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一失忆就变戏精(94)
只要小皇帝恩威并施,再加上名正言顺,余下的满朝文武,自然就会站在他这一边,拥护他、辅佐他,帮他稳定混乱过后的朝局。
白子云——这个从来都没被别人放在眼里的小皇帝,终于成为了青云国真正的国主。
跪在地上的谢江,难以置信的抬头望着将要离去的白子云,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国主,一点都不像以往畏畏缩缩的懦弱皇帝。
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备受轻视的少年,真的已经长大了,已经长成可以翻覆朝堂的程度了。
就在白子云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牢房门外时,原本已经低垂头颅的谢江,突然又叫住了他,问道:“陛下,您虽已稳固了朝局,但是如今玄虚国犯边,边疆将士又绝对不敌巫蛊之术……”
所以,他们青云国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与敌国私通多年的谢江,在临死之前,终于对自己的母国也升起了一旦担忧之心,所以方才有此开口一问。
马上就要离开天牢的白子云,听他如此一问,脚下的步伐顿时停了一下,一张年轻的脸庞竟然沉了下来,嘴角紧紧的抿着,半晌之后,方才嘶哑的说了一句。
“国师已经赶去边疆。”
说罢,白子云竟是微微红了眼眶,再也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步履匆忙的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谢江怔愣的跪在牢中,口中喃喃许久,才终于面色苍白的笑了起来,直到跪在地上笑出了眼泪。
他都差点忘了,原来…原来还有国师啊!
他已经亲眼见识过国师的神通广大,这一次玄虚国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们青云国只要有国师在,想必还是可以撑过这一劫。
再仔细回想一下,当初也正是因为国师的突然到来,那小皇帝才终于得了一丝喘息之机,才终于得了一座可以依赖的靠山。
也正是从国师到来的那天起,以往无依无靠的小皇帝也终于渐渐成长起来。
只可惜,小皇帝成长起来了,那他们这些心怀歹意的权臣,便再也没了容身之处。
但幸好,青云国还有救……
终于笑够了的谢江,动作缓慢的回到了牢房中的稻草堆旁,拿出了牢房中吃饭用的破碗,用力的摔在地上。
残破的陶片四处飞溅,他眯着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较为锋利的残片,不再犹豫,神情郑重的割向自己的咽喉……
“陛下,狱卒来报,大将军已在牢中自尽。”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侍卫赶到白子云身边回禀道。
此时的白子云,正站在历代国师居住的摘星阁之前,抬头痴痴望着高耸的阁楼,却始终没有抬脚迈进去,眼神空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听到侍卫的禀告之后,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等到身旁的侍卫知趣的退下之后,他才方才迟疑着,向摘星阁迈入一步,手掌缓缓的贴在阁楼的砖石上。
以往国师居住在摘星阁时,他最爱的便是来来回回往摘星阁上跑,可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想进去,因为摘星阁里已经没有了国师的踪迹。
国师已经走了。
不只是因为国师前去边疆阻拦玄虚国的进攻,而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面也清楚,此行一去,国师便不打算再回来了。
或者,早在那墨发黑袍之人,前来寻找国师的时候,国师便已萌生离去之意。
白子云最终还是没有踏入摘星阁,他只是将自己的额头沉沉的抵在摘星阁的墙壁上,闭上眼帘,掩饰住了自己红透了的眼圈。
他早就该清楚的,国师乃是仙人下凡,既然是仙人,那边迟早要回到天上去的,怎么可能在人间久留?
他青云国曾经得到过这么一个国师的恩泽,已然是万幸。
而国师在临走之前,也曾亲自前来向他告辞,言说多谢青云国这段时间的款待,他作为被招待的客人,便在临走之前为青云国扫平一道劫难。
所以,他的国师在告辞过后,便带着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去往了被玄虚国侵犯的边疆。
白子云曾经想要开口挽留,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的送了国师最后一程。
他心里很清楚,此次一别,对于国师而言,只不过是漫长人生中一次不起眼的小插曲,而对于他自己而言,则是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国师一面。
年轻的国主,无言的伏在阁楼的墙壁上。
半晌之后,一道细细的抽噎声轻轻响起。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青云国边境。
玄虚国正在攻城。
在一连扫平数个重兵把守的关卡之后,青云国终于像是一个被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将自己柔嫩的蛋白展现在敌军面前。
少数顽抗的将士,仍然站在城墙上把守城池,但是当他们向着天际嗡嗡飞来的蛊虫时,仍是止不住的变了脸色,个个面如死灰,哆嗦着几乎抓不稳手里的枪杆,两股颤颤,几欲掉头就跑。
因为他们知道,面对这些无法抵抗的蛊虫,这一战,他们几乎就是送死。
在高大的城墙内,无数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青云国百姓,此时也都是面如土色,惊惶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之色,个个伸手怀抱着自己的儿女,几欲崩溃。
玄虚国的军队凶残暴虐,且喜掠夺年幼孩童的名声,早已传入城中。
附近的小镇与村庄,早已被玄虚国的军队糟蹋过一遍,迟早要来他们这座城池。
因为这座城池里足足有几十万人口,乃是距离边疆最近的一座大城池,里面年幼孩童的数量足有数万,绝非那些小村庄可以比拟的。
城里那些有钱人家,家里有马有车,消息又灵通,所以一早就离开了此处,就连城中的大部分官员,也早已弃城离开。
只有他们这些大多数没来得及逃离的普通百姓,以及少数愿意留下来迎敌守城的将士,还在这座城池中苦苦支撑着,盼望着奇迹降临。
只是现在看来,奇迹没有发生,厄运便已到来。
玄虚国的大军兵临城下,无数兵卒磨拳霍霍的看向眼前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稀疏的青云国士兵,个个面带嘲讽之色,随时准备着攻上城墙,杀向城里那些异教徒。
为了他们至高无上的神灵!
