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君子如疯(5)
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幽竟然会告诉他,他的长子竟然在区区束发之年便已经臻于道剑之境!要知道,习剑之人千千万万,但是能将剑练出自己的道的人又有几人?茕茕众生,多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剑道可求,可道剑之境却只论天赋与机遇!
而且,自家事自家知,叶孟秋深知叶英从小长于藏剑山庄,当年叶英年岁尚幼时,藏剑山庄方立,他忙着筹备第一届名剑大会,对这个孩子一向疏于关注,等他忙完了,有了时间的时候,叶晖便已经出生了,叶英也已经与他生疏了。而叶孟秋他本身便是个严肃的性子,自是不会放下身架来哄叶英。
所以他们父子俩相处一向是礼貌有余而亲近不足,后来没有多久,他就开始教导叶英习剑,而这之后的回忆……可称不上美好。叶英越是学不会剑,他就越是焦急,越是焦急对叶英的要求就越严厉,而且……叶孟秋也知道,他自己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多么好,由此父子二人的关系就愈加恶化,无论是叶英还是叶孟秋,其实都并不擅长言语,这也就致使他们之间有不少的误会无法解除,而他也只能用处罚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最后的结果自然便是叶英常居剑冢,而他对叶英的关注也越来越少……
叶孟秋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阵悔意,若是当初他能多给英儿几分注意,或者再多一些耐心,或许他与叶英就不至于疏远到今日这般,而且……叶英或许就可以得到更好的教导了……不过,叶孟秋也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不过索性,他现在发现叶英的天赋也为时不晚。
叶孟秋虽自知理亏,却也放不下架子去亲近叶英,故而他心中虽是欣喜若狂,面上却仍是端着,不愿堕了自己为人父的威严。
叶孟秋轻咳了两声,努力压下了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谦虚道:“公孙姑娘谬赞了,他虽已臻刀剑之境,但,就他如今的身体,想要发挥出全部的能力还早得很呢!”说着叶孟秋还不忘转向叶英叮嘱道:“你也莫要自得,这世间早夭的天才数不胜数,你既有此天赋,便更应该愈加努力,早日将天赋化为实力,方可担得起我藏剑山庄的重担,明白了吗?”
叶孟秋虽有意严肃,但是就他那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唇角,以及他那眉飞色舞的神色,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叶英的满意。叶泽看着不由暗中撇了撇嘴角,呵,人啊!讲道理他要不是叶英的父亲叶泽绝对会忍不住跳出来怼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端着,还打击叶英的积极性,这简直就是渣爹!
不过叶泽虽然心中不屑,但他还没有莽到在这种时候顶撞叶孟秋的地步,毕竟叶泽心里也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和他的认知总是有着不小的差别的,天地君亲师,这是任何一个封建时代都摆脱不了的缚束,而且……就算叶孟秋再渣,但至少他对叶英的亲情还是有的,而且叶英也是敬重濡慕着叶孟秋的,所以,这种结局,应该也算是大圆满吧?
叶泽心中不确定地想着,不过,就是这一点点不确定也很快便在叶英唇角浅淡的微笑中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叶泽心中的期望值很高,可是叶英却不同,他自知他这次虽然算是超常发挥,可是这样的剑招对敌依旧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他本还担心父亲会呵斥他胡闹,但是,现在父亲不仅没有斥责他甚至还肯定了他的天赋,单单这一点便足够叶英欣喜若狂,更何况,叶孟秋还笑了!要知道从小到大,叶英都没有见过几次叶孟秋的笑脸,叶孟秋这样的态度,已经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了。
叶英白净的脸庞上不由涨起一层淡淡的薄红,握着手中的剑,心情激荡地高声应道:“明白!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叶孟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公孙幽拱手道:“在下虽略有薄名,但于武道一途不过是半道出家,剑法境界并不出众,公孙大家若是不弃,可否请您在名剑大会期间暂住藏剑,顺便也指点一二小儿的剑法?”
公孙幽也不推辞,当即便爽快地应了下来:“叶庄主说的哪里话,能够教导叶大公子这样的天才,幽哪里有推辞的道理,莫说是这几日,大家同在西子湖畔,日后大公子若是有哪里不明的地方,尽管来忆盈楼寻我便是。”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来或许是大放厥词,但是说这话的人是名满天下的公孙大娘,那么自然是不一样的,叶孟秋顿时大喜过望,连声谢过。叶英亦是眼前一亮,立刻向公孙幽执礼致谢。
公孙幽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却是淡笑着受了叶英一礼,双方相互恭维寒暄完,公孙幽却是突然想起了挑起这一系列事情的叶泽。公孙幽望向躲在叶英腿后,拽着叶英的袖摆傻乐的叶泽,目光一下子便变的幽深起来,语气幽幽地叹道:“藏剑山庄真是人才辈出啊!”
叶孟秋也被公孙幽突然变化的语气弄得一愣,待他顺着公孙幽的目光望去,看到缩在叶英身后警惕地盯着他们的叶泽叶孟秋不由一愣,但随即他也明白了公孙幽话中的意味,叶孟秋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随即也不由跟着感叹道:“我也没有想到我这藏剑山庄竟然这么卧虎藏龙啊!”
叶泽忍不住又往叶英身后躲了躲,不由抱住了叶英的小腿瑟瑟发抖,QAQ别看他刚刚怼叶孟秋的时候那么横,可是那是因为他对叶英的实力有底气啊!可是现在他们看他做什么?现在的主角不应该是叶英吗?他们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意味深长?嘤——他有点害怕啊!求你们了,别看他了好不好?!
