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替身文(7)
“飞梭上。”原星野注意到他的目光和神情,开口道。
沈辞岁:“……”
沈辞岁可以想见当时是怎样的情形,抬头看了原星野一眼,轻声说:“我一会儿去拿。”
他食量不大,就着米饭,稍微吃些菜就有了饱感,胃也不是太好,再可口的食物也不能多吃,便擦了嘴和手,把用过的那副碗筷放去厨房洗碗机里。
然后去飞梭上找终端。沈辞岁翻找一圈都没寻见踪影,让原星野给他拨了个号,凭着震动定位,总算从某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点开一看,肖恩发来无数条消息,从怒斥沈辞岁不讲兄弟义气,到担心他失踪说要报警。
沈辞岁赶紧回了一条。
“那我就回去啦。”沈辞岁把终端戴回手上,走下飞梭,对一旁的原星野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原星野看向沈辞岁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他没应沈辞岁这话,而是问:“但凡加了菌类提味的也不吃?”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不太喜欢。”沈辞岁笑了笑,重复之前的话,“我回学校了。”
原星野仍然盯着他。
“明天有一场还算重要的晚会,三年级的学生都要参加,我打算准备准备。”沈辞岁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又惹得老板不高兴了,解释说道,同时想着,如果原老板不放他走就算了,在这里过夜也没什么,反正那玩意儿在明天晚上,反正对他而言并非必要。
“圣降节晚会?”原星野却放了人,还把钥匙丢给沈辞岁,“开我的车回去。”
第6章 chapter 06
“为什么会有人……连吃东西的习惯都跟你这样像?”
西山墓园,永生花环绕的墓碑前,原星野坐在地上,望定照片里的少年,呢喃说着。
他和秦淮在荒岛上的那段时间,最开始几天过得格外艰难,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做饭,东西不是烤糊了,就是内里还是生的,但又不能不吃。
秦淮对厨艺方面真是一窍不通,原星野比他强一些,通过这几天的摸索,领会了点儿门道,烤出来的肉称得上可以入口。
那天他们在岛上发现一口前人遗留下来的锅,原星野心说终于不用再吃烤肉了,抓来一只野兔,又采了菌菇,炖成一锅汤庆祝。谁知秦淮吃了一口,脸黑了一整天。他本就不喜欢说话,那之后,更是连个眼神都不给原星野了。
原星野以为秦淮是食物中毒,给吓坏了,可仔细一想,觉得不应该。他学过野外生存的技能,会分辨哪些菌类和植物是能吃的,哪些有毒,哪些混在一起会相克。
秦淮又不搭理他,原星野只能观察,许久之后发现,这人是受不了菌类的味道。
还挺挑食的。
那之后,原星野就不给秦淮做带菌类的东西了。
想起从前的事,原星野眼神变深,随后又想到别的,眸间掠过失落。他慢慢闭上眼,向前倾身,将额头抵在石碑上。
“他真的太像你了,好多时候,我都以为,我回到了那段时光里。”
嗡——
终端震动起来,原星野撩起眼皮一看,是宫涯。他半秒不到就将自己从情绪里抽离,神情冷静地将接起通讯:“什么事?”
