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射杀恋人(10)
作者:笼羽
时间:2018-12-03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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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冬歧仿佛瞧见一只气呼呼的小兽,分明心里没底,偏要伸着爪子到处虚张声势。
危冬歧笑了:“那你怎么不信你很好,好到我注定为你神魂颠倒?”
师宥翊身子转向墙,双腿蜷缩成个寿司卷:“谁知道呢,万一你就喜欢苏良那款。”
师宥翊也察觉到危冬歧对苏良没意思,可此刻师宥翊心慌得很,只能拿苏良挡枪。
“其实……你不是怀疑我和苏良吧。你没喜欢我到争风吃醋的地步。”危冬歧无声叹了口气。
“你是想我疑点太多,没法信我,却又割舍不掉大家的温情。”
被戳中心事的师宥翊瞬间被抽干力气,彻底累了。
他不想再拐弯抹角打探,也没心情回味那点旖旎小心思,反正师宥翊在危冬歧面前向来藏不住秘密。
危冬歧对自己了如指掌,可师宥翊猜不透他从何知晓这些。
“行,那咱们敞开说。”师宥翊揉揉太阳穴,疲惫道,“你上回说时机得当就全盘托出,单指你的身世?”
“还是包括你曾经多久认识我和苏良,是不是这房间的凶手,还有……”
还有梦里,我为何会朝你开枪?
那究竟只是个梦,还是某个残酷现实?
最后这件事师宥翊没说出来,即使他已经被这场噩梦纠缠得好几日睡不好觉。
师宥翊下意识认为这是他和危冬歧的禁区,他不该随便提出来。
危冬歧问:“还有什么?”
师宥翊:“还有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危冬歧笑了:“这个我现在就能回答你,是真心的。”
师宥翊被他这份认真闹得接不上话来。
危冬歧继续说:“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不是现在。有些秘密只能适合在特定时间揭晓,希望你能理解。”
“至于凶手是谁……”危冬歧伸出右手,亲昵弹了下师宥翊额头,“游戏守则忘光了?狩猎者是玩单机的,抓凶手不能寻求其他玩家帮助。”
师宥翊捂着额头,不服气道:“狩猎者不是可以申请和被狩猎者联手吗?”
联手侦破,这是游戏创立初始制定的玩法之一。
狩猎者可以选择申请和某个被狩猎者组队,两人一齐寻找真凶。
这个玩法设立初衷,主要是为了迎合某些只会顽劣的公子哥。
狩猎者是上流人士专属角色,总有些想大显身手却能力不足的小公子,他们想获得抓住真凶的快感,却又不愿因能力不足被关房间里太久,他们往往会想带几名聪明下属出主意。
然而游戏公测多年,这种玩法始终只是存在于新人手册里的文字,没人敢轻易尝试。
每个被狩猎者被系统分配到的角色随机,进入游戏前,谁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成为真凶。
为了公平起见,系统为真凶设置了部分禁言,真凶没有机会亲口告诉别人自己是谁,也做不到杀掉自己帮助狩猎者。
狩猎者和被狩猎者联手,就好像狩猎者给自己安了个定时炸弹,真凶可以更轻松地迷惑他,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由此为自己制造杀人机会。
没人会蠢到和野狼睡在同一被窝。
第十二章 “我是不是……朝你开过枪?”
师宥翊嗫嚅完那个问题又闭嘴了。
师宥翊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尴尬,危冬歧眯着眼打量他眼底的水汽,有些想笑。
小翊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不占理为偏要为面子瞎扯两句,扯完又开始后悔。
大概滤镜太厚,危冬歧并不觉得师宥翊在胡搅蛮缠,反倒认为这机灵劲实在惹人疼。
师宥翊大部分时间都聪明到冷血,所以危冬歧格外恋慕他不经意的小笨拙。
大而温热的掌心贴上师宥翊后脑勺,危冬歧狠狠搓揉了一番,笑道:“小翊是准备以身犯险,当第一个和被狩猎者联手的玩家?”
