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一失忆就变戏精(56)
再顺着修长的手指望去,众人便不禁眼前一亮。
一位身姿如鹤、神凝霜雪的道人立在窗前,身着一袭墨白相衬的道袍,衣带束腰,腰间悬着一柄狭长漆黑的长剑,如玉的面容上一片淡然之色。
正是青云国新任的国师。
原本一心想要见到国师的齐恒谢峒等人,在此时当真见了他的面,却又被他的神采所摄,全都惊艳的呆愣在原地,怔怔的瞧着对面那人,一时全都说不出话来。
众人甚至连屋内那条巨蟒都差点给忘了。
秋宸之没有关注门外众人的神色,只是手中捏弄着那巨蟒的尾部黑气,就像是文人提笔落字一般气定神闲,眼中看不出一丝惊惶凝重的神色,手指轻挑,顿时便将那丝诅咒凝沉的黑气提起来。
那条由黑雾蔓延凝成的巨蟒,尾巴尖猛地被人提起,顿时整条蛇便瘫软在地,再也威风不起来,只是如同一条死蛇一般,在这个相对来说甚是狭小的房间内被人拖行。
秋宸之凝视着这条诅咒凝成的黑蟒,冷淡的眼中终于显露出一丝兴趣。
诅咒化作了一丝细细的黑气,虽然是附在小皇帝的肩膀上带来此处的,但偏偏却在刚刚感知到小皇帝离开的那一刻,诅咒开始悄无声息的蔓延,然后瞬间便化作了这条噬人的巨蟒,意图来攻击他。
很明显,下这个诅咒的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小皇帝不通咒术,即便身上携带着一道诅咒之气也发现不了,背后下咒那人也料定白子云肯定会将他安置在摘星阁,所以便将诅咒悄悄放在了白子云的肩膀上。
下咒那人原本应该打算,借由小皇帝来到摘星阁的时机,将那道诅咒之气落在这个房间内,然后等到小皇帝离开之后,便立刻出手驱动诅咒化作巨蟒,将他这个新上任的国师给吞噬掉。
青云国空悬多年的国师之位刚刚有了着落,国师本人却突然就被人用诅咒杀死在摘星阁这个神圣的地方,简直就是当众打脸。
不禁是打小皇帝的脸,也是打整个青云国的脸。
望着自己指尖上那丝黑气,秋宸之不禁略有些奇怪,不禁自语道:“这诅咒倒是有些眼熟……”
可他之前却又从未见过。
而且诅咒一事,就算是修士之间也是极少用的,如今他手里的这个下咒的方法,既不像人修这边发明的,也不像妖修那边使用的,简直不像是凡间界风格。
若是常人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咒术,即便是一些修为稍稍浅薄些的修士,只怕今天也是要认栽的。
只可惜……那下咒之人却遇到了他。
到底是谁下的黑手,他却是心中早有预料。
自己刚来此处,还未来得及与其他人相交,便被小皇帝阴差阳错的拜为青云国的国师,那原本即将要成为国师的那人,想必一定是恨毒了他。
想起了当初在祭台上看到的那个白衣阴柔的道士,秋宸之不禁暗暗思虑着。
其他人都看走了眼,那小道士还真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手里面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只不过这些本事较为阴毒一些。
也不知那白衣道士究竟是来至何方,又从哪里学到了这一手令他万分眼熟的咒术。
事后一定要找到那小道士,问个清楚!
思及此处,秋宸之眉梢微挑,也再没了继续探究眼前黑蟒的兴趣,指尖稍稍用力,顿时将那丝黑气捏得消散无形。
随着诅咒源头的消失,地上早就已经半死不活的黑蟒嘶嚎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灰飞烟灭,雾气四散。
原本如同乌云罩顶一般笼罩在摘星台上的黑雾,顿时烟消云散,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只余下晴空万里。
当下,都城中所有远远围观摘星阁顶端黑云的普通百姓,顿时全都停下了吵吵嚷嚷的议论,全都哑口无言的呆滞的望着突然又晴空万里的天空。
顿时,摘星阁的周围“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所有人都面向摘星阁,颇为虔诚的向他们新来的国师叩首跪拜。
这几天都城中流传的说法没错,他们青云国真的再次拥有了国师,这个国师真的就是个活神仙,可以将天空中的乌云黑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不是仙人下凡又是什么?
