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51)
顾北筠从来不喜欢男人,但稚子不一样,林倦生得又颇为女相,让人见了便激起保护欲,别说今日还穿得这样……珠光宝气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小姐。
林倦跟他坐一排,也不敢看他,心头揣了小鹿,刚才顾北筠在大街上公然搂住他的肩,已经让他的心跳到嗓子眼了。
结果这位少爷只是轻描淡写道:
“没看见车么,撞坏了回家可别让我赔。”
林倦握着手心,看向窗外,顾北筠看见那双套着皮鞋的双腿,又直又细,白白得跟条树枝似的,瘦窄的胳膊被浅白的蕾丝包裹着,一时动了心思,上手便握了上去,林倦被他这一动作惊得一震,那双杏眸犹如受惊的麋鹿,顾北筠本来想跟他好好说话,没想到一时口不择言,轻轻地压了上去,凑得极近在他耳边道:
“以为打扮成这副样子我就喜欢了吗?”
“你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哑巴。”
“永远都是。”
见到原本羞怯的脸逐渐苍白,那双眼眸极速溢出泪水来,秀气的鼻尖冒出了红色,顾北筠轻蔑一笑:
“怎么,不会以为我真喜欢你了吧。”
“别想太多。”
林倦不敢动,坐在他身侧,只是无助地抽泣着,顾北筠伸手,粗鲁地捏着他的下巴,那张哭得梨花带泪的脸竟让顾北筠一时怔忡,他望着那被水光浸润的樱唇,止不住地抹上去,结果被林倦一手拍掉,他窝成一团,漂亮的裙摆上溅落滚烫的泪水,顾北筠收回了手,轻哼一声,没有再去碰他。
轿车一停,林倦便夺门而出,他捂着脸,边跑边哭,顾北筠长腿一伸,下了车,便跟着林倦跑,一直追着他到后院,全家上下都看见四少爷追在林倦屁股后头跑,顾北筠没跑几步就拦住了林倦,两人站在后院墙根,此处僻静,一般没人来,林倦见他追来,便哭得越发凶,指着小门,意思让顾北筠走,结果顾北筠慢条斯理地插着裤袋,走到林倦面前,抬起他那张小脸,缓慢地微笑起来:
“这样看顺眼多了。”
林倦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结果下一秒,就被顾北筠拽入怀中,他还没平复呼吸,此刻又极速喘起来,男孩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鼻而来,顾北筠微微躬腰,吻上了林倦。
林倦疯狂地捶打他,他不应,甚至握住了林倦的手腕,带到胸口,林倦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顾北筠的吻丝毫不温柔,紧咬齿关仍被他闯了进来,泪水落在唇上,咸甜两味互换,口舌交缠逐渐激烈,林倦踮着脚尖几乎快站不住,顾北筠搂腰支撑他,林倦刚才被顾北筠气昏了,他这会儿被吻得又快要浮到半空中去,缠绵勾人的软舌舔舐他的上颚,扫过犬齿,轻吮他的下唇,水气氤氲地笼罩在眼前。
顾北筠轻轻睁开了眼睛,林倦眼角的泪水还挂着,脸色又浮上一层情欲的潮红,他立刻抽离出来,转身背对林倦,跨着大步离开,甩他一人在身后,在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句:
“算我还你的!”
“砰——”
大灯亮起,顾北筠不知道是不是麻醉过了一半,他闭着眼睛,仍旧感受到光源炙热温度,许久没有梦到林倦少时的模样了,那时,他也是个恨得让人牙痒的混小子,不懂表达,也不知道如何对人好,他现在只想做好手术后,再去找林倦,一起弥补从前的错误。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还林倦一个孩子,也还给自己。
林倦的病很棘手,找了许多名医也不见效,顾北筠为此费了不少心神,四处搜寻办法,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想试试,他想让林倦真正成为一个快乐、健康的人,而林倦前面的障碍,顾北筠也想了办法,但他不知道林倦是否会配合,想到此处,他自嘲起来,林倦从来没有不配合,一直以来,不配合的只有自己。
即便如今悔过又如何,该做的混账事一件没少,由于林倦的事情,困扰得顾北筠自来到这里都没有好好练兵,去军部几次寥寥露脸,会议浑浑噩噩地参加,所有人都知道复国无望,在此处醉生梦死,顾北筠的集团军已经精简,以后甚至他随身带着他的兵也要削减,为了减轻军部的用度,他这样的名门世家,还要捐出些款项来。
日子越发难过。
入不敷出,等他痊愈,便奉命讨伐山上的匪徒,近期山匪泛滥,直接上街烧杀抢掠,不顾女子是否婚配,直接掠了去,男人则是抓上山做壮丁采矿,几位总长忍无可忍,派了好几次上山的部队都被杀得片甲不留,只等顾北筠伤好了,派他去剿匪。
想事伤神,顾北筠再次陷入黑沉的昏睡之中。
但他没想到,等他醒来,竟然许久未至的好消息传入顾家。
“四少爷!四少爷!宝芝小姐回来了!”