师宥翊被这称呼弄得一愣,总觉在哪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羞耻感悄然冒头,师宥翊耳朵都变为粉色,喉结滚了滚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发声。
危冬歧继续逗他:“要联手记得找我,不许找别人。”
“不然以后……休想再来钻我被子。”
鸠占鹊巢的师宥翊裹着危冬歧雄性气息爆棚的被子,对这段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表示无语。
危冬歧轻拍他脑袋,师宥翊贴墙贴得更加明显,危冬歧就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本想裹一床被子也不碍事,两人情趣酒店都睡过了,如今气氛正好,师宥翊应当也不会多不自在。
显然,危冬歧又猜错了。
属于师宥翊的气息太浓烈,危冬歧整个身子都僵掉,他冷静了一下,似乎不是床不够大的缘故。
危冬歧往床沿挪了挪,才想起师宥翊是裸着的。
按住躁动的**,危冬歧冷静道:“你今晚就准备这样睡?”
师宥翊也很尴尬。
脱衣时他没想这么多,却没料想自己会瞧见血脉喷张的一幕。
平日软踏踏的部位今晚格外敏捷,内裤前端被洇湿的师宥翊有些心虚。
师宥翊听见自己干巴巴说:“我……热。”
危冬歧沉默片刻,实在担心把持不住,万一半夜迷迷糊糊搂住光滑肉体,一时没忍住对师宥翊做了什么……
危冬歧一把掀开被子,抬手调低室温,再光脚踩着地毯从柜子里拽出睡衣。
师宥翊伸出光溜溜胳膊将睡衣扯进去,略带慌乱地在被子里穿上了。
等师宥翊别扭地扣好最后一颗纽扣,危冬歧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这人曾经寒脸举枪口的神情,总算冷静下来。
危冬歧心想自己真的无可救药,得拼命想着这个人的残忍,才能逼自己不爱他。
危冬歧有点凉,他回头想问问师宥翊,发现对方耳根仍红红的。
师宥翊还是老样子,自以为恣意妄为不被感情牵绊,实际上比谁都纯情,比谁都在乎。
危冬歧想探手捏捏他后颈软肉,以往性/事结束后,危冬歧揉几下那处,师宥翊就如同被呼噜毛的小猫,很快陷入熟睡。
手伸一半,危冬歧猛然惊觉此时不比从前了。
回想记忆中师宥翊瞳孔间爆棚的怀疑与失望,危冬歧的手沮丧地搭在枕头边。
两人之间像有道无形沟壑,以枕头为界,将师宥翊和危冬歧阻挡在河岸两侧,甚至不敢对望。
危冬歧唤他:“师宥翊?”
半晌,墙边传来低沉的一声“恩”。
危冬歧猜他今晚不把话说完,怕是睡不着觉。
危冬歧压抑逃避心理,主动问道:“还想说什么,一并问了吧。”
师宥翊没说话。他动动身子似乎想换姿势,终究没转过身。
危冬歧疲惫地捏捏鼻梁,走到这步,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按计划这回压根不该和师宥翊重逢。
即使两人碰面,他也该冷漠走掉,被驳了面子的师宥翊不该追上他,他俩更不该躺在一张床上。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被师宥翊无意间踹倒,危冬歧避无可避,万分纠结。
一时怨他,一时原谅他,一时冷淡他,一时宠他。
危冬歧摸黑喝口凉开水,他倚着枕头冲虚空发呆,等嗓子不干涩才说:“师宥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危冬歧没问他怀疑什么,没问他梦见什么,而是问他“想起”什么。
师宥翊眼神一厉,他不动神色按向左胸口,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危冬歧将玻璃杯搁回原位,磕到床头柜一声闷响,危冬歧没躺下,似乎在等他。
师宥翊是想试探,可危冬歧一改逃避突然开诚布公,又让师宥翊心里没底。
多年来对人性的怀疑,使师宥翊判断危冬歧是在下套,装作坦诚的模样公布错误答案。
可连日的温情和适才的亲密,又令师宥翊不愿恶意揣测。
师宥翊毫无防备站在悬崖边,身后人可以轻松推自己下去。
师宥翊听自己干涩到粗粝的嗓音,问了句:“我曾经是不是……朝你开过枪?”