瞬间,无数虔诚的祈祷声在摘星阁周围想起。
这些百姓只不过看到了被驱散的黑雾,便已经虔诚至极,更别说在房间内,亲眼看到秋宸之不过在转瞬间便风轻云淡消灭了整条巨蟒的其他凡人。
白子云还在恍惚间,便听到自己身后“呼啦”一片声响,等他回过头望去时,便瞧见不论是太后一党的人马、还是大将军一党的人马,甚至是他身边的侍卫,此时全都跪倒了一片,向着国师虔诚的祈祷,几乎不敢抬头看上一眼,生怕冒犯了自己面前这位活神仙。
瞧见所有人已经跪在地上,小皇帝在恍神的时候,也不由得膝盖一软,简直忘了自己国主的身份,差点就要和那些人一起,一同向对面走来的仙人下跪。
他的国师,他的…仙人……
不过还没等他膝盖软下去,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秋宸之伸手一捞,顿时将这个晕晕乎乎的小皇帝给重新捞了起来。
秋宸之望着白子云,眉头微皱,说道:“我想…我需要小陛下为我找到一个人。”
那个下咒的小道士,希望他还没来得及溜走。
……
与此同时,在都城内,戒备森严的将军府里。
身处在密室深处的白术,猛地睁开双眼,闷咳一声,顿时一头栽倒在地,将自己面前供奉燃烧着的白色蜡烛全部扑灭,自己的口鼻处则是不断的有鲜血涌出。
他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半晌,半边身子的道袍都被鲜血染红,他身后密室的大门才轰然一声缓缓打开。
重伤未愈的大将军谢江,大步从密室外走进来,上身未着衣衫,胸口的伤处依旧裹着厚厚的纱布,面色因为失血过多甚是苍白。
他脸色阴沉着,走进密室之后,不顾地上还躺在血泊里闷咳的白术到底受了多重的伤,直接一把揪着对方的衣领将他提起,恶狠狠的将其掼在墙上。
他望着自己眼前这个白衣小道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失败了?”
“之前若不是你吹嘘自己师从西方玄虚国巫蛊大祭祀,习得一身的本领,我又怎么会答应将你推到国师之位上,可是现在不过是教你去杀个人,你却反倒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显然,谢江也是和那些围观的百姓一样,已经看到了摘星阁上空突然消散的黑雾,所以此时才来气冲冲的找白衣小道士算账。
眼看着面前被诅咒反噬重伤的人,马上就要被自己给活活的掐死了,他才冷哼一声,再次将手里的人摔到一边,阴沉的说道:“什么都做不到,我要你有什么用?”
“就你这样微末的本事,还想登上国师之位享受荣华富贵?做梦!”
狼狈摔在地上的白术,挪动着自己打颤的手臂,慢慢从密室阴冷的地上爬起来,用衣袖将自己面上血污擦去,喘着粗气道:“大将军此言差矣!”
“你推举我登上青云国的国师之位,并非你爱惜我一身的才华,而是你事先就已经与我玄虚国做过交易。”
“你承诺过我的师父,玄虚国的巫蛊大祭司,答应要将我推上青云国的国师之位,我玄虚国才能在暗地里帮助你,等将来你真正登上青云国国主之位的时候,玄虚国才会在第一时间承认你的正当统治。”
谢江冷冷的瞧着白术,发狠道:“我当时明明答应的是,等将来我登上国主之位后,为了报答玄虚国的相助,会将河之洲割让给玄虚国,你的国师之位只不过是个附带的条件罢了。”
白术捂着胸口,冷笑道:“可是你这不是还没登上国主之位的吗?”
“这两个条件现在你一个没有达成,你谋夺一个国师之位都到不了手,我们玄虚国又怎么能相信,你有本事可以登上国主之位?”
“就算你将来真的登上了国主的位置,没有国师在一旁监督,我们又怎么能确保你真的会将河之洲割让给我们?”
“再者说了…”白术缓缓地坐下,打坐调息:“你就真的没有预先料到我这诅咒之术会失败吗?你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即便在祭台上,那国师一出手就伤了你,但你却依旧无法笃定这个新来的国师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才会一边派出手下去赔礼道歉,一边请我在此下咒杀他。”
“你心里早已谋划好了,若是我真的成功杀了那国师,你正好可以坐享其成,借此来进一步威逼青云国的小皇帝。”
“倘若我杀不了他,你也无所谓,因为你早就派出自己的手下去赔礼道歉了,所以正好可以借此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推得一干二净。”
他睁开眼睛,残留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江,冷声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只可惜,你打错算盘了!这个国师的本事远比你我想象中的更为强大,简直深不可测,更不是什么蠢人,估计早就推算出给他下咒的黑手便是你我二人。”
眼见自己的谋划被毫不留情的戳穿,谢江已是恼羞成怒,再次揪过他的衣领,危险的说道:“按你这么说,我现在就应该直接割了你的舌头,然后把交给国师,这样才能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你的头上。”
白术身上受到反噬的伤依旧严重,在这粗暴的推攘中,胸口再次一痛,口中的鲜血又滚落下来。
但是此时面对着自己心狠手辣的合伙人,他却是丝毫不能露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一点怯弱退让之色,面前这个同伙可能就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割了自己的舌头。
他口中拌着血丝,喘了口粗气道:“大将军,您莫不是忘了,我的师父可是玄虚国的大祭司!”
“你与玄虚国所有的来往信件都在我师父手中扣着,如果师父他老人家等不到我向他报平安,那么你猜猜他会不会以为你已经违背了承诺、撕毁了双方的合约?”
“你再猜猜,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将你的那些信件全部公布出来?”
“青云国的百姓、国主、朝臣,甚至是你手下的将士,在看到你为了谋朝篡位,竟然不惜勾结玄虚国,损害本国利益,割让本国的国土……那时候,你敢不敢赌一下那些人的反应?”
谢江冷冷的看着强硬至极的白术,一时没了其它言语,半晌之后方才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不但不能把你交上去,我还要想方设法窝藏你的行踪,同时再一边尽力洗脱自己的嫌疑?”
白术叹了口气,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是的,而且现在小皇帝手中仍然没有实权,所以这些事情就算是很困难,你依旧还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