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代嫁男妻(29)
“魏爷,”乔离嗓音极轻地说,“松开吧。”
魏延泽放开他,乔离走到玻璃圆几旁,放下水杯,将凳子搬到床边,和魏延泽面对面。
魏延泽满头雾水,不知乔离又唱哪一出。
“第三件事,”乔离很快解答了魏延泽的困惑,他开门见山,“过了吧。”
魏延泽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他在说恋爱清单。
“嗯。”魏延泽笑容敛去,微一颔首。
“那天晚上,我说我需要你那天晚上。”乔离再次不安起来,两只手无序地比划着:“如果换了别人,我可能会难过,但不是,非得是你。”
魏延泽脸色黑了下去,气氛变得危险起来,鹰隼般的视线攫住了清瘦苍白的人。
“因为当时……”乔离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把发情这件事告知对方,那意味着信任和托付,魏延泽在他心里,值得信任和托付吗?
乔离欲言又止。
魏延泽安静而沉默地等待着。
“我希望是你。”乔离认真地交代道:“因为我的身体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会发情,还有……”右手下意识按向腹部。
魏延泽莫名紧张起来,没有看乔离的眼睛,而是盯住了他那只手。
乔离会告诉他什么?重大秘密?那代表什么,信任?
“发情,”乔离羞耻道,“像动物一样。”
清晨,旭日初升,厚重的遮光窗帘露出一条缝隙,淡金的阳光涌入,那一缕光线覆盖在乔离后背,映上了魏延泽的眼睛。
有些刺眼,魏延泽扭头。
乔离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前,因为身体残缺,偷偷摸摸四处寻医,去找过陋巷中退休多年的女医生,找过山村里的土大夫,还有一些算命的,有些是骗子,有些是真才实学。
“那时候,我觉得,”乔离垂下眼帘,手肘撑在膝盖上,“人活着真难。”
不希望自己和别人有一丁点儿不同。
因为特殊而羞耻,因为残疾而自卑。
“有段时间,我躲在房屋中不敢出门,因为太害怕了。”乔离茫然地念叨:“你经历过吗,那种害怕这个世界的感觉。”
“所以……”魏延泽心生不祥预感。
“所以,”乔离深深地吸口气,“恋人清单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魏爷,对不起。”乔离双手交叉,略微紧张:“我或许不适合,待在您身边。”
你有多高大,我有多渺小。
你让我日复一日的发觉着自己的特殊之处,我沉溺其中,理智却勒令我立刻离开。
喜欢重要吗?不重要。
陪伴重要吗?不重要。
因为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留在某个人身边这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
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乔离眨了眨眼,深深地注视魏延泽。
魏延泽摇了摇头。
其实早该想到的,第三件事,仅仅是勾引,乔离都完成得那么艰难和别扭,途中经过了多少曲折,乔离才向他递出那张纸条。
包括到最后,情急之下拉住他,都是出于发情的生理原因。
“你呀,”魏延泽苦笑,“铁石心肠。”
乔离跟着他一块儿笑。
“做一个正常人就那么重要?”魏延泽反问他。
当乔离将身体和内心和盘托出后,魏延泽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乔离实在怕极了与众不同,所以可以把发情这件事压抑到二十八岁,所以几乎没几个人知道他是同性恋,所以乔离异常恐惧被旁人知道他和魏延泽在一起。
因为正常男性不会硬件缺失,正常男性总是选择女人。
做一个符合社会主流的正常人,把晦暗藏进旁人看不见的角落。
正常人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正常人要努力奋斗工作学习,正常人要在富贵中沉沦而不能做一个穷困潦倒的思想者。
丁克是错误的,懒惰是错误的,社会用公理的鞭子敲打催促每个人往前爬。
同性恋也好,发情也好,怀孕也好,那都不是正常男性会出现的事。
“正常”这种东西,是枷锁啊。
乔离怔忪,在魏延泽殷切地注视下,点头,笃定:“是。”
“如果,我恳求你留下呢,恋人清单你不愿意继续,就算了。”魏延泽语气恳切。
乔离咬了咬牙,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有些动摇,眼前一花,他猛地栽倒。
“乔离!”魏延泽喊。
乔离伸手,扶住床沿,心想,果然不可以。
“不了,魏爷。”乔离低声说:“非常感谢您这两周的照顾。”
魏延泽现在终于明白,心理医生那句“我们劝不动他,他的世界观和逻辑太严密了”究竟有多么令人绝望。
他们都无法改变乔离。
天才的脑子,固执起来,就像个疯子。
也是,连最专业的心理医生都无法治疗好的大脑,魏延泽凭什么有自信改变它?
“乔离……”魏延泽近乎咬牙切齿,他攥紧拳头,因为过度愤怒而颤抖,他霍然起身:“你到底什么毛病?!”
乔离吓住了,没想过魏延泽反应这么大。他局促地坐在扶手椅里,不安而惶恐。
“我的喜欢,对你来说,是不是无关紧要?”魏延泽恼怒。
“不,”乔离诚实道,“重要,但是,我…不适应。”
“你只想找个人上床?”
点头。
“你缺的是炮友,不是爱人。”
再次点头。
“第四件事,一起去影院看场电影,不去了?”
摇头。
“乔离……”魏延泽伸手抚摸他的面颊,温柔一如往昔:“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闹脾气了?”
“我觉得肖崇山和肖远那样,不正常。”乔离解释。
“所以你觉得我和你也不正常。”魏延泽明白了。
乔离点点头。
做个正常人就那么重要?
连代嫁这种胆大包天的事都干过,竟然还拘泥于世俗教条。
“算了,放你几天。”魏延泽有点累:“你要搬出去?”
“嗯,这儿没有我的东西,待会儿就走了。”乔离顿了顿:“就,离开前想跟您说一声。”
这儿没他的东西,瞧瞧他说的什么话,把自己摘得多干净。
双人份的生活用品,都是魏延泽亲自置备好的,到头来,却落得一句,不是他的东西。
再生气,再愤怒,要温柔以待。
魏延泽不知道自己怎么忍过去的,乔离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他还得淡淡的、无所谓地说:“嗯,行。”
乔离走了,魏延泽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把卧室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原以为胆小的蜗牛,却是个不通人情的铁石心肠。
乔离没在魏家吃早饭,搭公交车回公寓,在附近简陋却热闹的小吃摊上买了包子和豆浆,然后回家躺尸。
什么都不想做,把自己摔进沙发,手撑额头,很烦躁。
按之前进魏家时魏延泽的意思,他爸欠的那些钱都由魏寄和还掉了,现在魏寄和凉凉,他爸的欠款也不用乔离以身抵债,所以,现在,无事一身轻?
不对,肚子里还有个。
“……”
现在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而是诡异。
考虑到他目前的身体状态,乔离觉得不能想这么多,以免忧思深重。
他回到书桌前,打开笔电,开始敲离职申请。
似乎二十八年来,都在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早上五点半爬起床,赶完头天的作业,到学校上课,放学后去做零工,忙到十一点,回家累得瘫倒,躺下睡觉,第二天又重复前一天。
日复一日,给家里攒够钱,把家人送出国躲债务,自己就没剩下几颗米。
待在象牙塔或许是很好的选择,但一开始选择留下来,往上爬,究竟是为了做别人眼里的人上人,还是因为自己喜欢,已经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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