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22)
走到他跟前儿了,敖戈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迪怎么样了?”郁檬轻声问。
敖戈像是突然惊醒,他抬头看了看郁檬,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并不清晰,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说,“这几天会有个小手术,还好。”
郁檬靠在他旁边,想安慰又不知道用什么词汇,他不善和人交流,更不怎么会说话,一时竟有些着急。
沉默了会儿,他还是认真又简短的安慰,“会好的。”
敖戈微微侧头,嗓音有些哑,“我很难受。”
郁檬有些慌了。
这得怎么安慰?
正手无足措,就见敖戈伸出手,缓慢的,轻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骨节分明的手攥的紧紧的,细微的脆弱,却又坚定深刻。
他说,“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惊讶和疑惑已经无法表示此时此刻郁檬一头雾水的心情了,他愣了愣,发出了一个无意识的字眼。
“啊?”
第17章
这突兀的、诡异的、不要脸的话。
“你怎么有胆子提出来?”郁檬感到很不可思议。
敖戈还有点儿委屈,“怎么了啊?我的意思是让你陪我坐会儿,又不是让你睡我,你想太多了吧。”
郁檬气的无言以对。
敖戈继续作死,“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什么想法?”
郁檬觉得没什么可安慰的了,这王八蛋太欠儿了,他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敖小迪,顺手就给了敖戈一拳,抬脚就走,“我晚上做粥送上来给小迪,没你的份儿。”
不等敖戈再逼逼就离开了。
剩下他自己站在那儿,眼睛直直的看着郁檬的背影。
傍晚。
迷迷糊糊中 ,一阵熟悉的歌声把敖小迪包围了。
像是一声声温柔的呼唤。
他睁开眼睛,看见小企鹅音箱就在自己耳边响着。
还有好闻的粥香味。
敖戈盘腿儿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个马克笔。
正伸着手不知道往他脸上画什么。
敖小迪:“......哥,你幼稚不幼稚。”
敖戈坏笑,动作不停,“我闲的无聊,给你画个秃噜皮的猫脸妆。”
生着病还被哥哥欺负的敖小迪一肚子火儿,浑身又没劲儿,想跟他打架都打不了。
正委屈着,就看见郁檬扶着郁老头儿走了进来。
老头儿看见醒着的敖小迪,一脸喜色,费老劲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乐高玩具。
一老一小终于碰头,友谊的火苗越蹿越高。
敖戈和郁檬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约而同的朝对方说,“帮我个忙。”
... ...
默契的相互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去,站在门外,开始对视。
气氛严肃。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
敖戈绅士的给了个手势,“你先。”
郁檬也不客气,直接抱了个拳,“我知道你忙,但是就明天一天,帮我看一下爷爷,让他在小迪病房里玩,别往外跑就行。”
敖戈有些为难,“这......其实我也是想让你帮忙看一下小迪来着。”
郁檬疑惑,“你要干嘛?”
敖戈:“你呢?”
郁檬淡淡开口,“赚钱。”
敖戈一脸惊叹,“巧了,我也是。”
那怎么办?
俩人眼神儿一亮。
顾三余简天真周小漾三个全天护工就位了。
只不过,是免费的,无酬劳。
但很和谐,他们任劳任怨的接受了。
仨人看护看的很认真,两个病号上厕所都跟着,事无巨细。
郁檬和敖戈放心的分头离开了。
早在几天前,郁檬就联系了蒋劲。
已经闲了很久的蒋劲接到电话,以为是要聚一下,没想到郁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帮我个忙,你知道最近哪有来钱快又多的活儿吗?”
这整的蒋劲一度觉得自己就是一中介。
但还是很敬业的寻思了会儿,他猛的想起来有个朋友开了个飞行体验馆,还在大厅弄了个挺高大上的台子,说是要请歌手演出,目前还没定人,但郁檬一敲架子鼓的......
他还是提了,“有个地儿倒是给钱挺多,就一天,两千八,唱歌儿,整么。”
郁檬毫不犹豫,“整。”
刚挂电话没多久,敖戈接着就打过来了。
“来个活儿,钱多的。”
蒋劲:“......这一个个儿的,嘛呢,你们最近怎么都这么缺钱?”
敖戈随口问,“怎么,还有谁?”
蒋劲正要说,就咽下去了,这神奇的缘分,不如让他们自己发现吧。
他直接把话题绕过去了,“我这儿的确有个合适的,老板你也认识......”
旋风飞行体验馆。
算是一种比较小众的体验项目。
巨大的透明圆筒状风洞,专业人员要穿上安全装备,头盔以及飞行服进入。
也被称为模拟太空室内跳伞极限运动。
因为刚开启,人并不多。
郁檬刚进去,就看见了接自己的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很客气的领着郁檬直接进了一个很大的厅,中间是个台子。
应该就是演出的地儿。
可能是要来个预热。
很多人聚在各个角落,似乎都是飞行馆老板的朋友,好像开大型趴体似的。
各种奇装异服打扮的都有。
郁檬没多注意,直接被带到了后台候场。
虽然是个乐器手,作曲专业。
和唱歌搭边儿,也不搭。
几乎没当人面开过嗓儿。
但说实在话,唱歌什么的,郁檬还是可以的。
除了没什么感情,没什么起伏,声音也并不是那么优美好听之外,也就还行。
突然的安静。
郁檬探头出去看了看,发现舞台上已经有人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拿着一把大提琴往凳子上坐。
这下儿是真惊了。
敖戈?
他眼神毫无波动,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一首爵士曲拉的跟丧曲似的。
表情冷漠,明明是优雅的姿态,却偏偏高傲凉薄的很。
是平时没有见到过的样子。
这幅欠欠儿的样子,哪是来赚钱的,根本就是一讨债的。
一曲结束,在场的外行们倒是听的很陶醉。
郁檬看着他干脆利落的拉完就提琴下台,狂的很,正眼儿不带看下边尖叫的人群。
灯光切换。
郁檬从另一侧上了台。
暖白色的光柱打在他身上,空气中飘着一层浅淡的烟雾,斑痕印在他身上简单的白T恤上,像是在那片白色上泼了彩色的墨。
气质疏离,又清秀的好看。
郁檬坐在高脚凳上,扶着话筒,轻声,“《蜗牛》,送给你们。”
“我是一只蜗牛
跟在石头之后
爬过溪流 和街头
不知道有什么理由
独自背着一个厚壳
寒风和冰却消失了
黑暗里飘荡着的花火
不停被我追寻着
白雾蔓延
我逃脱了
念着那头麋鹿
森林却已干枯
放弃我吧
你不过是一根稻草
还在燃烧
放弃我吧
你不过是一根稻草
Doomed to burn out. ”
他的嗓音有种平和的清冷,像是在喃喃自语。
漫不经心的旋律,事不关己的深沉。
以及孤独又充满了享受的空灵。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没有说话声,也没有鼓掌声。
角落里,敖戈手里拿着烟,已经要烧到了头儿。
他没在意,眼神只顾专注的看着台上的郁檬。
直到那丝火光带来了痛意。
深邃的暗色四处蔓延。
不敲鼓的他,安安静静唱歌的他。
还有,这首唱出了他内心世界一角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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