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之锅源赖光(245)
意思是,三日月宗近刚刚出门一趟将外面的侦查人员带了回来。考虑到全队的练度,加上群魔乱舞的江户大阪,还有审神者出门前放心的眼神——我们的处境非常安全。
安全到看着他们泡茶喝茶赏景,两个看起来很靠谱的付丧神也没有制止。
“有那位淀夫人在,源君不必担心的。”
我歪歪头,眼神疑惑。
“将淀夫人当成那位源氏家主,源君就能理解了。”
我坐在了他们喝茶的行列中,发现自己没有茶具没有茶喝后,伸出了手,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我喝到了茶。
一期 一振和药研藤四郎没有加入喝茶的行列,他们有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大阪之阵说是人与人、付丧神与溯行军的作战,不如说是羽衣狐一个妖怪对抗阴阳师和人和妖和溯行军。
这是一个提高练度的好地方,因为付丧神只需要坐在这里保护那位淀夫人的安全,就能完成任务。
甚至连溯行军都无法动摇那位“任性”的淀夫人。
“任性”是在座喝茶的付丧神们提供的形容词,作为喝茶者的一员,我对淀夫人的认知符合源氏的一片空白,于是没有多说话。
只是几位将淀夫人的生平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我听,普及了付丧神应该知道的常识。
很难说明我的心情。
淀夫人任性的地方在于她就算被溯行军告知了结局,还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将一场战争作为自己生命的结尾。
能够阻止大阪之阵发生的人是淀夫人,但显然,无论如何,无论她面前阻挡她的是阴阳师、德川家康、滑头鬼、溯行军,大阪之阵会在历史上稳定发生。
清楚得知道自己的结局,却因为想要知道自己死后的模样,于是赴死。不顾及他人,只为满足自己的任性。
一期一振说淀夫人在还是茶茶的时期,就已经足够任性了。
一只狐狸,让她学会人类的收敛,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何况,我作为羽衣狐的时期,本来就是由着性子来的,进行了多种尝试。
态度非常认真,与付丧神口中的“任性”并不相符,只是做出来的事情让人从常理上无法认同。
这样说起来的话,按照羽衣狐的传说,生食少女心肝的淀夫人应该不至于用到“任性”这样的中性词。
恶贯满盈更加恰当一点。
刀剑付丧神作为一把刀时看的东西太多,知道得秘密太多,但他是一把刀时我不会拿器物如何。反而是诞生了付丧神后,因为知道得太多,还有维持历史的使命,会被折断封存意识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
如此想来,能将我从平安京时代捞出来的髭切膝丸,可能被源赖光亲手折断过。即使房间的刀架上就放着他们的本体。
气息不同,还是本体的分灵。
被随手折断是正常的事,能封存记忆不至于无药可救,髭切和膝丸分灵不会将它认为是家主的怜悯与慈悲。
他们有价值,只是时机出现得不是很好。
即使是同一张脸,是本体的意识,但不是源氏的刀剑,被打上了他人的灵力,在那种时期出现在敏感场合,会有这样的待遇不足为奇。
所以不应该是恶贯满盈吗?
源赖光都能被说成凶刃,得到正常的负…面评价,做出了很多尝试性的破坏举动,搅风搅雨的淀夫人,为什么会是“任性”?
我想着自己当时的做法,查找自己得到中性评价的原因。
我想不出来。
只能说付丧神对人类的宽容?
