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下(22)
况且就算不做爱,只接吻,唇舌相缠时我依然会从头到脚起一身鸡皮疙瘩。
或者不接吻,每天早上醒来我看到他的睡脸靠我很近,睫毛偶尔触碰我的鼻尖,我就会笑。
我哥挺聪明一人,这个事这么简单他怎么想不明白。
我掰正他的脑袋让他必须和我对视,问出了一直以来我最想问的问题。
“哥,你喜欢我吗,是喜欢男朋友那种喜欢吗?”
他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反问我:“你呢。”
我说是。
莽撞和叛逆是独属于我们这个年纪的特权,我才不会像段锐那样考虑看不见摸不着的未来,所以我明明白白告诉他,此时现在当下我既想当他弟弟,也想跟他结婚,我既不喜欢小姑娘也不喜欢男人,既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同性恋,别人分手了好歹还能另寻新欢,而我分手了只会成为孤儿。
我认为在爆炸的不可控的爱情面前原则可以忽略,即使放纵下去会毁了彼此的人生,那也没办法,我想不了那么远,我只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失去段锐我会渴死,拥抱他是种自救的本能。
他突然把我搂进怀里,手臂勒得太紧让我呼吸困难,我动不了,只能趴在他怀里听他胸腔里沉重有力的跳动,我哥的心脏好像在顿挫地对我说:“我、爱、你、可、我、是、胆、小、鬼。”
没关系,我很快就长大了,希望能比我哥高一厘米,然后保护我的胆小鬼哥哥。我知道我们这种怪胎在大多数人眼里和犯罪没什么两样,可我还是忍不住亲吻我的犯罪同伙。
段锐的吻熟练而残忍,他吸走我口中所有空气,身体全部压到我身上,渗着脓血的左手扣紧了我的脖颈。
身体中的氧气急速消耗,大脑开始缺氧混乱,我逐渐在他掌心中窒息,本能的挣扎不可避免,我拼命掰他扣在我脖颈上的手,其实内心则在平静地等待我哥亲手用死亡治愈我,我从他痛苦迷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只歌唱的小鸟,也找到了一个答案——
如果我死了,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一分钟,或者五分钟,我哥就会来找我,我们牵着手去寻找一对和蔼可亲的父母。我想留一封遗书,在我们的合葬墓碑上刻一行文字,就写“这儿安葬着两只旱鸭子,他们是被爱溺亡的。”
可我又想海葬,以换取第二世的自由。
我突然又吸到了一点空气,脖颈上的禁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段锐压制着我疯狂的亲吻,我们赤身裸体相互纠缠,性器摩擦直到勃起,从床头滚到床脚,狗一样啃咬彼此的身体,给对方烙上斑驳的鲜红的痕迹当做奴隶记号。
他把手指插进我嘴里,夹住我的舌头,低声在我耳边问:“小琰以后会怪我吗。”
我吐出他的手指,再帮他把指间淋漓的涎水舔干净,不着边际地回答:“哥,你很漂亮,很漂亮,比女人好看,露出半截腰和屁股撒尿的时候最性感……”
我肯定不会怪他,可我没有证据,我不给他承诺,让他亲眼去看。
我哥掀起空调被把我俩兜头盖住,这样我们就看不见对方的眼泪和发疯通红的眼睛。最后我吻了他的嘴唇,他回应给我一个热辣的湿吻,无比温柔。
我们不停接吻直到两个人喘着气安静地并排躺下,我枕着他手臂,他搂着我。
他叼着一支烟,摸出打火机点燃,再在烟灰缸里轻掸,“你要是我儿子,非让我打死废号重练一个。”
我枕着手,跷起腿:“昨晚我脑子里剧本儿是这样的,就是段近江把我怎么怎么样了,然后你气死了,决定把段近江关监狱里再给他安个枪毙的罪名。”
“基本按剧本走的。”我哥冷笑一声,“我确实气死了。”
“啧……你不救我就完事了……剧本就没写让你美救英雄……”
烟雾从他嘴里缓缓吐出来,他揉了一把我的脑袋,跟我说,不救你就不是你哥了。
他还说,段近江的事他会酌情处理,但看他的意思,会考虑我的意愿。
“话说回来。”我哥翻身凑得我很近,鼻尖若有若无地蹭过我脸颊,问我,“你刚说什么,谁是美?”
