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玉(凌云彻x李玉)(2)
难道昨夜他不愿意帮自己,真的因为有另外喜欢的人了吗?
意识到这个可能,魏佳氏有些坐不住了。
“春婵,去找人问问凌侍卫昨夜是在哪儿歇的。”
她的云彻哥哥,只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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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近来有些无奈。
因为凌侍卫总是缠着他。
“李公公可用了晚膳?”
“李公公明日休沐,和我一同出宫踏青如何?”
“李公公...”
...
“我今日回宫外府邸,凌侍卫若没要事,还是快去巡逻罢。”李玉打断他,目不斜视的走了。
凌云彻的殷勤是他没预料到的,他原以为同一个太监发生了这种事,不说喊打喊杀,起码也是要倒胃口的。
依李玉对凌云彻的了解,他觉得这事儿多半还是因为凌云彻太死心眼了。
认为自己毁了他的清白,所以甘愿忍着恶心也想要要来宽慰他。
李玉心里暗叹口气。
他一个太监,又事权从急,终其一生老死宫中,哪里有闲心在乎这些。
最多因为曾经两人的亲密接触,耳边的呢喃,现在单独交谈会有一些不适应就是。
来日看开就好了,李玉脚步一顿,觉得自己方才确实太敏感了,回头道,“不知凌侍卫准备去哪里踏青?”
凌云彻正冥思苦想着如何能劝他出门,冷不丁得了回应,还在发愣。
“凌侍卫?”
“啊...去泰安山!”凌云彻咧嘴一笑。
李玉瞟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攥紧了衣襟,半晌才含糊道:“...嗯。”
“那好!明日我辰时就去府上接李公公!”见他答应,凌云彻忙不迭的拱手行了个礼,“那凌云彻先回去巡逻了,公公路上小心。”
李玉埋着头听见他远去的声音,懊恼的捏了捏眉心。
...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天一早,李玉才坐在桌上准备吃早膳,家丁就来报说门口有人找他。
除了凌云彻也没别人了,毕竟一个宦官府邸,哪又有人愿意前来拜访。
“这...”
李玉走到门口傻眼了,凌云彻一袭青色便装,骑在一只棕色骏马上,手边还牵着另一只白马。
这本是没什么问题,男子结伴出游,若无女眷,多是驾马携行。
可...他一个太监,哪里会御马?
平日里在宫里步行,在外也多是轿子和马车。
“公公,快上来!再晚就赶不上泰安庙的祈福时辰了。”凌云彻举了举手中的缰绳。
李玉知道凌云彻不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想必还是第一次与阉人打交道,不知道这些,还是把他当做了寻常男子对待。
这么一想,李玉心下一松,反而想试试骑马了。
踏脚,翻身一跨。
虽说他没骑过,但这上马的姿势他可是见过主子们做过许多次了,此时做起来也有模有样。
凌云彻见他动作还算规范,也没多想,鞭子一抽已经出去一丈远了,“公公跟紧我。”
李玉有样学样,鞭子一甩,□□白马长唳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奔了出去,他忙捏住缰绳,夹紧马肚,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等马儿奔至凌云彻身边,他渐渐觉出不对劲了。
“李公公可是要与我比赛?”凌云彻爽朗一笑,正想提速。
“我...不是,我没法让他慢下来...”李玉在马上颠簸的声音都变了。
凌云彻脸色猛的一变,敬称也忘在了脑后,“你不会骑马?”
李玉摇摇头,他尝试着绷紧缰绳,可身下马儿的步伐却未见停止,反而开始挣扎着扭动。
“你别动!”凌云彻见他差点儿被甩下来,气急败坏的吼道。
李玉的手掌已经被缰绳给磨破了,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但他仍旧不敢放松分毫,生怕下一秒就摔下去,被马蹄踩到气绝。
“别怕。”
一阵风过,背后倏的贴上了一个温暖了怀抱,凌云彻环着他,一只手接过缰绳,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的白马神奇的安静了,李玉背后抵着凌云彻宽厚的肩膀,也安心了不少,从生死攸关之境逃脱,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根。
凌云彻的呼吸洒在他的右耳,他感觉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刚才怎么不说?”凌云彻还在后怕,把他两只手逮在一起,又捏了捏。
李玉还在羞赧中,根本没意识到他问的什么,“什么?”
“你若早说不会骑马,我去租马车便是,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李玉没说话。
“幸好今日这马只是被你一鞭子打疼了闹下脾气,若是...”凌云彻埋头看了眼,一只红彤彤的耳朵映入眼帘。
见他这样,心中莫名一软。
语气温和,带着笑,故意低下头,贴在李玉耳边逗趣道,“公公耳朵怎的这样红,莫不是害羞了?”
李玉身子陡然一僵,把手从凌云彻的禁锢里抽出来,“凌侍卫,我想回去了。”
“哎哎!公公别生气,我就是跟你说笑罢了。”凌云彻忙哄道。
“不关凌侍卫的事,是我确实觉得心悸难受,想回去休息了。”李玉的声音确实没什么精神,像是被吓到了。
回到府中,好说歹说把凌云彻劝走,李玉倒在榻上,长叹口气。
男子苟合已不符合刚理伦常,他随意动心更是对不起惢心,若是一场情事便能使他变心,那他的感情得多廉价?