顾北筠刚悠悠转醒,碗里的药险些扔到地上,他拔了针管,脚步不稳也顾不得,直接就往门外蹿,顾宝芝漂泊在外,眼角风霜不减反增,顾北筠下楼太急,险些跌倒,顾宝芝站在厅堂中央,见自家弟弟的沧桑,一时不忍竟落下泪来,她忍不住上了楼梯去迎顾北筠:
“老四!”
姐弟二人抱在一处,顾宝芝泣不成声,顾北筠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强忍着泪,心中酸涩一时不知从何倒出。
“倦儿呢。”
顾宝芝最挂心的就是林倦,生怕孩子在顾家受委屈,自家老四又是个不知道疼人的,以前那些风风雨雨捱过就算了,现在至少得过安生日子。
顾北筠刚开完刀,身体虚弱,也强打精神陪家姐吃饭,姐夫跟麟儿先去房间里收拾东西了,等顾北筠问到顾宝芝的情况,顾宝芝只是苦涩一笑:
“还能如何,凑合着过吧。”
顾北筠不好过多干涉顾宝芝的家事,再说姐夫能托人找关系把一家人安顿好,一起来到此处,想必四处少不了打点,麟儿还小,顾宝芝为了麟儿,不愿提起合离,再说男孩,离开了父亲的成长,困难重重,顾宝芝虽跟顾北筠同母同父,但观念上差异极大,两人兜兜转转聊了一圈,又绕到林倦身上:
“别跟我打马虎眼,倦儿怎么不出来,我想他得紧。”
顾北筠沉默半晌,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碾开打火机,平静诉说。
他见家姐的脸由红转白,又白转红,说到关键处,一瞬间恨不得劈了他,顾北筠也自知糊涂,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与林倦的关系,顾宝芝听完这段时日的艰辛,深重地叹了口气:
“你且在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去看看他。”
“近几日,你也别去那偏院了,倦儿不好受。”
“我知道。”
顾北筠把半根烟按进烟灰缸,家中医生正好过来了,见顾北筠顶着个纱布脑袋坐在沙发上吹风,也不好斥责什么,只好轻声劝慰:
“司令,还是回屋休息吧,等养好了病,再去请林先生也不迟。”
全家上下,谁还不知道林倦是他的心病。
林倦那处,还不知道顾宝芝归来的消息,他平静地度过每一日,心想以后的日子,也会这样度过,只是近期郊区附近的镇子上不太安宁,至于什么原因他不清楚,过几日,差遣个人去打听打听。
直到顾家的车驶入偏院的内宅,林倦才看见了顾宝芝。
他当场愣在原地,完全动不了,半边身子都麻了,顾宝芝见他削瘦,一时半会儿也忍不了情绪爆发,在顾北筠那里又听到了林倦的遭遇,一下心口酸涩难忍,冲过去就把林倦抱住了:
“倦儿,你受苦了,是姐姐来迟了。”
林倦再也忍不住了,他倒在顾宝芝怀里恸哭起来,双手拢住顾宝芝些微圆润的身体,顾宝芝捋顺他耳边的发,香粉满溢的帕子轻盈落在林倦的脸上:
“别怕,姐姐来了,断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培……宋管家的事我都听说了,明日,我陪你去看看他。”
提到宋管家,顾宝芝的嗓音又哑了几分,她忽然想起什么,破涕而笑:
“刚一见面,就哭得不成个样子,该说说高兴的事情了,麟儿该上学了,这几日老四啊,正张罗着给他找学校上,开学典礼咱们一家到齐,给麟儿撑场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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