近日来,宫殿里几人都面色不善,精神萎靡。
早上碰面彼此都不找招呼,一脸谁说话就揍谁的低气压。
除了沉浸在美好纯良里的苏良,和无知无觉沉迷逗草的煤煤,其余三人都越来越奇怪。
连敏感黑猫都受到影响,整天焦虑得抓烂沙发又祸害门板,弄得宫殿夜里阵阵磨爪声,分外惊悚。
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琉璃城堡一夜之间变成哥特式吸血鬼屋,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暗和沉闷。
师宥翊鼓起勇气问出缠绕多日的困惑,本以为危冬歧顶多找理由糊弄他……
没想到危冬歧听完提问,直接把水杯扫到地毯上。
重物坠地传来“嘭”一声闷响,幸好地毯足够厚实,但本就没底的师宥翊闻声更是空落落。
危冬歧一个字没说,空气太静谧,静谧到师宥翊觉得对方呼吸都忘了。
危冬歧掀开被子俯身抓起水杯,把杯子搁床头柜时没放稳,水杯“咕噜噜”滚了几秒,危冬歧才把它放好。
师宥翊心越来越沉,又尴尬,又紧张。
危冬歧没再有其它奇怪举动,连声音都格外平常。
平常到像假装的。
危冬歧冲无尽黑夜缓声道:“唯独这个不行,别再问我。睡吧。”
刽子手的刀摇摇晃晃,终于剁在师宥翊脖子上。
危冬歧的避而不谈,本就是一种答案。
备受宠爱的小王子苏良几次三番遭受冷遇,无论他“蹬蹬蹬”跑去约谁玩,都会被软绵绵地拒绝。
师宥翊和危冬歧倒还好,只会苍白脸色挤笑推脱“昨晚没睡好”“下次吧”。
本对苏良无限纵容的薛嵘才奇怪,他眼神载满惊惧与害怕,黑沉着脸摆手就溜,让苏良怀疑自己生出了恶魔犄角。
苏良摸摸自己平滑的脑袋,垂头丧气问煤煤:“他们究竟怎么回事?我错过什么了?”
煤煤坐在花盆里,它伸出机械手轻戳含羞草,看它舒展、蜷缩、舒展、蜷缩,怎么看怎么好玩,怎么玩都玩不腻。
煤煤心不在焉地敷衍他:“不知道,可能搞三角恋搞出事了吧。”
苏良张嘴,很惊异地“啊”了一声。
“我上回建议主人追薛嵘,应该是终于采纳了英明神武的我的意见。”煤煤并不在意人类的小情绪,无知无觉往苏良痛处戳,“不过没我在旁边盯着,搞砸了。”
煤煤言之凿凿,将脑补出的“师宥翊找薛嵘告白失败”“心动了的薛嵘认为自己是渣男很懊恼”“危冬歧身为集团少爷竟追妻火葬场万分挫败”一系列经典剧情讲给苏良听。
苏良越听越不对味,只觉自己灌下一公斤柠檬水,从心一直酸到嗓子眼。
苏良咬紧唇瓣,好半晌喃喃问了句:“宥翊也喜欢嵘哥吗?”
被惹恼的含羞草不愿展开枝叶,煤煤焦急地说:“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是同一世界的人,出去后还能再续前缘。而你和危冬歧就不一样……”
声音戛然而止。
煤煤意识到差点说漏嘴,立马讪讪收回机械手,飞到苏良肩头不好意思地蹭蹭他脸。
苏良沮丧地站在那儿,抬手揉揉煤煤小脑袋,很轻问了句:“为什么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