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被佛法耽误的吐槽大帝(99)
佛祖转头看看我们三个，悠然道：“我们现在只需要决定一件事情：到底让不让金蝉子留这个孩子？”
我们仨齐声道：“不让，绝对不让！”
佛祖摸摸自己脑门，从容道：“那就让他们两个交流吧。”
？？？
小和尚那边还在和孙悟空吵架：“不！我不在乎我的生死了，我于西天早已无足轻重！他们明显看重你更多一点！徒弟呀，我若是死了，你便带着我的思想，带着我的梦想，带着我的眼睛替我去取经吧！毕竟经谁都可以取，谁都可以替我传播观念，但是这个孩子只有我了，只有我能救他了！”
这妥妥的当妈的既视感。
然后，他再度喊出了那句经典的话：“我要舍身渡魔！”
……简直是和暗号接头一般，仿佛一朵奇葩忽然于黑暗中发现了另一朵奇葩，两朵奇葩在漆黑的深夜里相互呼应，地藏忽得自肺腑中喊出一句：
“我也要舍身渡魔！”
小和尚捂着肚子，傲然道：“我要舍身渡寄居于我身体里的魔！”
地藏昂着头傲然道：“全天下的魔都是我身体里的魔，你身体里的魔也是我身体里的魔！”
……他这说话方式让我当即就是一个哆嗦。
文殊担忧地问我：“搞基层建设搞久了都是这样吗？”
我说：“可能和厉鬼呆久吧。基层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误会啊。”
小和尚捂着他的娃：“我舍身渡魔的诚心更强烈一点！”
地藏则更激烈地说道：“我舍身渡魔的诚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我更强烈一点！”
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担心地问如来：“这样不会出问题吗？”
如来：“不会的。没事。”
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好勉强相信他了，一个个都立在一边不动如钟，看着他们两个的交流。
小和尚似乎已经被地藏感动了，热泪盈眶地说道：“我曾经有一个梦想，我想取得三卷真经，度化世人。但是我现在发现我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肉体凡胎，虽是历经磨难，却在拖我徒弟的后腿；我要取的经不是我的要取的那种经，我一心敬重的神明其实也不把我放在心上。没了我，取经反而会走得更快更远；有了我，只会磨难重重。我现在决定放弃我昔日的梦想，用我的无用之身度化我最后能度化的人！”
地藏也不知道被小和尚感动了还是被他自己感动了，也热泪盈眶地说道：“不！不要放弃你的梦想！那是你为之历经千辛万苦都不放弃的梦想啊！”
我有点担心，问如来道：“我们要不要告诉小和尚他是金蝉子转世，这样只有他能取真经？我看他现在自我怀疑很强烈啊。”
如来当即就急了：“不行！那不就暴露我们内定取经人了吗！而且而且……”
他说到这里忽然不讲了，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他之前和玉帝暗搓搓商议的事情来，比如一个好的主角就是要父母双亡连祖父母都得死绝，比如为了让唐皇意识到佛教的重要性斩个龙王让他去一趟地府看看地府厉鬼什么的，还有那个我一直背地里怀疑的到底是谁告诉妖怪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这件事，总而言之加在一起，实在是不怎么光彩。
我总觉得小和尚现在折腾得这么厉害，除了他怀了孩子情绪激烈以外，没准是他已经发现取经基本就是在给我们神仙处理烂摊子，搞得信仰有点破灭，现在又咔嚓一下怀了个娃，直接母性大发，把之前的一切都甩下不管，反正是死活不走了。
地藏拉住了他的手，激动地对他说道：“你还有更远大的理想，让我代你受过你现在的苦楚吧！把你的烦恼，你的痛苦都交给我，我替你渡魔！”
小和尚忽然不吭声了。
他闷声看了地藏，原本如遇知音的神情忽然变了，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可是我现在是要生孩子，你能替我生孩子吗。”
……
……
……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都转头看着地藏。
然后，只听见地藏说：“我能！”
？？？
你这有点反定律吧？
我比较担心这件事闹得更大，颇为担心地问道：“他能吗？”
文殊道：“他不能吧。”
普贤道：“别这样，他没准能呢？”
佛祖果断地说道：“他能的。”
？？？
我们三个齐齐愕然看着他，就一直站在旁边的孙悟空，很紧张地拎着他的金箍棒，此刻一个愕然张大了嘴，手一抖，棒子没拎住，咣当砸在脚上。
只见地藏伸出手，拍了拍小和尚的肚皮道：“把你一切的苦楚都交给我，让我为你将之度化吧！”
他这样我真的很害怕，我最害怕见到那种反物理定律的东西了。虽然我已经接受了我是个神仙这种不科学的设定，但是我真的不想接受更多了啊！
只见小和尚的肚子竟然平了下去，地藏的肚子反而鼓起来了，讲真我当神仙当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这更可怕的情况，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见多识广了。
地藏热血沸腾地说：“从今天起，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们一起为普度众生努力吧！”
我差点没被这神奇的操作震惊到昏过去。
就这样，普贤还试图从正常人的思路解释这件事情：“没准是因为小和尚的孩子是喝水怀上 的？怀上的容易所以去的也容易？”
不我不想听。
我的世界观以及崩塌了。
如来好心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平时我不让地藏来西天开会了吧。”
第114章 前世今生
作为一个神仙，我觉得我承受的已经太多了。
这件事简直令我崩溃。
我崩溃了以后, 如来竟然还要指责我：你能接受小和尚的孩子是喝水怀上的, 喝水就能掉, 为什么不能接受地藏王替他受苦，转移了这个喝水得来的孩子？
？？？
我明明都不能接受的好吧！
你不能因为前面已经强迫我接受了一个更加反生物定律的东西, 把这个没那么反生物定律的东西拿出来，就指望着我可以自己消化：啊呀这个没有刚才那个可怕啦！
