜欢经常在医院里和医生打交道,不是吗?
季清握着笔在本子上边写边道:“很可惜,我们见面的地点基本在医院,我是你的专属医生,负责你的身体健康。”
苏凌看他挂在胸.前的工作牌,面露疑惑:“我一直忘了问,你是精神科医生,为什么会成为我的专属医生?”
一年前他第一次住院,蔺封介绍这位精神科的主任成为他的专属医生,就感到莫名其妙了。不过想到自己只做做体检,医生看看体检报告,好像也无所谓是哪个科室的医生了。
季清停下记录,中指推了下镜框,一本正经地道:“现代人工作压力大、高度紧张、生活节奏快,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状态,容易引发内分泌失调,免疫力下降,导致各种生理疾病。我的工作,主要为患者打预防针,让他们放松身心,恢复精神状态,积极的面对生活。”
停顿了下,他道:“当然,与其它科室相比,精神科稍微不那么繁忙。”
前面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最后一句才是真相:因为他闲。
苏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季清嘴角微扬:“没关系,有疑问很正常,认识这么久,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苏凌点头:“当然。”
每三个月见一次,每次见面都要交谈半个小时,常常不知不觉投入,吐露心声,和朋友差不多了。
季清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抬头望着他道:“三个多月前,你该来体检的那天,我推掉了所有预约,从早上等到下班,你都没有出现,打电话还关机了,知道那天我有多失望吗?”
苏凌愣了下,垂眼低语:“抱歉……我那天心情不好。”
季清温和地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向我倾诉。”
苏凌把玩着手机,睫毛轻颤。“其实也没什么,那段时间突然钻了牛尖角,对婚姻产生了质疑,就去乡下散散心。”
季清道:“乡下挺好,亲近大自然,能让人身心放松。唔——你过得似乎不错,还帮农民带货卖农产品?”
苏凌微讶:“季医生看了直播?”
季清写完一行字,笑道:“我们微博是互关,前几天你上了热搜,我才发现我那失踪的‘朋友’,竟然在乡下过得多姿多彩。”
苏凌尴尬地摸摸鼻子。“就……助人为乐吧!”
季清:“看来你适应良好。”
“是,舒心惬意,还悠闲。”苏凌叹息,“住久了都不想回城市了。”
他自然而然地说起乡下的趣闻趣事,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浑身散发着自信,整个人看起来光采夺目。
季清安静地听着,不停地在本子上写字,把苏凌的话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
二十分钟后,苏凌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
季清写完最后一个字,打上句号,合上本子道:“今天就聊到这吧,感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苏凌道,“季医生要是哪天放假,可以和朋友一起到凤凰山旅游,我请你吃农家菜。”
“好啊!”季清哈哈一笑:“有时间我一定去玩,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当导游哦!”
苏凌爽快地应道:“没问题。”
季清起身,伸指对他晃了晃。“下午一点半的体验不要忘了。”
“好。”知道躲不过去,苏凌应得干脆利落。
季清走出病房,被靠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不愧是护妻狂魔,生怕他对苏先生不利似的,竟然站在门口守了半个多小时。
“跟我来一下。”季清往护士站走去,蔺封沉默地跟在后头。
护士站离苏凌的病房足够远,季清翻开记事本,严肃地对蔺封道:“苏先生的精神状态,比半年前好太多了。乡下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大自然带来的宁静和安稳,缓解了他焦虑的精神状态。昨晚你要是克制一下,他不会这么快发病。”
蔺封蹙眉,神情冷峻。
季清习惯了他的闷性子,继续道:“目前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你想带他去L国治疗,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让他慢慢接受有病这个事实。”
蔺封:“我知道。”
季清心中轻轻一叹。
苏凌的病非常特殊,他从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一种隐藏在基因里的遗传病,运气好一辈子不会发病,运气不好会逐渐蚕食人的精神意识,最后造成人格分裂。
苏凌的发病原因不可寻,学艺术的大多神经纤细,天生共情能力强,在感情问题上较一般人敏.感。从他们的聊天过程中,他清晰地感受到,苏凌对蔺封爱得深沉,爱得一无反顾,甚至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极端想法。
这种极端,从他为了蔺封,宁可与苏家断绝关系,便可看出端倪。
被他爱着的伴侣,若无法以同等的感情回应,后果不堪设想。好在,蔺封对他的爱有过之而无不及,浓烈得沁骨入髓。
不过,爱得太深也有弊端,一旦超出他所能承受的临界点,即会刺激神经,诱发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