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大山出来了(67)
人参精的每一根参须都在彰显着他的无力,尤其是参须的前端,简直是肉眼可见的蔫吧。但是,他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妖怪了,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再次求饶:“对不住了您,老人参我要是早知道那母蜘蛛是想给大王下药,我哪还敢做药啊?又不是不要命了!可是您看,这也是母蜘蛛自以为是,这才瞒过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您想让我怎么弥补都行,砍成原形都行,只要您肯留我一条小命……”
面前的“大王”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漆黑无比,连眼白都消失了。
恐怖,太恐怖了。
尼玛这是哪来的这么恐怖的家伙啊!
人参精挖空心思地想给自己能保住小命的理由:“大王您也别生气,老人参我保证那药对您绝对没有任何一点伤害,真的,还能滋养身体呢。那只母蜘蛛也是真心视您为恩人的,她苦苦哀求我给她做药,为的只是能给您推一把,希望您和您的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知道我们俩是冒犯了您,但也请您看在母蜘蛛这么多年来没敢忘了您恩情,冒着您知道很可能会愤怒的危险做出这事儿,当然这绝对是她的不对,不过她是真的一点坏心也没有,老人参我也是绝对对您有一万个敬仰的……”
“您和您心上人一定能相伴到永远,那母蜘蛛的手艺不错,到时候叫他给您两位绣个喜袍绝对显眼让所有人都得羡慕您俩的爱情。老人参我到时候一定把酿了一万年的人参酒献出来,绝对倍儿有面子,您爱人肯定也喜欢……不不不要是不喜欢,想要什么老人参我都能弄,您放心,祝您两位百年好合……啊不是,万万年好合……”
一连串彩虹屁,人参精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词汇,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戳中了这位大佬,突然间,人参精只觉得自己身子一松,整个就落在地上,根根参须不自觉地就扎进土里,简直是立马就要本能地土遁逃走了——幸好,他用无以伦比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的举动——难道他刚刚藏得不好吗?人家就是可以一抓就把他给抓出来,现在土遁有个屁用,想逃跑而被抓住那不仅刚刚的彩虹屁白喷了,小命肯定要玩完!
于是人参精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位大佬——低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奇异的神采。
人参精怯生生地抬起头。
大佬说:“我记住了。”
几乎是瞬间,这位大佬就不见了。
是真的不见了。
人参精还是没敢起来,直到过了好几分钟,四面八方都暗搓搓地观察个遍,发现大佬确实走了以后,才缓了口气,慢吞吞地竖起根须,“站”起来。
然后他叹了口气,说:“母蜘蛛啊母蜘蛛,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后,他根须一颤,整条人参就这么钻进地底,消失不见。
·
蛛九娘正在阁楼里做针线活,不是别的,而是慢条斯理地在用自己最高的水准制作喜服。对,就是那种最传统的、火红火红的、她耗费百年妖力凝聚出来的蛛丝编织的、专门用来拜天地用的喜服。
原因只有一个,她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也很明白自己的那个下药的举动很容易引火烧身,那么既然恩人的心上人已经摆明喜欢她的手艺,那么她肯定是要在手艺这方面下功夫的。
所以,从回来以后,蛛九娘就几乎是闭关状态,一心一意要做这个喜服,为的嘛,当然是及时拍马屁,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而事实上……
蛛九娘成功了。
跟被活生生从山里抓出来的人参精不同,那个浑身被黑火包围的英俊青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阁楼的窗外,已经对她微微张开手指。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蛛九娘正在做的事,同样的,也发现了这喜服的主人。
大概几秒钟以后,英俊的青年那双看不见眼白的眸子重新变得黑白分明,而他满身无处发泄的戾气,也因为那炽烈的红色而变得渐渐平和。
然后,他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正在缝制喜服的蛛九娘却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浑身轻松。
就像……突然间失去了一个重担,去掉了一块巨石。
蛛九娘恍然明白了什么,急急忙忙地来到窗前,往外面张望。
没有,什么都没有。
……性命保住了。
蛛九娘松了口气,接下来,她缝制喜服时就更加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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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城,最大的图书馆,第三层的某个巨大书架前。
相貌非常出色的年轻人捧着书正在翻看,在他的身边,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书。
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觉,这些书……全都是跟……爱情有关的。
从古到今,从人类到异类,从心理分析到行为分析,从名著到小说,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没有人能看见这个人影,甚至这里整个书架都好像被放在了另一个空间,哪怕这个年轻人的身边各种书已经堆成了好几座的小山,也没人过来打扰。
那些书都是翻开的,似乎有什么隐秘的力量把它们翻动着,没多久一本书就能全部翻完,随后这书就会落在一旁。
这一幕,仿佛这个年轻人把自己分成了无数个人,每个人都在看不同的书,搜集这无数的信息……
无疑,这个年轻人就是颜桢。
从周益民那得到一个“蛋崽喜欢我”的结论后,颜桢就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唉,他是一座山,蛋崽是一只鸟,这山和鸟之间,还能有什么除了饲养以外的关系吗?可蛋崽就想要这个关系。
伤脑筋哪。
第83章 再次逃跑
不管颜桢多苦恼,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抱着一腔老父亲心态的他就专心致志地开始研究起来……照理说, 他是不应该把他家蛋崽撇下这么久的, 可是这也没办法啊, 那种感觉……颜桢陡然摸了摸自己的唇,心里跳得挺快, 这种被咬的感觉太可怕,他想来想去, 还是觉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去教蛋崽为好。
颜桢深呼吸,继续翻书。
没事,不用怕,搞清楚了再去找蛋崽就好, 这里人类有这么多书呢, 看完以后他肯定能搞清楚的,他有这个信心!