不！我就是受不了！不接受！
如来说：“你再想想，你都是个神仙了好吧, 你都接受你自己可以腾云驾雾飞起来了, 为什么人家就不能用法术转移小孩？”
我坚定地觉得, 不能，就是不能。
于是我绝望地告诉如来：我受不了了, 这事儿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但是如来却一点也不理解我的心情, 他对我说：“你不能不管了, 你也知道的, 西天四位菩萨里头普贤脑子不对，文殊有点偏激, 地藏什么样你也看见了, 如果你就这么撒手走了, 大家都要玩完。”
他见我不为所动，又拿出以前的条条框框来教训我：“咱们以前可是有约定的。我管外面的事情，你管里面的事情。要是这件事你不想管了也可以, 咱俩换换我也是没问题的嘛。”
……
以前我们确实商量过，西天他是诸佛之首, 我信众最多，我们两个要分工合作。本来我信众最多应该我主外，但是主外就意味着要去搞外交，讲真外交这件事，还不如直接宰了我算了，于是我和如来合计着他来搞外交，我来搞内部管理，以前我总觉得外部历史遗留问题太多，现在想想，我们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也不少啊！
说起金蝉子，佛祖以为把他放下界滚一滚他就会改变，我虽然对此不抱希望，但是总希冀好歹有点转变，但是我现在站在边上，看着那小和尚倔强的脸，这才发现不仅没有变，他反而变本加厉，越发固执起来。
那日在莲花台上他同我吵过的东西，我本来已经忘了，然而如今那双固执地如同顽石一般的眼睛又与过去重合，以至于深埋在记忆力的东西忽然翻涌而出，破茧一般撕裂了粉饰太平的表象。
我记得那时候他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不过那次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可怕，导致连我都接受不了。
他昂首站在我南海莲花池前，一双固执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既然如此，那大概是我们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我对此唯一的反应是：“什么真相？”
金蝉子伸手一指南海，又遥指极乐西天，道：“我们的真相。我们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神仙，我们在金身背后是什么样子，撕碎那层伪装的遮羞布我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你疯了。你彻头彻尾疯了。”
金蝉子抢前两步急道：“可是你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救他们，唯一的法子就是要他们自救，那要我们这些神仙有什么用？他们每天焚香祈祷事情就会变好吗？他们以为我们会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一切都变好，但是真的会变好吗？不会的，你看看我们自己的样子吧，我们全都烂透了，烂透了！如果我们也是一群烂透了的人，凭什么去救别人？”
我耸了耸肩：“那或许我们是不是烂透了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们相信我们挺好的，那我们就是挺好的。”
见他又开始激动，我连忙道：“再说了你不要每次都这么理想化，你这样叫来叫去很危险。如果你现在这番豪言壮志被任何一方神明听见，你就等死吧。”
金蝉子吼道：“可是满天神佛只有我在想办法怎么去救他们！这不是我们的本职吗！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连你的本职都不敢说出口了？”
我：“别闹了，你压根连信众都没有好吧！”
金蝉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从来不去欺骗他们。”
我：“……没准就是因为你从来不去欺骗他们才没有信众呢？我不和你吵，我实话和你说，世上的人压根就不关心真相，他们就是想有个信仰当做支柱，神说到底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再说了，我们好歹在教人们向善，我们又不像某些神教他们服从或是杀戮，我们已经够好了。”
金蝉子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我，道：“但是我们还不够好。”
“只要人们还蒙在鼓里，他们会用尽一生时间去欺骗他们自己只要信仰一些泥土和画像就可以得到解脱，你有想过那些跪在你神像前烧香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才是他们不会去自己改变的原因，因为他们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去救他们，但是你不会，你永远都不会。他们应该知道我们都是和他们一样满身弱点的存在……”
我对此唯一的反应是：“你疯了吧。”
我也说不出来他这想法哪里不对，我只能说：“就算没有我们，还会有更糟糕的神明，他们迟早会创造出更血腥更愚昧的信仰来安慰自己，我们已经在很努力让事情不要变得那么糟糕了。而且这件事情的顺序是：不是因为我们他们才满身弱点，是因为他们满身弱点才创造出了我们。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可怕的东西啊！”
金蝉子低声道：“我在想改变。就算你这样说，但是这至少是个开始。”
我说：“不，这个世界不会改变了。如果你觉得现在糟透了，以后肯定会有更糟的东西让你开心一下的。我们现在做的是让它既不会变好也不会变坏，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为了不让他继续发疯，我只能从根本层面上给他解释：
“一旦你把这层布掀开，就再也没有人会信仰我们了。到时候我们都化作飞灰，那这世界就是那些更会骗人的骗子神仙的天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