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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少校的特种兵生涯(19)

作者:紫微夫人 时间:2018-08-06 14:02 标签:强强 天之骄子 原著向 士兵突击 制服情缘

  砰!一个人倒下。
  吴哲恍惚地看着手里的面罩,再一次嗅到了上面散发出的人类的血味,有着和任何动物的血都不一样的浓烈腥气,比平日训练时故意用来磨练意志力的腐臭泥潭更让人恶心。他猛地站起来,冲向边上的厕所。来不及跑到坑位,他对着水池就开始哇哇地吐起来。
  洗手间里还有其他人,嫌恶地看着他用酸臭的污秽堵死了一个水池,只是他身上背着的枪让他们不敢出言阻止。
  直到吴哲终于抬起头,他们才惊讶地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士兵长得很好看,清秀白净,一看就不是本地军人的模样。
  “抱歉。” 吴哲用乌尔都语惭愧地向周围人致歉,这时候抵死不能承认自己是中国人。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汉突然说:“请不用道歉,是我们该向你们道歉。谢谢你们救了我们,真主保佑您。”
  吴哲胡乱点点头:“平安与你同在。”
  他匆匆忙忙地走出洗手间,没留意门外墙角候着一人。那人见吴哲出来立刻伸出一脚去绊他,吴哲意外之下差点跌了个马趴。总算身手敏捷,手着地后一个翻滚动作蹲稳,下意识就端起了枪。却见瞄准镜后,袁朗叼着烟,笑得直不起腰。
  吴哲面无表情地放下枪,转身走了。
  袁朗跟着他,像只黏人的京巴。
  再一次回到那个僻静的角落,吴哲坐到原本那个位置:“让我安静地待会儿好吗?”
  躯体似乎终于彻底从战斗的余韵中苏醒过来,这让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紧紧握住拳,不让人看见。
  袁朗坐到他边上,把自己抽了半天的烟凑到吴哲唇边:“尝尝?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他的荤段子完全激不起对方的反应。吴哲只是迟疑地看着那截已烧过半的烟,烟嘴濡湿,还有一对浅浅的牙印,但香气丝丝缕缕,直勾人心。
  袁朗撇嘴:“嫌我口水脏是吧?你跟齐桓真是一个德性,一个大少爷,一个小少爷。我就是伺候少爷的命!来来来,我给您取支新的。”
  他正要收回烟,吴哲往前一凑,叼住了。袁朗只觉指尖一瞬温热,便已空了。
  他大呼小叫地找东西擦自己的手指头:“抽个烟而已,差点没咬我手!”
  香烟末端的火光一明一灭,袅袅白烟浮现又消散。吴哲突然明白了袁朗为什么爱烟,人间烟火,在此时没什么能比它更让人心安。
  旁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你别光叼着啊,得抽!记得别往肺里咽,进了嘴转一圈,再吐出来。”
  吴哲小心地捻着烟,在空中抖掉尾端的灰烬:“我不嫌弃你。”
  “什么?”袁队长突然收到反馈,反而短路了。
  吴哲把烟放回嘴里,眯着眼吐出一大团白色烟雾,烟雾后是他朦朦胧胧的脸:“味道很好,我不嫌弃。”
  袁队长饱经风霜的老脸皮厚,居然在那一瞬间,脸红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说:“你坐着吧,我去看看三多的伤。”
  吴哲立刻也挣扎着起来:“三多受伤了?我也去。”烟在口中,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许三多是个傻孩子,他的腿被子弹擦到,撕掉了一小块肉,结果一声没吭,直休息下来才被同伴发现。此时刚刚包扎好,一圈人围着嘘寒问暖。
  看到队长去而复返,许三多讷讷低下了头:“对……对不起,我又错了。”
  袁朗故作凶巴巴道:“哪儿错了?”
  “我,我没能完成零伤亡目标。”
  周围人闻言一起冲着袁朗怒目而视:你这混蛋,看把我们三多吓得!