感受到自己小腿上传来的重物感,叶英也不由失笑,他早就看透了他家这徒弟的本性了,虽然有时候张牙舞爪横得狠,但是本质上却是软绵绵的小白兔,热血上头什么都敢干,一旦事发就怕的像个鹌鹑,但是却又脾气死犟死犟的,只要是他干的事情即使他怕得要死也会梗着脖子承认,不过就是承认之后背地里会被吓哭几次那就不是别人可以知道的了。
感受到身后的小徒弟对自己的依赖,叶英心中不由一片柔软,叶英微微抬手,用袖子替叶泽挡住了叶孟秋与公孙幽意味深长的目光,垂首道:“父亲可是还要引公孙前辈参观山庄?那孩儿就不打扰了?”
虽然叶英这样的动作也算得上是对长辈的突兀与冒犯,可是这一次高兴的叶孟秋却没有再责怪他,径直摆了摆手,就放走了叶英,就连刚刚说要让叶英回剑冢闭关的话都似乎是忘了一样。而公孙幽本就是个喜欢孩子的心软的人,又对有叶英有爱才之心,再加上看到叶泽似乎不太习惯,公孙幽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微微一笑,也点头放走了他们。
而依旧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叶炜也被堪堪回过神来的叶晖拉着,跟在叶英和叶泽身后匆匆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直到走出去老远,叶炜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大张着嘴巴,结巴道:“大,大哥竟然真的那么厉害?!”
叶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师父不厉害难道是你厉害吗?”
叶炜顿时连连摇头,可怜兮兮地望向叶英,叶英自然不会在意他的这点小失言,当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慰道:“无妨。”
叶晖本就对叶英这个大哥十分敬重,如今又知叶英天赋出众,更是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当即也兴奋地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每天都那么努力的练剑一定是很厉害厉害的!不像我,天赋不行还不想努力。”说着叶晖不由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
叶英不由微微摇头,他自己的兄弟他自是清楚的,叶晖虽然不喜习武,但是脑子却绝对不笨,当初他居于剑冢条件清苦,还要全赖这位二弟多有接济照顾才能生活的那么惬意,谁又敢说他没有本事呢?只能说叶晖的本事不在武学上罢了,但是叶英嘴笨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叶晖,只能微微摇头,不去接叶晖的话头。
不过叶晖本就不是什么心思纤细的人,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罢了,他本就志不在此自然也不会为此感到失落,故而转头便又笑盈盈地逗弄起叶炜来了:“三弟你也看出来大哥厉害了?二哥武功学得不好,不如你跟二哥说说大哥的剑到底好在哪里?”
叶炜习剑才不足半年,哪里看得出来叶英那慢吞吞地剑法好在哪里,顶多也就是看到最后觉得叶英的剑法虽然慢却颇有韵味罢了,叶炜让他说哪里精妙,他又哪里说得出口呢?
叶炜当即便急红了脸,却又不肯承认自己看不懂叶英的剑法,当即抱着自己的小木剑,扭过头去不看叶晖,硬气道:“就是厉害啦!哪里都厉害!你难道敢说连公孙大娘都赞赏的剑法不好?”叶炜急中生智拉出公孙大娘堵了叶晖一句之后,又觉得借着别人的名证明自己的看法实在有些掉面子,当即一跺脚,恶狠狠地踩着叶晖的脚跳了两跳,然后便趁着叶晖还没回过神来就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嘶——”目瞪口呆地望着叶炜逃之夭夭的叶晖,半晌才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脚直抽气,真的不是他反应过激,说实话,叶炜那熊孩子,真的一点也不轻!别看他才三岁,可是那体格绝对是练武的好料子,敦实得很,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少肉,但是分量绝对不轻,被他踩在脚面上还跳上两跳,叶晖觉得他的脚都快要不是他的了。
叶英也是被叶炜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此时看着叶晖抱着脚一边跳一边骂,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出剑追上去抽叶炜一顿的样子,叶英也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常居剑冢,与下面的兄弟虽然说不上生疏但也绝不是多么亲近,可是此刻看着叶晖跳脚、叶炜顽皮的样子,叶英却觉得他与他的家人之间的距离又变小了许多。叶英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家向来沉稳的二弟的头毛,劝道:“莫要与三弟一般见识,他还小。”
叶晖沉默了一秒,感受到叶英掌中透出的热度,顿觉眼眶一热,叶炜出生的晚,他出生时叶英已经移居剑冢了,可是他却是和叶英朝夕相处过的,当年叶英被带去剑冢的时候他就偷偷哭过好几次,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将温柔的大哥发配到那种荒无人烟的剑冢去,可是他也不敢顶撞父亲,只能变着法的多给大哥送去些好吃的好玩的。
叶晖都快要不记得叶英多久没有摸过他的头了,此时骤然体会到久违的触感,叶晖不由鼻头一酸,连忙别开头去,眨了眨眼,待眼中的泪光消散之后方才转回头来嘴硬地拒绝道:“大哥你别护着那小子!不打他一顿他永远不知道错,就他这种死要面子的脾气若是不改改,日后肯定有他吃亏的!”
听到叶晖都这么说了,叶英也只得无奈地放他离开去追叶炜,至于他们兄弟俩最后打成什么样子叶英是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们毕竟是兄弟,二弟应该不会下手太狠吧?叶英不确定的想着。
正当叶英出神时,忽觉衣服下摆微微一坠,低头一看,便望见叶泽抱着他的小腿,眼巴巴地望着他问道:“师父,我们还回天泽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