玄虚国士卒高声呐喊着。
与普通军队不同,无数个身着白袍的蛊师,站在玄虚国阵列前,手中掐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手势,口中喃喃念着含糊的咒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天空中无数的蛊虫。
这些蛊虫,才是他们玄虚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致命法宝。
大战在即,无论是肆意嚣张的玄虚国军队,还是城墙上瑟瑟发抖的青云国将士,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严阵以待。
大约是觉得时机终于成熟,只见玄虚国的统帅双眼一睁,猛然挥手令下。
随着统帅手臂的挥动,阵列前的蛊师们同时大声念动着咒术,操控着天空中无边无际的蛊虫蜂拥而至,顿时猛烈的扑向城墙。
城头上把守的青云国将士瞪大眼睛,面对着一片黑压压的虫群,只觉得手脚发软,却仍旧咬紧牙关,猛地混动刀剑劈向虫群。
他们知道单凭自己这些人马,根本挡不住那些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蛊虫。
可是,在他们身后便是一城的老百姓,几十万人的性命,他们就算明知必死无疑,却仍愿拼上一拼,只求能多拖延片刻。
城墙上,一个年岁最小的小兵卒,瞧起来不过十五六的模样,手中挥着一杆钢枪,涨红了眼睛和面孔,嘶吼着冲向迎面飞来的蛊虫,猛然将自己手中的枪杆劈下。
他劈了个空。
蛊虫飞舞迅速、行动敏捷,兵刃根本就伤不到它们。
而虫群又好似潮水一般,在他劈来的那一瞬间,顿时分开,避过了他的枪头,随后再次合拢在一起,将他手中的钢枪包裹在乌压压的蛊虫中。
只听“咯嚓”几声轻微脆响,等到那小兵卒收回钢枪时,只见那钢铁铸就的枪杆,竟已被虫群撕咬的千疮百孔,枪头摇晃了几下,便“锵”的一声掉了下来,滚落在地。
年轻小兵卒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那一望无际的蛊虫在蛊师的操纵下,已是猛地向他们所有人扑来。
小兵卒绝望的闭上眼睛。
“啪嗒”一声。
他感觉到一只小小的虫子撞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兵卒颤抖的等了半晌,却仍旧没有感受到那传说中万蛊噬心的疼痛。
怎么回事?他还没死吗?
等了半晌之后,小兵卒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只得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向前望去。
只听一阵哗啦,他刚睁开眼睛,便瞧见无边无际的虫子猛地向他撞过来,一时间全都“啪嗒啪嗒”的撞在他的脸上、身上,撞得他鼻梁骨一痛,差点流出眼来。
不过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差点被无数扑下来的蛊虫给活埋了。
小兵卒四脚朝天,狼狈的摔在地上,半个身子掩埋在蛊虫中,只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蛊虫活活吞吃了,顿时便惊骇的大叫出声。
只是等他叫了半晌,方才略有些尴尬的察觉到,自己仍未感觉到被噬咬的疼痛,反而那些扑倒在他身上的蛊虫们,全都是一动也不动,虫身上还渗出了许多黏稠的液体。
感受着手下的粘稠,小兵卒心惊胆战的闭了嘴,大着胆子捏着一只一动不动的虫子,放在自己眼前查看。
只见那只虫子有一指长,乃是一只背后生翅的斑斓蜈蚣,只不过那蜈蚣此时竟是只剩下一半的身躯,被人捏在手中也只是微微蠕动,显然再也无法作恶。
年轻的小兵卒大惊,又连忙捡起其余几只蛊虫细细查看,果然发现这些虫子全都被一剑斩断,伤口平滑,被人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两半。
显然,方才那铺天盖地向他冲撞而来的虫群,并非蛊虫要来吞吃他,而是那些该死的虫子不知被人一剑斩杀,全都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何人拥有这般剑法?
小兵卒霎时间又惊又喜,急忙起身向四周望去。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的同僚,还有城墙下那些敌军,竟然全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惊叹的望向上空。
他也急忙抬头望去。
这一望之下,却是再也挪不开眼睛。
一人凭空而立,手中持剑,目光淡漠,俯瞰着众生。
就如同天上落入凡间的仙君,又如峰顶上皑皑白雪凝成的神魄,风姿高卓,身姿如鹤,不染纤尘。
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是人间之物?
小兵卒就想所有人一般,全都怔愣的挪不开眼睛。
秋宸之凌空而立,没有留神那些怔愣的凡人,而是微微皱眉,望向余下那些仍在半空中扇动着翅膀的蛊虫。
那些虫群,在回过神的蛊师的指导下,再次扑了过来,像是要将他和城墙上的守军,一并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