他是真心喜爱过惢心的,今后也没其他索求,惟愿老死宫中罢了。
至于凌云彻。
那种温暖,太奢侈了...算了罢。
凌云彻这边倒是一路上都在傻笑,回了宫后路过御花园,看到花团景簇的场景更是享受的哼起了小曲。
回到侍卫院中,门口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凌侍卫。”春婵朝他点了点头,“我家主儿请您长街外一叙。”
“什么事?”凌云彻皱了皱眉,想到之前的事,他已经不太想与永寿宫打交道了。
那个他记忆中的嬿婉早就变了。
是她把他们间仅剩的情谊,一点一点消磨光的。
“奴婢不知。”春婵又道,“不过主儿说这是最后一次请您相助了,以后尘归尘路归路,两不相欠。”
凌云彻闭了闭眼,“行,两不相欠。”
长街外,魏佳氏穿着赵粉褂裙,眉目间满是低顺柔和,恍惚就如同从前一样。
不过身份到底是不一样了,“凌云彻请令贵人安。”
魏佳氏忙伸手去扶,被凌云彻躲开了。
“...云彻哥哥怎么这样见外?”
凌云彻面无表情道,“贵人多忘事,凌云彻如今身份地位与您有云泥之别,不敢担此名号。”
“云彻哥哥,我也是被逼无奈...”
凌云彻不想与她说这些废话,“贵人有何要事?”
魏佳氏绞了绞手中的绢帕,说话间杏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你、你以后还能一直守护着我吗?”
“令贵人说笑了,守护整座紫禁城,乃卑职的职责所在。”
魏佳氏没说话,红着一双眼,楚楚可怜的盯着他看。
凌云彻现在也不觉得心疼了,只是觉得她在接二连三的折辱自己,也辱没了他们间的情分。
“若贵人无事,凌云彻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就抬脚离去,再无留恋。
突然身后传来柔弱的女声:
...
“你可是为了那一夜的露水情缘?”
...
“又或者说...是为了李玉?”
☆、第四章
魏佳氏的话仿佛如鼓槌,重重敲打在凌云彻心上。
“贵人这是何意?”他不自觉的咬了舌头,感觉魏佳氏话里有话。
魏佳氏见他这副神情,已然明白了大半,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粲然一笑,微翘起小指把手放在春婵臂上,缓步走了。
“李公公长的甚是俊俏,云彻哥哥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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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彻不敢再在明面上同李玉讲话。
魏佳氏临走时的那番发言虽说无痛无痒,可他还是觉得心神不宁,总是怕她会去找李玉的麻烦。
是以近来一直在躲他,明面上冷着他,二人同是在皇上身边做事,日日相见的,可算起来,他们竟然已经十天未说过话了。
每次李玉与他目光相接,凌云彻又神色淡淡的转过头,权当没看见。
李玉见他如此也只是顿了顿,而后进进出出再也没偏过一次头。
他想,凌云彻许是已经想通了,想通了也好,整日与一个阉人为伍算怎么回事。
正当李玉松口气,又有些惆怅的时候,凌云彻已经在暗地里给他送了两次东西了。
一次是药膏,因为上回骑马,他还记得李玉的手给磨破了,也不知回去后有没有上药,就一直记挂着。
还有一次是送了他一个安神香,这还是他无意中听见两个小太监说的。
说李公公浅眠,只要有点点声响便会醒来。
语气里竟然是说不出的羡慕,仿佛认为这样伺候主子会更加尽心尽力。
可听在凌云彻耳朵里,却是止不住的心疼,宫中每夜都有打更,李玉浅眠,想是夜夜皆会惊醒。
东西李玉收是收到了,可他完全没想到是凌云彻所赠。
毕竟里面不曾有赠言,更未有署名,李玉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一边儿去了,他跟在皇上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两样东西都是普通货色,还以为是哪个小太监送东西来巴结的。
二人十一日未说话,李玉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妥,也没什么不自然。
可是当他再次御前失神被皇上责罚时,李玉终于意识到,自己只要无事,就满脑子都是凌云彻,他贪恋那个温暖的怀抱,他甚至想念耳边吹的气,半麻的身子。
浑浑噩噩从养心殿出来,李玉第一次有些无措,凌云彻不再理会他,他更不会前去攀谈。
从凌云彻身边经过的时侯,他在想,如果凌云彻叫住他就好了...
如果凌云彻再带他去骑马...那该多好...
可惜李玉一只脚都跨出了宫门,也没能等到那声熟悉的“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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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呆坐了一下午,等李玉回过神来夕阳仅剩些许余晖。
李玉搓了搓脸,无奈笑了一下。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事情原本就应该当做过眼云烟,凌云彻都想通了,怎么自己还在这边耿耿于怀。
回到自己房里,李玉一眼就看见了搁在桌上的信纸。
他心跳不自觉的变快,踟蹰了两三次,还是怀着一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展开。
“邀李公公今夜酉时御花园西角假山下一叙。”
右下角还署了一个很小的“凌”字。
此刻已然申时三刻,李玉有些急,也来不及顾虑那么多,他满心欢喜赶至御花园,还未到酉时。
凌云彻还没来,李玉犹豫了片刻,见没有人影路过,急忙就着旁边荷花池的模糊倒影理了理衣服。同时还把信纸叠好揣进怀里。
酉时一刻,李玉还有些担心凌云彻是没找到自己,毕竟御花园这么大,西角的假山又这样多,是以换了个显眼的位置站着。
酉时三刻,李玉开始担心凌云彻是被公务耽搁了,还在想着要不要差个小太监去传话,告诉他不管多晚自己都等着,让他别急。
戌时过去...
亥时,已经打了第一次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