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205)
桑落久不再说话了,轻轻垂下头来,只留给他一个小小的美人尖儿。
然而,桑落久了解罗浮春性情。他万分清楚,罗浮春绝不会答应自己这个要求。
……换言之,他是故意提出这个超出罗浮春能力的要求的。
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在罗浮春心中催生出足够的愧疚感后,桑落久才软声提出了他真正的要求:“那师兄今晚不回风陵了,留下来陪我喝酒,可好?”
罗浮春本就不舍得桑落久失望,这件事又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于是他未经大脑,便一口答应下来:“好!”
桑落久粲然笑了,正要说话,脸色突然变了,躬下身来,抱着右膝,重重吸了一口气。
罗浮春急忙问:“怎么了?”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怕你不来……”桑落久抓紧床单,身体后仰,面上浮现痛苦之色,“脚麻了……”
罗浮春忙翻身下床,单膝跪在了脚踏上,发现桑落久难受得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心里也跟着难受得什么似的。
他除下桑落久右脚鞋袜,捂在自己怀里,掐住他足后筋脉,疼惜地轻轻哄着他:“好了好了,不麻了……”
桑落久却还是难受的样子,抓住他肩膀不肯放手,赤着的足趾在他怀里一下下紧绷,勾住了他的道袍,细白脚踝在距离罗浮春咫尺之遥的地方来回扭动。
似是推拒,似是邀请。
罗浮春不记得接下来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只知道二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吻在了一处。
还有,落久的唇,很软,很热。
心火大炽之余,罗浮春想要抑制,浮现在他脑中的念头却是,他答应落久,今夜不回山了。
他将桑落久压在榻上,莽撞地拥他在怀,胳膊却一阵阵起着鸡皮疙瘩,不敢用力,生怕箍坏了他。
在罗浮春心里,桑落久实在是弱小又可怜。
他颤抖道:“落久……我、我从未……我怕伤了你……”
“师兄莫怕,每个男人都会的。都会……”桑落久唇间热气呼在他的颈后,一下一下,诱起斑驳红意,“师兄只是未曾学过,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药,不用毒,落久小绿茶的骗炮(x)宝典上线了
第141章 心愿得偿
次日,天光大明。
罗浮春被帘外渐强的日光照醒,猛一蹙眉,头疼难忍,一时竟忘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他勉强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用脚去找鞋,脑中无数混沌的念头,渐渐被他拉出线头、整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师父应该还没起身,但房间要先去收拾,师父昨夜饮酒到了子时之后,酒杯酒具定是要清洗的。
“静水流深”廊下晾着的新茶也要去收了。
师父喜好风雅,总喜欢扫盛茶叶放入纱囊之中,用花香竹香暖着,方肯入口。
伺候完师父,他还要去找落久练剑……
罗浮春伸手去摸用来挂腰带的玉钩,摸来摸去,手中空空,没摸到半点玉钩的影子。
他仍不作他想,索性敞怀起身。
刚向前跨出一步,罗浮春立即觉出腰膝酥软异常,小腹处紧绷绷地发着酸,不由往前一栽,本想稳住身体,脚下却踏上了一片棉花似的柔软,顿时扑倒在地,双膝着地,跌得龇牙咧嘴。
他涩着眼睛,低头摸了摸,发现脚下踩到了一件被扔在地上的道袍。
道袍上狼藉遍布,裂痕鲜明,腰带上悬挂的玉玦碎去一半,只余半块残玉,断口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落久的衣裳和佩玉吗?!
恰在罗浮春混乱之时,罗浮春身后凌乱的被褥间传来一声嘶哑的低吟:“嗯……”
一只不着寸缕的手从被中探出,在身侧的一片空荡处摸了摸。
罗浮春当即窒息,瞪着那只浮着斑驳淤伤的手,觉得自己定然是发了大梦,一时间一字难言,也僵硬得做不出半个动作。
室内静谧一片,好像只有桑落久一人而已。
在摸到身侧已凉了一半的被褥后,桑落久略有些发红的眼皮颤了颤,一时合得更紧,似是睁眼不愿面对眼前境况。
“走了……走了也好,不必告别。”他喃喃自语着,抓紧了身侧的锦被,用昨夜哭叫得变了调的嗓音颤声唤,“师兄……”
罗浮春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酥软难耐,禁不住扑上去,捉住他因为过度用力的抓握而微微发紫的指尖,护在掌心揉搓:“师兄在,师兄在,没有走的——”
接触到他微凉发软的手指,刹那间,沉寂的记忆汹涌而来。
罗浮春如遭雷击。
昨夜种种,历历现于眼前。
在罗浮春有限的靡艳记忆中,桑落久似乎格外主动。
二人云水容矞之时,他始终揽靠着自己的脖颈,气力不支的样子,轻言慢语地引导自己,让罗浮春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沆砀旖旎的水雾之间,茫茫然,一时在天,一时在水,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张含情仰受的脸,以及他心门与身门一并大开、隙有微绽而不自知的模样……
那副样子,不知是隐晦的邀请与默许,还是信任到对自己毫不设防……
刚冒出这个念头,罗浮春便觉得自己定然是色念入心,被冲昏了头脑。
师弟向来清纯善良,谦和知礼,反倒是自己常常对着师弟绮念横生,**横流,着实肮脏,如今做了错事,竟还不肯面对,还要将动情的责任推到落久身上?
