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都以为我是大善人(195)
站在那里的白发少年,在中岛敦的眼里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浑身是血,每一道裂痕、每一块污渍都令人心悸。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我、太宰先生,侦探社的大家……”
“一定会帮助您的!”
……
心脏似乎缓慢地跳动了一下。
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少年放下半抬起的手,停住了想要继续向前的步伐。
然而,这种停缓没有持续太久。
神渡见流毫无征兆地侧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接住从后方袭击过来的两根黑色尖刺,随手将尖刺的“源头”从身后拽了出来。
“咳……咳。”
满天的尘土飞扬,碎屑在空气中弥漫,那个被迫现身的黑发少年抵住唇轻咳了几声。
“没有得手吗。”
对方有着渐变的黑白色头发,容貌清秀苍白,一身黑色的大衣包裹住了少年纤瘦的身形。
“果然是他,连样貌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芥川!!?”
中岛敦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死对头,还不等说些什么,神渡见流直接没什么表情地随手一挥。
这两人一起被甩出去了十几千米。
随着一道难以承受的重力,他们撞破了一栋又一栋残存的建筑物,眨眼便没了踪影。
没再管剩下的那名老人,步履蹒跚的白发少年收回了手继续向前,脚下的街道再次开始龟裂,直到肩膀被人用力地钳住了。
“见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神渡见流再次顿住了脚步。
他机械性地转回头,入目的是那个时常以哥哥自称,带着黑色礼帽容貌英俊的赭红发青年。
对方喉咙里喘着气,似乎来得非常着急,体术常年都很不错的身体竟然因为赶路流出了不少汗水。
“你先冷静一下!”
“听到没有?”
浑身是血的白发少年好像并没有听到。
但是中原中也周边的水泥路并没有毁坏,就像刚才的老奶奶一样,那显然不是因为赭红发青年的重力维持所致。
“见流……你听我说。”
中原中也还在喘气,他并没有因为少年目前所做的所有行为露出责怪的神色,而是语气认真地说道:“不要放弃能力的控制,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魏尔伦!”
“他能关上你的‘门’。”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所以停下来,试着去控制你的能力!”
“听到没有?”
神渡见流的手指轻微动了动,那张几乎被血水掩盖的俊美脸庞稍微抬起来一点。
——哥哥。
大段大段的内容和系统的机械音混杂在一起,朦胧而模糊的思绪在费力的运转,令他只能不清晰地听到这两个字。
这是一个让神渡见流自始自终都搞不明白的词汇。
“好了,别害怕。”
中原中也看着似乎再次产生了些许波动的弟弟,他放大了几分安抚性的声音,想要去牵他的手。
“相信哥哥,你一能活下去的!”
然而,白发少年的脚步却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开了对方摘掉了手套的手掌。
活下去。
一定能活下去……
少年的眼神深邃而空洞,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明与温暖,透着一种堪称恐怖的黑暗与绝望。
一定能活下去?
不。
他不需要活下去,也没有死亡的价值。
因为自己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什么希望与绝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鲜血还在顺着他秀美的脸颊不断流淌下来,身形凄惨的白发少年重新垂下了充斥着黑暗光圈的双眸。
就这样消耗下去,也无所谓。
“走开。”
神渡见流没再搭理那个神色焦急的赭红发青年,不再停留地转过了身体,直接将对方甩在了身后。
他随便换了一个方向,对自己的后方没有任何的留恋。
继续向前走了没几步,少年的面前第三次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寂下来。
对方有着蓬松微卷的棕黑色头发,身材纤瘦高挑,那张俊逸的面庞出现了一些赶过来流出的汗水,但看上去非常安静。
身旁的骚乱和建筑物的崩塌并没有让黑发青年闪躲或者害怕。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茶褐色的双眸十分沉默地望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少年。
“见流。”
“……”
神渡见流没有搭理对方。
少年依旧低垂着头颅,直接从太宰治的身旁擦肩而过,被黑暗浓浓包裹的眼睛没有分过去一下。
就好像对方是个陌生人一样。
因为,什么绝望之徒,都是与他没关系的东西。
对方死不死、死哪里……甚至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与自己存在的意义毫无关联。
朋友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接近绝望之徒,留在对方身边传播希望的便利工具。
太宰治给想要继续上前的中原中也使了个眼色。
他往前走了几步,拦住那个身形好似破布娃娃的“血人”,用与平时无异的嗓音和语气,轻声询问着没有理会自己的白发少年。
“你要去哪里?”
“……”
“不和我回家了吗?”
“……”
“终于意识到了啊。”
他突然改了口,接下来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
“因为你自己,其实根本无处可去。”
黑发青年的嗓音极其醒目,在周旁过于骚乱环境下宁静而幽邃。
他冰冷且突兀的话语仿佛一根尖刺,深深地扎入了神渡见流的脑袋里。
“喂!”
中原中也的声音忍不住重新响起,紧跟在对方后面的从东京赶过来的特级咒术师。
“见流!?你怎么了?!”
身穿袈裟的黑长发青年蹙紧了眉,与对方没差几秒赶到的是咒术界如今最强的存在。
“到底什么情况啊!?”
五条悟瞬息便想用瞬移赶到白发少年身边,又被中原中也出手拦下,他们甚至在发生不快的口角。
然而——
这些都与神渡见流无关了。
“看吧。”
太宰治扫了一眼他们,神色严肃地加大力气拉住了少年的手臂。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他将双手改为搭在对方肩上,鸢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神渡见流,迫使双眸被刘海遮挡住的白发少年抬起了一点头。
“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见流。”
“广泛式救援会让你活得非常辛苦,如同执行任务指令的机器。”
……
随着对方的话语,少年的呼吸逐渐加重,失血过多的症状让他眼前极为晕眩,汗水重新顺着还未干涸的泪痕流了下来。
他想要挥开太宰治的手,哪怕这会让一个异能只是无效化的人无法承受住少年彻底失控的力量,因为黑发青年冰冷无情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跟我是一类人。”
“因为,你对自己的存在,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根本全然无知。”
“……”
神渡见流抬起手臂,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咳!!”
喉咙瞬息发痛,太宰治的声音立即变得吃力起来,但接下来的话语并没有被堵住。
他挣扎着抓向少年扼向自己脖颈的手腕,尽管整个人几乎要被举到半空中,那张俊秀的脸庞却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怎么,现在要杀了我吗?”
“杀了我这个让你一直关注,为了完成使命而必须关注的任务对象。”
“我可是你时刻惦记的绝望之辈,一直以来都必须去率先拯救的那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