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小分队(64)

　　学者模样的中年男子逼问小战士：“那个化学武器的有毒分子会不会进入这间防空洞？”
　　小战士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肯定不保险！”中年男子失控大吼，“如果前面几道门能挡住那什么化学武器，干嘛还要在这里再弄一道！刚才那个声音还说让我们不要打开第二道门，说前面的墙壁还是地面已经裂开了？”
　　萧末撞撞雪里红，“你猜里面是不是也正在激烈讨论要不要放我们进去？”
　　雪里红似乎正在计算什么，没说话。
　　老吴听到，抹抹脸，“就像刚才有个人说的，炸弹没投下前就没开这扇门，等炸弹投下更不可能开。我觉得他们说正在检测空气质量不过哄我们而已。”
　　“那他们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不要给我们希望。”原媛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抱住他，低声道：“现在不让我们进去，又为什么让我们逃进到这里，还不如让我们死在外面。”
　　“也许那些人正在讨论吧，就算我们这里空气没问题，那些人中肯定也有人不肯冒险。”老吴搂住妻子，望向不远处的人群。
　　他老娘竟然真的找到了大儿子一家，正在劝他们过来。
　　老吴眼神暗了下来。
　　萧末瞅着那扇有阀门手轮的门，低喃：“让我们进来这里，至少可以让做决定的人良心好受一点。”
　　老吴的儿子抬头，好奇地问：“爸爸，那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把这扇门打开？那样大家不就可以在爆炸前都逃入那扇门里了？”
　　老吴一时也想不明白，当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萧末。
　　萧末笑，对吴小原竖了下大拇指，一指那扇钢铁大门，“你看到没有？那扇门不是用电子控制的。为了防止爆炸震毁电子器材，不可能把所有门都设定为电子控制。通常这些门都会有两道制动，一道自动，一道人力。比如银行的保险库至今都在用原始的机械锁，就因为这种锁最不容易受环境影响，且不容易出故障。”
　　吴悟凡领悟，“这扇门不是电子控制的自动门，当他们想关门时，有人堵住门，这扇门就不容易关了。”
　　“对。试想一下，如果爆炸来临，这扇门还无法关上，而上面那扇门又不保险，那最后死的人就不止这一室，而是整个地下防空洞的所有人。”
　　“所以越提前进来的人就能进入越里面，而我们这批最后面进来的人就只能待在第一道门里。”吴悟凡明白了其中道理，对那道门后的人也没有那么痛恨了。
　　萧末回忆，“不，我们这里应该是第二道门，第一道门大概就是那个地下室的地窖式入口，我记得那上面好像也连接了电路。”
　　小战士点头，佩服道：“没想到你那时还能留意那么多，对，那个地窖式入口才是第一道门，我们这里是第二道，第三道就是这个有绞盘的大门，里面另外还有几道门。”
　　“这里占地应该很广，爆炸范围可以辐射到周围五公里，为保证空气质量，这里的通风管至少要铺设到十公里以外。”萧末计算后又问小战士，“你知道投下来的是什么化学武器吗？毒性大概多久能自然分解？”
　　小战士摇头，“我不清楚，不过连长跟我说过，进入防空洞后，至少三个月不能外出。另外，我们很多人都被派去挖地道，上面似乎想要另挖一个出口出去。”
　　“老鼠可比人难杀死，变异后更难。”
　　几人一起看向雪里红，这是说使用的化学武器很毒？且不好分解？
　　雪里红从他的背包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
　　“这是什么？”萧末凑过头去看，感觉有点眼熟。
　　“空气成分分析仪。”这东西他在第二次碳基合金病毒爆发时使用过一次。
　　青年操纵仪器进行空气分析，等了一会儿，看了下仪器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关闭，收起来。
　　“现在数据还在安全范围内。不过我们必须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H市的管理者既然安排了人手挖地道，显然他也不确定投掷下来的化学武器的分解时间有多长、穿透力有多强。”
　　“怎么能不确定，难道他们都不做试验吗？”原媛气。
　　“不是已经在做了吗？”雪里红像是在笑。
　　大家都沉默了，H市是第一个投掷化学武器来消灭天使和变异鼠的城市，说是试验场也不为过。
　　小战士抓头，“上面也不想冒险，但是实在是没办法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科学家进行充足实验。你们听过没有，一公加一母，一年二百五，说的就是老鼠的生殖能力。我听连长说，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每多拖一天，变异鼠和天使就会多出1.2倍，等H市里的人吃完了，它们就会往别的城市跑，要不了多久全国都会被变异鼠占领。听说国外有些城市都被变异鼠吃光了，他们为了消灭变异鼠甚至使用了核武器！”
　　“不是说那些怪物都有地盘吗？”不知谁多嘴问了一句。
　　“可是在它们扩散前，我们并不知道它们的地盘到底有多大，比如不久前闹出的食金虫害，那可是波及了一个省！”
　　听到小战士提起食金虫，萧末也很郁闷。他当时除了那二十四只食金母虫，以为这种虫害不会再出现，哪知隔壁省竟然也被投放了这玩意，而第一个闹出来的城市就在他们钟山市隔壁。