给自己鼓了鼓劲后,颜桢就继续沉浸在书本中。
他坚定地相信自己……是的, 坚定。
然而……
“颜桢。”
正在颜桢给自己鼓了很大劲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然一个激灵, 压根就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脸上的表情由习惯性地露出笑容到瞬间定格在惊恐上, 再一秒,他整个又消失了。
跟颜桢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堆还没看完的书。
留在原地的, 只有那个身形挺拔,高大而英俊的青年。
正是蔺阳锋。
蔺阳锋闭了闭眼,周身的黑色火焰陡然暴起,又倏地被他压进身体里。如果有人在唱仔细地看,就会发觉他的眼睛在还没闭上前,带着一种强烈的恐怖,而闭上后,这样的感觉才被削弱了一丝……只是,当他再睁开眼时,尽管眼珠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实际上,却还是有一种沉沉的压抑与愤怒。
跑了,又跑了!
为什么要跑?
蔺阳锋的脑子被这几个问题充满,直到他的视线落在剩下的那些书上时,才不由自主地愣了愣——这些是,什么?
停顿三秒钟后,蔺阳锋伸手微抓,就有四五本书凭空飘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看着书上的标题,眼里的愤怒就好像被水扑过,消失了大半。
《恋爱宝典》
《梁祝》
《白蛇传》
《傲慢与偏见》
《爱一个人的一百零八种表现》
蔺阳锋:“……”
·
颜桢不由自主地掏出几万米后,站在了一座山头上,轻轻挠了挠脸。
呃,忘了跟蛋崽打招呼。
算了,他都还没搞清楚,现在就跟蛋崽在一块儿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啊,还是自己慢慢再研究研究,其他的研究清楚再说吧。
想到这,颜桢就干脆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翻开自己带过来的那几堆书,一本本地看过。等看完了他还得找时间给人图书馆还回去呢……
于是,颜桢的表情变得相当严肃。
就好像是在做一门……非常艰涩的学问。
没办法,这个问题,可真是颜桢有意识这么久后,最严肃的问题了。
·
另一头,看完留下来那些书的所有标题的蔺阳锋到底还是没再去找颜桢,而是稍微思索后,身体周围裹上一层炽烈的黑风,紧接着,他就直接来到了……特办处。
特办处里,方振邦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办公,手头有很多任务的报告需要批阅,还有一些关于钱财和资源的申请他也得好好审核才行,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他也就没多去想晚上刚来找过他的那位颜大师和他们蔺队之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而是专心投入在这苦逼而繁忙的工作之中。
然而就在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方振邦突然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力接近,他是个对灵气很敏锐的人,也经常锻炼自己这一方面,可是这股压力还是让他太震撼了,仿佛在这股压力下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那、那这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方振邦下意识地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不过在警惕之中,他隐约又觉得,这股压力有点熟悉。只是以前感觉到的可能没有这回的这么强,但一定是他经常会感觉到一些的……倏然间,他反应过来,脑子里钻出一个名字来。
——蔺队!
方振邦猛地抬头,下一瞬,他就发现办公桌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风,那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来,落地以后拔地而起,就变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黑发黑眼,浑身带着强烈的暴戾,好像随时随地出手,都会把人撕成碎片一样。
没错了,就是这位。
……不对,等等,这位不是坐着轮椅过来的,是站着的?
居然、居然这么高?
方振邦一瞬间有很多想法闪过,但他到底是个跟蔺阳锋都能配合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了,当时就隐约猜到点这位的来意,还压根没有半点磕巴地就站起来给人打招呼,又恭恭敬敬地对对方表示了强烈的欢迎。
“蔺队,您来审查工作?”他是这么说的,为了避免自己有什么知情不报的嫌疑,他还坦白说了其他事,“颜大师昨晚来过,这事儿我觉得还是得让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