“少爷,本家让您回去一趟。”宫涯在终端那头说道。
“这次的理由是什么?”原星野笑了一下,带着讥讽。
宫涯回答说:“家宴,定于明晚八点。”
原星野没立刻作出决定,宫涯等了几秒,询问他:“要去吗?这是本家第三次请您回去了。”
事不过三,原家一贯的行事原则。
原星野从墓碑前起身,目光从环绕在周围的永生花上扫过,对宫涯道:“行,回三区这么多天,是时候去看看老爷子了。”
翌日,原家主宅。
佣人们才匆匆将铁艺雕花大门开了条缝,就见一辆哑光黑的飞梭蹿进去,速度快得像闪电,在前坪晃出虚影,落下刺耳的刹车声和两道车辙。
车停稳,一侧车门打开,漆黑锃亮的皮靴踏上地面,里面的人走出来。原星野穿着件深色大衣,身姿挺拔,桃花眼轻轻弯起,似笑非笑。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翡冷翠的天空阴霾得过分,蓄在云里的雨还没落下,光是吹风就冷得刺骨。
主屋的门已经开了,原星野径直走进去,步伐从容。
一位老者坐在沙发里,满头银发来不及梳理,松散垂落在脑后,握着手杖,面无表情盯着原星野:“原副局长,好大的官威啊。”
他是原家现任家主原复,原星野唯一在世的直系亲属,按照辈分,要叫一声爷爷。
原家是第三星域名门中的名门,这里又是主宅,安保规格相当高,不在特殊的日子,根本不对外开放。即使是原星野回来,也需要提前获取通过权限。
但原星野没给任何通知,在家主还没起床的时候,直接开着车冲进来,生生将原老爷子给气醒。
“过奖。”原星野笑起来,说得漫不经心。
听见这话,原老爷子抄起手边的茶杯掷向原星野脚边,原星野往旁一让,茶杯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混账!这么多年的教养,都喂狗了吗?”原老爷子震怒道。
他们爷孙二人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不好,佣人们都非常有眼力劲儿地不往大厅里扎,原复身后只站着管家。
气压很低,瓷杯碎片折射着寒冷的光,却没能阻止原星野的脚步。他也没走太近,挑了距离原复最远的沙发坐下,翘起腿哼笑说道:“毕竟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没人教没人管,不太懂礼数,也是应该的。”
原复又被气了一次,表情难看至极,不过压抑着没有爆发。
原星野这趟过来,为的并非是把原复气死。他放下腿、背靠上沙发,似是随口说道:“听说您老人家手里有几条没经过注册的矿脉。”
没经过注册是好听的说法,直白一点就是非法。上一秒,原复还一脸想把原星野赶出去的神情,此刻变了脸色,握紧手杖,提醒他:“你在近卫局任职。”
“近卫局近些年还挺缺钱的。”原星野道。
“你和我才是一家人。”原复声音低沉,“我手里的东西,迟早都是要交给你的。”
这是要原星野分清立场。
原星野没说话,只是盯着斜对面的人。原复也在看原星野,时间持续数十秒,他手杖换到左手,道:“缺多少钱,我给你补。”
原星野还是没说话。
沉默开始蔓延,主屋中,能听见的只有摆钟的滴答声。
原星野去了趟厨房,烧开半壶水,泡出两杯茶,然后回到客厅,将其中一杯摆在原复面前,意味深长道:“这些年,家里往基因工程方面的投资似乎增加许多,老爷子,这块领域,禁忌可是很多啊。”
此言一出,原老爷子神情又变,原星野在他的注视下坐回方才的位置,慢条斯理喝了口茶。
一杯茶从热到温凉,原老爷子总算让步,对原星野道:“可以分给你一条。”
“多谢老爷子。”原星野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袖扣,眼带笑意,“今晚有事,就不过来吃饭了。”
*
夜晚,圣降节晚会如期而至。
肖恩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礼服是前些日子刚定做的新款,皮鞋擦得锃亮,定完发型、整好衣领,前前后后照了八回镜子,确定了八回没有问题,才和沈辞岁一起出门。
对比起来,沈辞岁的打扮可谓朴素,他把惯穿的高领毛衣换下,就留了白衬衫,系上领结,外面是希伦德沃的校服。
他们提前二十分钟签到入场,拉蒂维辛馆里满是人,室内乐团奏响悠扬乐曲,男男女女都做盛装打扮。
正式社交场合,校服不算错误,但一般人在这种场合里这样穿,要么显得突兀,要么不起眼。
沈辞岁属于第三种。
希伦德沃的校服是墨蓝色,近似于黑,校徽绣在胸前,是少有的点缀。沈辞岁选了跟它同色的领结,长发梳起扎在脑后,刘海散下来一些,非常随意,但架不住脸好,伸手到酒台上拿杯酒的动作,做起来都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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