他怎会是这样的人!?
听到罗浮春的声音,桑落久马上睁开眼睛,反握住他的手。
可在看清罗浮春的脸后,桑落久竟又松开手去,移开视线,耳廓发红,像是不敢看他:“师兄,你还没走啊。”
这一瞬即逝的、依恋的小动作惹得罗浮春更加心软,连高一点的声音都不舍得发出,小声道歉:“落久,抱歉,对不起,我,我冒犯你了,伤到你了。你身上哪里难受,师兄给你揉……”
话说到一半,罗浮春几乎要烧起来了。
落久身上哪里难受,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扶桑落久在榻上侧身趴下,斟来热水,自己又不敢上床,生怕再起恶念,只好屈膝在榻边蹲着,眼巴巴望着桑落久,委屈又担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自知闯下了祸的忠厚大狗。
直至现在,罗浮春脑中和耳畔仍是一阵阵炸着烟花,昨夜艳事,一阵清晰,一阵模糊,重叠在面前这张虚弱苍白的脸上,罗浮春竟是小腹又隐隐升了温度,忙错开眼睛,暗骂自己当真是禽兽不如。
似是体察到了他的纠结,桑落久放软声音,安慰他道:“师兄,莫担心,我不要紧的。”
桑落久越是这样宽容温柔,罗浮春心中越是过不去。
他刚想说话,桑落久却打断了他。
“师兄,我此番来寻你,本是想与你说清楚一些事情的……”
桑落久身上吃了苦头,精神颇不济,说话的声音既轻又软,罗浮春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去听。
桑落久继续道:“我想,我们将来,无外乎是两条路:我们一起离开,或者……别于殊途,再不相见。”
罗浮春心里一突。
“你不愿随我走,我心里其实都明白……我崇敬师父,当众行此离经叛道之举,便斩断了自己的退路,和你再难有机会,可我仍抱有那么一点痴心妄想,但是——我入魔,你是道,我们,终究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罗浮春心焦万分,听他如此说,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你不要再说了!”
“好。”桑落久乖乖收了声,把脸藏在枕中,低低道,“只得这短暂一夜的爱,落久便知足了。至少,我们有过这样一段回忆……”
“你……不准你这样想!”罗浮春心中愈急,说话越是结巴,“我要你的!我从来都是要你的!”
桑落久望着他,语带悲伤:“师兄总夸我聪明,我怎不知道,你进琴舍来时,心里在想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罗浮春的脸色转为灰白:“我——”
经桑落久提醒他,他才想起,落久约他相会,在信中只说“甚是想念师兄”,言辞温柔,多有情思,自己却抱着要同他分道扬镳的心思而来……
落久是单纯地想念他,哪怕心知并无可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争取他们的未来,而自己不仅要抛弃他,还做出了这等不可饶恕的恶事——
罗浮春失魂落魄,愧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对桑落久,把自己原本就简单的心思交代了个干干净净:“落久,我来时,心中的确有那样的念头,但一看见你,我就……我承认,我道心不坚,两面摇摆,父兄皆在,责任在肩,我无法弃道,但我,我,当真是喜欢你才做那种事的,我萧然可以向你许诺,我绝不负你,道与你,皆是我求——”
“师兄。”桑落久看起来并不信他,“你是因为要负起责任,才对我说这话的,是吗?”
罗浮春拙于言辞,一听此言,差点急得当场气绝而亡:“不是!绝不是!……”
桑落久笑了一声:“……不叫师兄为难,我要回不世门了。”
桑落久弓起后背,想要起身,却狠狠栽回一片柔软中。
他慌乱地抬起眼来:“怎么回事?师兄,我动不得了……”
早把自己认作罪魁祸首的罗浮春闻言,愈发失措,在他腰身上下摸索一番,一时摸不出个所以然来,脸给吓得刷白一片,霍然起身:“落久,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