　　当时钟山市军方派出大量人手去支援隔壁消灭食金虫，他们拾荒小队——雪里红取的名字，目前成员四人，为了更多粮食和回收食金虫可以得到的能源晶也接了军方发布的任务，可是食金虫繁殖能力太厉害，还能钻入人体，至今隔壁省的食金虫还还没有全部消灭完毕。
　　“萧老板，你们在说什么？”张迪走过来，“那边门打不开，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那小子也没办法？”萧末用下巴指了指靠在钢铁大门边的倪伟。
　　张迪摇头，“他说门上的摄像头震坏了，他表姐看不到他，所以不敢开门。”
　　老吴从鼻子里发出嗤笑。
　　张迪摊手，骂：“妈的，老子也被刷了！我们死了四个人才把人送到这里，结果对方连门都不开！”
　　“五百合金颗粒，一颗都不能少。”雪里红肯定且不容拒绝地道：“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们肯定提前把报酬都收了，没收到的不过是合金颗粒以外的约定。”
　　张迪怔住，随后无奈一笑，“我既然答应你们，就不会赖你们的。我张迪可不像里面那些说话不算数的人。”
　　雪里红伸手。
　　张迪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摸摸鼻子，让张建过来，当场取出五只真空包，“一百一装，我们都还没打开过，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当面清点。”
　　雪里红接过，一包挨一包掂了掂，又随便挑了一包打开，见东西确实无误，这才收进自己背包中。
　　张迪看他谨慎，不但没有生出不被信任的羞恼，反而对这名瘦高青年更加欣赏。
　　萧末从地上跳起，“我去看看那扇门。”
　　也许他可以试着恐吓一下门对面的人，他相信对面肯定在一直监视这里，就算看不见他们，也一定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雪里红没反对。如果真的需要他们两人动手，他会想个方法让开门的过程看起来不太那么不正常。
　　“你懂这个？”张迪转向他。
　　老吴也站起来，“我记得你学的就是机械吧？”
　　萧末笑，“不是，我学的是工程力学，不过没学好，最后只能收破烂卖。”
　　大家一起笑起来，吴小原看大人们笑，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跟着笑开。
　　看到张迪带人过来，其他围在门边的人全部散开，有不少人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们。
　　倪伟脸色阴沉，站在门边。那叫杨康平的男子低声跟他说了什么，被他推开。
　　杨康平面子有点挂不住，被他的女友冯兰也就是之前的持锤女孩拉到一边。
　　个头最矮的李勇和那个持弓女孩公羊灵则站在一边没说话。
　　倪伟侧头瞅瞅四名伙伴，再冷眼看向张迪，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雪里红站在萧末身后侧，把倪伟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萧末站到阀门手轮前，手掌轻轻按到门上。
　　很快，他的脑中就出现了一幅完整的该扇门的3D图。
　　“怎样？能打开吗？”张迪挤到他面前问。
　　“这扇门已经有年月了，我想它没有电子制控恐怕也因为不好修改。啧，这门真厚实，大概是三四十年前的产物，那时候造的东西都实在，再看这个防空洞的构造和抗震质量，当初很可能由专门建造军工建筑的工兵队所建，后期又不断维修和加固。这里……”萧末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里不止是一个专门用来躲避灾难的防空洞。
　　张迪耐着性子听他说了一堆，看他停下来赶忙问：“所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张迪做出一副“大哥，这时候你就别逗我玩了好吧”的表情看萧末。
　　萧末笑出来，“好吧，我们先说好消息，也许因为建造年月的关系，这扇门使用的机械锁是比较原始的插销锁。也就是说用这个轮盘转动插销，插销插入门框，这扇门就被锁住。而反方向转动轮盘，门就会被打开。”
　　张迪连忙问：“这表示……很好开？”
　　萧末对他摇了摇手指，“下面我们就要说到坏消息。就因为原理非常简单，如果对面的人用专用锁具锁住里面的轮盘，或者在轮盘里插根棍子，外面的轮盘就无法转动。”
　　张迪面色难看，“那我们这边就没有办法打开了？”
　　“对面锁住了，我们想从这边打开，除非有大力士能强过对面锁住的力量，但就算我们有大力士，很可能门没打开，这个阀门就被掰断。”
　　“所以？！”张迪急了。
　　其他人也急。
　　萧末倒不是故意吊胃口，他只是习惯这种一边解释一边想办法的方式，“所以我们必须破坏这扇门的制动装备，换言之，我们只要把这个轮盘也就是阀门手轮下掉，破坏它的轴承……”
　　“你不用说这么多，我相信这里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听不懂。你只要告诉我们，你有没有办法打开这扇门？”张迪打断他的陈述，逼问。
　　“有，因为我正好有合适的工具。”在雪里红那个神奇的背包里，“另外，就算我打不开这扇门，也可以破坏这扇门的密封性。”
　　张迪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太好了！那就开门！里面的人想把我们留在外面等死，那我们就带他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