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聊天群(81)

　　“我是精神失常了吗？”雅克·卢梭慌了神，呆久了的人容易疯掉，忘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怎能忘记自己的国家？！
　　“我是谁？今年多少岁，出生于哪里，在哪里工作？我怎么全部记不清楚了……”
　　雅克·卢梭想下去，大脑一团浆糊。
　　“文学记录者”手里多出一个记录本，不给对方拖延的时间：“请尽快做出回答。”
　　雅克·卢梭嘴唇抿得发白，放弃思索。
　　“法……法国。”
　　“第二个问题，你认为哪位文学家的文笔最优美动人？”
　　“伏尔泰。”
　　“第三个问题，你认为哪位文学家的作品最无聊？”
　　“伏尔泰。”
　　“第四个问题，你最喜爱哪位文学家？”
　　“雅克·卢梭。他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社会契约论》、《爱弥儿》很有意思，其中《爱弥儿》极具有教育意义……”
　　雅克·卢梭也茫然，大脑里蹦出一个个对应的答案，他都对自己的回答感到迷惑。
　　对方又问道：“第五个问题，你认为哪部作品更令你印象深刻？”
　　雅克·卢梭毫不犹豫：“《忏悔录》。”
　　他的手边就是这本书，内容印象深刻！
　　“文学记录者”嘴角噙着笑意：“第六个问题，你认为哪位文学家最徒有虚名？”
　　“美国作家，鲍勃·迪伦。”雅克·卢梭脑海里浮现一群人名，其中一人的主业是摇滚歌手，放在名单里格格不入，“我认为他的天赋应该是在音律方面，而不是严肃的文学领域。”
　　“第七个问题，你认为哪部作品的内容能改变你的人生？”
　　“《爱弥儿》，我开始考虑要孩子了。”
　　“第八个问题，你能够默写出哪部作品，并且愿意介绍给家人？”
　　“俄罗斯作家普希金的诗歌《自由颂》，他强调个性的浪漫主义很对我的胃口。”
　　“第九个问题，你重温最多的是哪部作品？”
　　“英国作家毛姆的《巨匠与杰作》……大概？我对里面的内容很感兴趣，里面介绍了很多作家的故事，但是我记不清楚原因了。”
　　雅克·卢梭回答得不是很确定，随着问答，逐渐明白自己的“失忆”与神灵有关系。
　　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
　　自己忘记国家、职业、身份等涉及投票立场的信息，只能在短时间内凭借本心作答。
　　人类的差异性是无法短时间抹去，“文学记录者”用自己的办法来做到相对的公平公正。
　　没有人能在祂面前违逆本心。
　　“最后一个问题。”
　　“谁是你心中No.1的文学家？”
　　雅克·卢梭恍惚刹那，那些杰出的文学家名字从他的脑海里一一滑过，留下最鲜明的身影。
　　“是——列夫·托尔斯泰。”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曾说，小说的首要前提就是引发兴趣。”
　　“另一方面，小说无法代表所有文学，它只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分支。我认为文学家的首要前提是思想，其次是趣味性，我必须承认，托尔斯泰先生的思想高度在我之上，他实在是一个对人民仁慈又对自己过于苛刻的人。”
　　投票结束。
　　雅克·卢梭出现在外界，重见天日。
　　“卢梭先生！”留守在现实中的法国同僚围上来，急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雅克·卢梭清醒过来，记忆恢复，通过其他人的检查，确定自己没有的身体状况。
　　雅克·卢梭立刻告知：“这是一场不能错过的机遇，每个人进去后可以阅读所有的书籍，且时间暂停，认真读完1000本才能进行投票，全世界人民的思想文化将得到巨大的提升。”
　　说完，雅克·卢梭独自离开，把选择权交给了在场绝非庸人的法国同僚们。
　　被关起来读书的事情，谁也别想逃过。
　　谁不去读书，留在外界自保，谁就是海量的文学作品刷下——新时代的“文盲”！
　　一路上，雅克·卢梭感觉到法国前所未有的“寂静”和“混乱”，路边许多看书的人和恐慌的人。他强撑着回到市中心的住处，幸好自己在外界留下了一些人手，没有孤立无援。
　　“整顿法国的红灯区，关闭所有俱乐部。”
　　“我名下的流动资金提取出来，固定资产进行转移，无法在七天内完成转移的资产，全部在七天之后捐献给法国政府。”
　　“给你24小时，为我办理一张30岁瑞士男性的出国护照，调来一架去日内瓦的私人飞机。”
　　“加急，明日在巴黎广场等我。”
　　雅克·卢梭快刀斩乱麻。
　　重生七年前，他身体年龄42岁，保养得当，稍作伪装，外形看上去与壮年男性差不多。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没有击垮他，但是一本自传痛击了他的身心，让他深深的怀疑人生。
　　——为什么我是自己坑自己？
　　——这法国高官、法国超越者的身份，我看开了，让它们都跟着一起滚蛋吧。
　　这么多年下来，雅克·卢梭该奉献的理想已奉献，该享受的生活也享受了，狠心斩断了内心的不舍，冷酷地想道：“是时候退休了。”
　　第一天。
　　雅克·卢梭避开同僚，在做潜逃准备工作。
　　大家误以为他是去休息，缓解大脑的疲惫，便没有派人打扰卢梭先生。法国超越者相继进入了阅读空间，不愿落后于世界的其他人。
　　第二天。
　　雅克·卢梭不确定阅读空间里的人什么时候出来，一大早去了政府办公大楼，把自己的工作证和辞职申明放到桌子上，指尖略留恋。
　　他已经“不配”留在法国工作了。
　　雅克·卢梭提着轻便的行李箱，一人一箱地前往私人飞机的登机口，被伏尔泰堵个正着。
　　伏尔泰不敢置信好友“畏罪潜逃”，拦住不让对方踏上飞机，说道：“何至于如此？”
　　雅克·卢梭冷冷地说道：“我的名声完了，不会有人再用公正客观的目光看待我，你满意吗？以后在法国没有人再跟你作对。”
　　伏尔泰被雅克·卢梭的恶言刺痛。
　　伏尔泰始终不愿卢梭离开法国，急切保证：“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会让你离开！你走了，我也不会开心，我会非常的难过！”
　　“难过——我们失去你这样的朋友，难过法国失去这样心系人民的法国官员！”
　　“我们是朋友，我愿为你担保任何事情！”
　　“有人在污蔑你吗？”
　　“请告诉我，我一定誓死捍卫你的尊严！”
　　伏尔泰试图用一颗真心打动对方，后悔自己没有带雨果一起来。雅克·卢梭尴尬地扭过头，不去看伏尔泰，生怕自己一时心软就留下了。
　　“伏尔泰，你不懂。”雅克·卢梭说道，“去看书吧，那不是任何人的错……”
　　伏尔泰问道：“我看完书，你会回来吗？”
　　雅克·卢梭微妙地注视着伏尔泰。
　　“如果，你看完书后仍然觉得我会回来，那……我就回来见你一面。”
　　最终，他留下模棱两可的话，远走高飞。
　　第三天。
　　雅克·卢梭易容，来到了瑞士的日内瓦，找了一处风景不错的郊区定居下来。
　　雅克·卢梭把手机和手机卡放入保险箱。
　　出于某种考虑，他联系上瑞士联邦政府，要求加入瑞士国籍，当一位寂寂无名的“普通人”。瑞士政府听到一位法国超越者加入本国，又懵逼又喜出望外，一拍即合，帮忙安排了。
　　法国政府会气得想吃人又怎么样？
　　瑞士联邦政府装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