我说“你”。
他捏了一把我的屁股,趁我张嘴叫唤就亲上来,把一口烟全喷进我嘴里呛我。
“以后不准再犯。”
“知道了哥哥。”
我们在床上闹了一会儿,我哥看了眼表,随后往身上套衣服:“今天得去和董事们道歉,解释昨晚开会开一半跑了的事。”
“你不先去医院吗。”我看他那么憔悴,很想说“我替你去,你今天好好休息”这种话,可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我不想在再给他添乱了,我也想替他承担一点疲惫,等我长大。
阿姨煮的粥凉了,我哥自己去厨房盛了一碗,我躲在门缝外偷瞄他,看见他在两锅粥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一锅卖相差的盛到碗里端回来。
我已经提前尝过了,虽然我煮的粥不香也不好看,但米粒很软很烂,不会让他胃里难受。
我眼巴巴望着他,我哥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我趴在桌边托着腮看,无声地欣赏我花大价钱才弄到手的白瓷雕像,很怕再把他磕出裂纹,所以小心地摆放他擦拭他。
我昨晚发了一个通宵的呆,现在松懈下来,脑子里混混沌沌有种喝醉酒的错觉,其实今天很想让他留在家里陪我,但我不能再任性。
我哥喝了半碗粥就放了筷子,披上西服外套出门。
我忍不住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把手递了出去,抓住他的衣摆。
沉重的防盗门掩着了我的手腕,里面的骨头和筋急促地疼了一下。我哥身子一颤,立刻回头把我的手握到手心里,搓了搓,惊慌地瞪我。
我暗暗使坏就势一拽,他猝不及防被我拖过来扑到我身上,我俩摔滚到地毯上,这次我垫在他底下,免得他的西装黏上灰尘。
“还想挨打?”我哥又在皱眉,我很久没看到他的虎牙了。
“老公。”我下意识叫出口。
我哥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半天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他的眼睛真好看,眼角上扬,像小鸟翘起来的羽毛。
我突然后悔这么叫他,明明他是我女朋友,我却要向他示弱。我把他从身上掀走,忍着害臊耻辱朝卧室方向逃走。
刚迈出两步,腰间就扣上了一双手,紧接着我哥从背后贴上来,下巴放到我肩头,哑声回答:“嗯,你说。”
我和他说,“我尽量好好学习,考一个离家近的学校,学什么专业以后能帮到你……你帮我想想。”
他出门上班时我趴在阳台看他,把他送我的玫瑰从床底抽屉扒出来,解开丝带向下一扔。
外边掉了雨点,我哥正在擦后视镜,发霉的干瘪花瓣落了他满身,他仰头望我,我只顾着笑。
第31章
我哥走后我一直记挂着他的手,托陈星哥跟医生挂了个号,等我哥忙完就把他扭送医院。
陈星哥趁机和我聊天,问我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惹我哥生气。我肯定要把这次超级矛盾用谎话遮掩过去,不过陈星哥并没问得太深,说挺早以前我哥从他那儿寄放了点东西一直没拿走,他最近准备搬家,怕弄丢了,想让我把东西带回去。
我屁股真的疼,往里面怼了点药还是忍着去了,因为我哥晚上得去医院,没空,东西不拿也给人家添麻烦,我知道我哥很不喜欢麻烦别人(他托人办事向来不让对方吃亏,也从不占朋友便宜)。
我去了,陈星哥对我被打肿的脸和遍布掐痕的脖子兴趣浓厚,帮我敷冰消肿,再三确认我没有经历校园暴力和家庭暴力。其实我只是女朋友太暴力。
他拿了一个小木盒子给我。我以为是什么大件儿呢,就一巴掌大小的盒子,这能占多大地方。
陈星哥看我乱摆弄,轻喝我:“别给摔了,这东西死贵,我记得是好些年前你哥出差,人傻钱多花十几万买的,买回来就撂在我这儿,也不拿走,搬家人多手杂,我怕给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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