第179章
与自己面对面看着自己的女相不是什么难堪的经历,倒是换了一个视角,能够看到的会更多。
比如这场大阪之阵。
想要消灭羽衣狐的滑头鬼和花开院借助德川家康的力量,讨伐一个完全只是为了折磨他们发泄怒气存在的羽衣狐,不让平安时期的祸乱上演。
不说声势浩大,至少我身边的付丧神应该已经清楚,并完整见证过那位淀夫人羽衣狐化后的姿态的。
妖怪与妖怪之间的对决被藏在大阪城燃起的火里,在场拥有人形的都是熟人,但是刀架上排列整齐的那些刀,对淀夫人而言是器物。
他们那时也的确是冰冷的死物,一块铁敲成的东西。论锋利比不上妖怪的爪牙,威力比不上妖怪的“畏”,何况对面的滑头鬼手里还有弥弥切丸,退魔刀,对妖怪有很强的杀伤力。
说是有逸闻,但那时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力量带给淀夫人,让她可以抵抗大阪之阵的失败。
三日月宗近将凑的离结界过近的我向后捎了捎,微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将结界外剑拔弩张的气氛放在脑后,看了一眼其他付丧神。说是有其他事情要做的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也在这里。
除开原编队的六位付丧神全部到齐,还有远征的髭切。
七个付丧神都在结界内。
而经历这种事情的两把当事刀,无论是被保护的还是即将被损毁的,表情都很相似。
他们注视过很多次这样的历史,隔着一层结界,看过很多次。
一期一振他们做的其他事就是寻找构建结界的材料,至于目的——被损毁又重锻的刀剑付丧神温柔又安静的:“夫人的命令。”
付丧神在维护历史的时候,与自己的前主人经常会有交互,避开不见对付丧神太过苛责,见了又怕付丧神想不开去摧毁前主死亡的历史。
但在淀夫人这里并不会出现。
除开对滑头鬼和花开院的怨憎,淀夫人在付丧神这里的感官,即使是看到自己被如何损毁的一期一振,都只是认为她是任性的女性。
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为什么只用“任性”就能评价,仿佛她是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女性。
“正因为做错了,夫人的评价才是任性。”
“哎呀,看起来欧豆豆遇到了问题了,需要阿尼甲为你解答吗?”
三日月宽袖拢了一下,衣料略微挡住了我的视线,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算了吧,夫人不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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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也只是嘴上说说,目光始终注视的是结界外的女性。
他见过这样的姿态。
所以认出来这是他的前主也没什么问题。
源氏的那位家主,对于刀剑没有特别的要求,只是为了看上去符合当时的习惯而选择了使用刀剑,并不会去挑剔刀剑的性能,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那把刀的刀纹漂亮。
锋利一点的可以更容易的杀伤敌人,钝一点的会费力一些。但这些对于源氏家主不会是阻碍,对于淀夫人自然也不会是。
力量附上去,只要不将力量撤下来,再脆弱的刀剑也会变成凶刃。
新鲜出炉的凶刃杀敌方式是如何,倒出乎意料的不是取决于家主的习惯。而是刀本身在锻造时被赋予的特性。
明明不在乎,却了解一把懒得分辨的刀怎样使用更加顺手,怎样能更好的发挥它的优势,至于那些锻造时因为工艺而无法弥补的缺憾,在那个人手中并不需要去在乎。
那个人是一个很好的使用者,但对付丧神而言不是一个好的主人。刀剑无心,拥有了意识了解了此世的付丧神,却很难再做一把无心的刀剑。
同样的不在乎,刀剑时期是物尽其用,付丧神的时候——记得刀剑的名字,了解它们的特性,将付丧神当做一块铁,关心和爱护都是对器物的保养,而付丧神的心情,理所当然的不在乎。
淀夫人有对刀剑的欣赏能力吗?
自然是有的。
她在权利的圈子里待久了,对名刀还是敏锐的,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夸赞的时候可能不像其他人那么词汇丰富。但她注视着刀剑的眼神,让付丧神如今回想起,也很难以忘记。
好战者对于兵器最纯粹的欣赏,让她的眼神如同被点亮了一样。
无论发生什么变化,刀剑诞生了付丧神或者被损毁,那样的眼神,最初到最后,淀夫人的眼神都是如此。
对拥有杀伤能力的器物的纯粹情感。
付丧神经历过的事情很多,知道很多事情加上永恒都会变成一句空话,刀剑会被时光锈蚀,情感会随时间流失,熟悉的事物会被改变。但在淀夫人的眼中,永恒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