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要迟到了……”麦盈换上鞋打开门，冲卫生间里的莫西说，“下次回来给我更新一下和你前男友的故事。”
　　“去吧，拜拜。”
　　说完莫西洗了把脸，拿起牙刷开始刷牙，一边刷一边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有点怪。
　　他明明知道裴昊对他什么意思，却总是狠不下心，拒绝不了。
　　他也知道自己对裴昊还有感觉，但就是下不了决心，接受不了。
　　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出不去。
　　如此往复，可能得等他们中的一个人先疲了，投降了，才能解开这个死结。
　　天渐渐变冷，宋婉琴在院子里呆了没多久就被风吹得头疼，于是裹着衣服进了屋。
　　她手上拿着一沓私家侦探送来的资料，裴昊小情人从小到大包括上哪个幼儿园的历史都在上面了。
　　普通家庭出身，从小成绩优异，孝顺父母，大学就和裴昊在一起了，留学后也是拿着奖学金，一天打三份工。
　　宋婉琴翻了好几遍，这个叫什么莫西的，似乎除了同性恋这点外，真的是没有其他值得她厌恶的地方。
　　她好像有点理解裴昊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了，就如同当年她一意孤行要和裴易心结婚一样，认定了一个人，誓死不回头。
　　母子连心，大概说的是这个意思。
　　最近裴昊常常去找她，还总装作不经意间丢一些与同性恋有关的新闻给她看，明里暗里就是想说其实同性恋也是正常人。
　　毕竟养了二十多年，裴昊一开口当妈的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
　　宋婉琴扪心自问，她真的很讨厌同性恋吗？也没有。
　　其实她害怕的是裴昊以后可能会面对的一切——人们的误解，爱人的背叛，还有社会扑面而来的恶意。
　　她和裴易心在的时候可以替裴昊擦擦屁股，枪林弹雨也帮他挡着，那要是以后他们不在了呢？
　　裴昊真的能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宋婉琴越想越忧心，过了一会儿，她抱出了自己一个月也不会用一次的电脑，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带上老花镜，一字一顿地在搜索栏里面敲出了同性恋三个字。
　　裴昊觉得时间是门玄学。
　　莫西在的时候它过得飞快，抓都抓不住，可是莫西一走它就忽然慢得像蜗牛爬树，半天看不到头。
　　他又过回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但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太一样。
　　比如每天都可以用裴昊的身份和小西聊天，哪怕只是一两句话，就足以让疲惫的生活充满动力；
　　比如宋婉琴偶尔会去公寓里看他，顺便做几道菜，上次还破天荒地问他和莫西怎么样了，吓得他差点从板凳上掉下去；
　　比如傅冰终于成功谈下了融资，按承诺给他翻了一倍工资，陈栩也调了部门，不再天天跟着他；
　　……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好得裴昊都有些不敢相信，就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哪天手一戳，就破了。
　　他还是没有告诉莫西他就是顽童这件事。万一最后他们没在一起，那起码他还能用另外一种身份陪在莫西身边。
　　顽童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
　　为了不让莫西有所怀疑，他干脆又买了一个手机，两个账号同时登陆，确保莫西发任何一边他都能及时回复。
　　裴昊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当年他对付言有意思的时候，也只到“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拉到”的程度，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痛感。
　　哪像和莫西分手，简直就是活生生剥下他一层皮，扯着骨头和血肉，钻心又剜骨。
　　两年多了，每当裴昊回想起当时跟他说分手的莫西，心还是抽着抽着的痛。
　　那些把自己困在痛苦的泥潭里一遍遍数着时间绝望的日子，如今再想起来除了后怕还是后怕。


第53章 番外 • 二十八
　　裴昊在公司会议室和客户签完今年最后一个合同，松了一口气。该谈的客户谈了，该签的合同也签完了，公司里的事总算是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傅冰问他要不要休个假，上次裴昊请了一周假却被她一个电话叫回来上了几天班，她还记着这事。裴昊凝思片刻，给莫西发了条微信，问他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那天莫西早上起晚了，闹钟响的时候他神不知鬼不觉按了下去，沉沉地睡过了半个小时，醒来时瞟了一眼手机，接着急急忙忙地跑去学校参加考试，中午匆忙买了个面包又跑去公司上班，就忘记回了。
　　裴昊也没太在意，他知道莫西有时候白天会很忙，顾不上回他。
　　第二天早上裴昊去公司开会，傅冰很详细地总结了这一年公司的业绩，虽然她始终表情严肃，但嘴角偶尔带起的笑容说明她对今年的成果还是颇为满意的。会开到中午，傅冰抬手看了眼手表，微微一笑：“今天就到这里，下午全公司放假，最近辛苦大家了。”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有点像读书时期老师通知晚自习取消时的场景，大家对着傅冰一阵猛夸后，兴高采烈地回工位上收拾东西回家。
　　裴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摸出手机又看了一眼，莫西还是没有回复他，快20个小时了，白天忙晚上回家还是可以抽一两分钟回复一下的吧。裴昊耸着脸，有点沮丧。
　　他正准备再给莫西发一条信息过去，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裴昊说这话的时候还盯着手机，臭着脸。
　　“昊哥，傅姐让我给你送这些资料过来。”陈栩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裴昊又低下头去。
　　自从上次在裴昊家发生那件事之后，他都不敢正眼看裴昊，每次进他办公室都是小心翼翼的，能一句说完的话绝对不说第二句。裴昊也从来没有提过那件事，工作上该有的交集还是有，只是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冷淡了。
　　“好，”裴昊接过资料，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谢谢。”
　　简洁精炼，该有的礼貌都有，但态度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这就是裴昊和普通同事打交道的方式。
　　大概在裴昊眼里，陈栩和公司里其他形形色色的路人同事没什么区别。可再怎么说，他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裴昊啊！每每想到这里，陈栩就觉得心有不甘。
　　他也非常好奇，裴昊对上次医院那个男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裴昊拿出资料迅速浏览了一遍，收回袋子的时候发现陈栩还怵在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
　　裴昊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事？”
　　“昊哥，我……”陈栩揪着衣角，顿了顿，吞吞吐吐开了口，“我……喜欢你。”
　　裴昊一怔，他以为他们两能心照不宣的把这件事忘掉，毕竟上次他都对陈栩发怒了，没想到人还没死心。
　　他把文件袋放回桌上，身体挺直了，看着陈栩正色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栩眼神黯淡下去：“是上次在你家那个人吗？”
　　“对。”裴昊回答得掷地有声，丝毫没有犹豫。
　　中午的阳光照进来，陈栩低下头，额头的刘海在他眼睛上打了一道厚重的影子：“所以我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没有，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裴昊也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了，对于拒绝人这种事简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窗外天灰蒙蒙的，有点冷，陈栩叹了口气问：“为什么一定是那个人？”
　　“为什么？”裴昊倒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有风吹进来，带起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因为他是最好的人。”
　　裴昊一提起那个人就止不住的笑容像一根刺**了陈栩心上。至此，他明白自己真的是没戏，也不再多问，垂头丧气地打开门走了。
　　裴昊如释重负，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打开和莫西的对话框输入了一段话又删了。寻思了一会儿，他掏出兜里的另外一个手机，打开顽童的账号。
　　顽童：睡了吗？
　　莫西那边倒是很快就回复了：还没，在写作业（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