  吴哲从袁朗身边走出来,同仇敌忾地站到对面去,安慰道:“某人牛皮吹破天,你怎么还信了?这种强度的任务怎么可能零伤亡。”
  袁朗磨着牙,板着脸对许三多道:“还有呢!”
  许三多可怜巴巴地看了一圈,在大家鼓励的表情里说道:“我,我不应该受伤了还不说,害大家担心。”
  “哎,这就对了!”老丁揉了揉他的脑袋,“受伤了就要说。莫要学队长,不喜欢说实话,还尽吓唬人。”
  三多怯怯露出一个傻笑,两排大白牙闪闪发光。
  总计1分48秒的战斗之后又休整了不到两小时,老A们就乘着来时的飞机走了。免得天亮之后,那么大的中国飞机,那么多的中国人,不好解释。
  “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巴杰瓦上校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被抬走的半箱催眠弹。
  这次战斗里催眠弹的效果没有预料的好,他们讨论了一下,觉地还是剂量施放不足。使用的时机也有点小问题,和其他战术的配合不够好。
  但巴杰瓦上校依然对这种产品很有兴趣。巴基斯坦紧邻阿富汗,民族成分也相似,在阿富汗被美军占领后,大量恐怖分子逃窜到了巴国。加上一些历史遗留的政府政策问题,这里的宗教极端人士比例很高,在国际上甚至有“恐怖分子大本营”的诨名。对普通百姓发动的恐袭,三天两头,时有发生。
  所以对于各种反恐新产品,巴杰瓦上校总是很热衷的。他撺掇袁队长:“卖给我,帮你搞实战测试如何?”
  袁朗为难道:“都是国有资产,有数儿的,不好弄。送你一颗,留个纪念吧。”
  一转脸用中文赶紧催促搬运人员:“都给我赶紧搬上车,这群混蛋眼热着呢。”
  候机楼里,赵宝平对来接他的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说:“我想见见巴军方的那个华裔,行吗?”
  大使不解道:“什么华裔?”
  赵宝平指手画脚道:“巴军方击毙匪徒的那支队伍里的一员,他大概这么高,我估计是华裔没跑,中文比乌尔都语说得还地道呢。”
  “这不可能,这是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审核很严格的,华裔可进不来。”
  “哎,我管他是哪国人,帮我问问嘛,就想见见他,亲自道个谢。”
  “行行行,您先跟我走,我回头打电话帮您问,好不好?”
  赵宝平只好同意了,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猜测着哪张脸属于那个中文很好的年轻士兵。
  来自中国的运输机沿着机场跑道一路奔行,趁着黎明曙光还未到来,猛然腾空而起,隆隆地消失在天空的尽头,像杨过那只体重超标却依然灵敏迅捷的大雕。
  机场里的巴基斯坦军人们看到了这架飞机。他们停下手中的事情,自发地举起右手放到眉前,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谢谢!
  其余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又看看顶上划过的飞机。
  赵宝平拉住一个军人问:“那是什么?”
  “一群很帅气的战士。” 军人回答他。
  赵宝平怔怔望着飞机划过的轨迹,他有一种预感,他再见不到那个士兵了。
  鹏程万里,终有归期。六个小时后,运输机再一次降落在离蓝军旅最近的军用机场上。
  这次的任务二十四小时都还没到就回来了,但所有人走下飞机的那一刻,都有一股恍如隔世之感。再没有向你开枪的恐怖分子,也没有惊恐尖叫的人质。这里的气氛平和,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一人歌兴大发:“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
  老A基地临近北疆,群山脚下,植被丰富,环境优美。确实是个蝴蝶纷飞百鸟鸣的好地方。歌声很快汇聚成了大合唱,不会唱的人跟着哼哼也是激情豪迈。
  袁朗不甘示弱,摆腰扭臀地领舞加入:“牧羊姑娘放声唱,愉快的歌声满天涯~”从头到尾居然没一个音在调上,一下就把原本还算整齐却不够坚定的大合唱打散了。
  吴哲笑得东倒西歪,把手卷成筒大声喊:“哪儿跑来的妖精,带跑了全队的调喂!”
  袁妖精不以为忤,用他突变的新疆基因,载歌载舞着唱回了A大队的基地。一路上开心地满眼都是光,比一整套大戏班子还闹腾。
  “回家啦!”

  ☆、深渊和光明

  A大队宿舍区楼下的院子里有两块小草坪,上面各竖了一块宣传栏。宣传栏规规矩矩地每周更新着,草坪却在疏于看管之下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吴哲早先看中了这块地方,打算开个花圃出来。
  齐桓最近天天晚上在楼下公共电话亭和新女朋友煲电话粥,每每打完电话,就要满面春风地来花圃得瑟两句:“你呀就是太闲了,这整天都鼓捣什么呢?让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一个同学认识认识?”
  吴哲执着水壶的手一横,如御临江山的君王一般指着他的花圃:“朕后宫佳丽三千,能从这儿一路长到海南岛去。这位是茉莉嫔,洁白馨香;那边是薰衣草贵人,浓情浪漫;边陇上五颜六色的宫女太阳花;再瞧瞧当中,雏菊皇后凤仙妃,一个赛一个的倾国倾城。”
  齐桓看着被挖得横七竖八,却连跟苗儿都还没长的光秃秃的地,只有半截野菊梗孤零零地迎风而立,一脸无语:“说得跟真的似的。”
  郭超刚从食堂摸了点夜宵回来:“怎么不种菜啊,花又不能吃。”
  齐桓被这实用主义的理想深深感动了:“谁说不能吃,茉莉花味香清火,做排骨时放一点,那个滋味真是口齿留香。炒鸡蛋也很不错的……”
  说得郭超向往地看着花圃,巴巴儿流了一地口水,气得吴哲要拿花铲打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兄弟妻,不可戏!”
  上一次的劫机任务后,只要不训练,吴哲几乎时时泡在这里,今天浇水,明天浇水,花种都泡发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发芽。
  这天是休息日,天光熹微之时吴花匠又去照看他的花儿们。不一会儿,袁队长走过来,捡着花圃边的干净处盘腿坐下,脑袋一歪,看他干活。
  吴花匠捡到一颗石头,顺手扔到对面的荒草坪去了:“起这么早,我吵着你了?”
  袁朗叹气:“某人半夜做噩梦,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吓得我一晚没敢合眼。”
  吴哲一呆:“抱歉。”
  “想不想聊一聊?”袁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冲着地面一点一点。
  吴哲条件反射一个激灵,他对这个开场白有心理阴影,含糊道:“没什么,有点不太适应吧。”
  他低下头,回避自家队长即使打着瞌睡都刷不掉的存在感,结果看到了自己的手。匍匐隐蔽时满地碎石的磨砺,锋利叶边儿的划伤,树刺的针扎,昆虫的啮咬,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伤痕,让这只手早已不复往日的细嫩景象。
  吴哲茫然地看着它们,只觉时光错乱。那日午后,袁朗向着阳光伸出的手,那双代表着痛苦和绝望的手,和眼前这双一模一样。
  “这双手,杀过人。”他自言自语。
  袁队长睁开双眼:“愧疚了?”
  少校闻言立刻炸毛:“救了那么多人,我为何要愧疚!我又不是三多。”
  听着他嘟嘟囔囔的抱怨,袁朗笑了。当然,你是吴哲,万千重障,也能自己迈过的吴哲。
  “只不过……有些难过……”
  难过自己,原来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善良。
  难过自己,居然对杀人这样的行为毫无负罪感。
  眼睛比平时看得还远,耳朵甚至听得到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皮肤能感受到最细微的风凉,四肢灵活得好像羚羊。这就是杀人时的自己,心跳平稳,无畏无惧。
  吴哲蹲下来,无意识地用手抠着地上的土:“都说凝视深渊过久,深渊也将回以凝视。队长,你经历过那么多深渊,深渊回看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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