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性ABO(9)
“人类总以为自己站在最顶端,什么都能控制,但是永冻层和一些未知区域比如深海区,那些都是我们根本不了解的,”闻川神情严肃,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对科学的敬畏,“如果不能对自然、生命、生物进化等抱有敬畏心,人终将引火自焚。”
“大自然才是真正严谨的科学家。”罗子淞点头,表示赞同。
项臣不耐烦听这些,他叼着烟打开车窗,呼出口气,道:“咱们现在怎么做?再去弄两只丧尸来,给闻老师开开眼?”
闻川接话接得很自然:“这一路的样品要多少有多少,不用急于一时。”
项臣:“……”
项臣从副驾驶转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不能一直在城区里浪费时间,如果能顺利和811汇合,军队里肯定有储备的阻隔剂和抑制剂。
项臣拍板决定,两辆车朝城外国道开去。
高速在人流最大的时候其实已经封路了,许多车上不去也只好改走了国道。
路上的丧尸并不比高速上少。
万里无云,连鸟都没有一只了,四周安静得十分诡异阴森。
车开到半路,国道上就堵了,无数被遗弃的车或者破损的车像头硕大的贪吃蛇,连绵不绝地堵住了前路。
项臣趴着车窗看了一眼,嘴里骂了一声。
他打了个响指,遥遥指着前方,闻川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他。
项臣叼着烟痞气地说:“复联4看过没?几个世纪前的英雄老片儿了,灭霸其实挺公正无私的,现在看来,他的做法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闻川不怎么看这种电影,听得云里雾里。
罗子淞倒是看过,笑了起来:“我有全套签名典藏版,起拍价八个数起。”
项臣弹舌,又给罗子淞比了个大拇指。
罗子淞苦笑了一下:“现在钱已经没用了吧?”
闻川低头敲笔电,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住都在研究所,抱着铁饭碗不知民间疾苦的年轻人道:“本来就只是一堆废纸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项臣噗嗤一下乐了。
陶非在后头闪了三下右灯,这是他们定好的联络讯号,意味疑问。
项臣指尖夹着烟,摊开地图只看了两眼就道:“走省道去县道,不会只有我们这一条路堵的,其他路肯定也堵了。这其实也有利于我们,你看,排除法,起码让我们和811的相遇可能性增加了。”
罗子淞也这么想,因此半点不见慌乱,他伸出手朝后面的陶非比了倒车的手势,又比了个来的手势,意为“跟随”。
两辆车先后倒车,调头,远离了死气沉沉的冗长车队。
第9章
天开始阴了,看样子像是要下雨。
项臣摸了最后一根烟出来,拿在手里捏了捏,犹豫一下又将烟放回了兜里。
他抱着手臂,右脚微微抖动,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男人。
闻川睡着了,眼下有疲惫的青黑。他睡着的样子和平日冷漠疏离的模样大相径庭,眉头微微蹙着,眼尾下垂,嘴角往下抿着,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温驯乖巧,身上那种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也没有了,看起来像个普通的邻家小哥哥。
但项臣知道闻川这个人有多不好相处,他认识闻川三年,毕业后虽很少见面了,但因闻川太过优秀,少不得总在老爸那里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又考了年级第一,论文被刊登在某某生物专业杂志上,项臣不懂那个圈子的事,只大概知道是很厉害的学术相关杂志;什么张老点名要将人留在身边,研究生还没毕业就跟在张老身边实习。
没过多久,就听说他转正了,在研究所一边工作一边读博,专攻方向是基因什么的,他也不是很懂。
总归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项臣曾经以为他们今后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直到这次意外的发生。
项臣有些走神,天边毫无预兆轰然炸开响雷,惊得他一蹦,随即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罗子淞升起车窗,只前面留了一点缝,雨声中雨刮器来回动着,前路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轮胎溅起水花的声音。
项臣放松了一点肩膀,靠在椅背上盯着砸在窗户上的雨点。
罗子淞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聊聊?”
项臣“嗯”了一声,扳着手指头玩,指关节发出“咔”的清脆声音,他侧头看罗子淞:“聊什么?”
“你答应我的还没兑现呢。”罗子淞意有所指,“安全出口,不记得了?”
项臣先是“啊?”了一声,随后抑扬顿挫地发出了“哦哦——”的声音,拍了下膝盖,笑着嗨了一声:“开除的事啊,其实也没什么。”
罗子淞抬了抬下颚:“说说。”
项臣想了想,道:“这事真要说个前因后果那就太长了,得追述到我第一次跟闻老师认识的时候。”
罗子淞听项臣阴阳怪气地喊“闻老师”,瞬间乐了。
项臣二十六,就比闻川大一岁,但本质里是个长不大的酷小孩儿。喜欢耍帅,装逼,在有些事上很执着,但有些事上又十分无所谓,想法也十分跳跃,令人摸不着头脑。
罗子淞觉得这人还挺有趣的,别的不说,起码重情义实力也强,按他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项臣的身手起码是国家比赛级别了,那可不是随便就能练成的,估计从小就是被摔打出来的,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快,跟人配合也十分默契,脑瓜子灵活。
如果不是被开除了,加上项坤这层关系,这小子的潜力无限。
项臣一脚蹬在前面储物箱上,手在膝盖上敲着,道:“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跟闻老师那段就剪掉不提了。”他拿手比了个剪刀的姿势,接着说,“他有个相熟的同学,是个小书呆子,长得嘛还行,上学的时候总是跳级,因为跳级,那小书呆子大三的时候还不到十六岁。那小子除了念书和跟着闻川去食堂吃饭,其他什么也不会,人际关系不行,说话又直接,得罪了不少人。有一回闻川去研究所了不在,就有人找他麻烦,也该我倒霉,正巧碰上了。”
罗子淞挑眉:“找麻烦?”
项臣撇了下嘴:“大四快毕业的一个A,战略指挥系的,脑子大概是被屎糊了,居然要强行标记那傻小子。大概是觉得快毕业了,有点飘。”
罗子淞顿时皱眉,他经办的案子里总少不了这样的剧情,看得都麻木了。但听到校园里有这样的事,尤其项臣、闻川念得还是挺好的大学,一时还是觉得特别无语。
“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他啧了一声。
项臣点头,很是赞同:“所以啊,学历高不高,成绩好不好,跟人品没有关系。哎,说岔了,然后我就上去教训了对方一顿。就这么回事。”
罗子淞有点不敢置信:“就为这事?”
“什么叫‘就为这事’啊?”项臣挺得意地挑眉,竖起手指,“看到没,爷爷我一根手指就把人给打进医院抢救去了,好容易捡回条命来呢。”
罗子淞无语:“点石成金呢你?一根手指,你干脆说你动也没动,吹了口气就把人给收拾了怎么样?”
项臣登时嘎嘎嘎地乐了。
罗子淞又沉默下来,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你这样也有点过了。”
“你不知道,那小子就欠一回这样的收拾,真要叫他知道了‘厉害’才行。”项臣不屑道,“仗着他爸的关系大学四年没少作威作福,被他欺负的人还少了?当年闻川……”
项臣咳嗽了一声,换了话题:“我有分寸呢,总不会真把人弄死了,跟我爸也没法交代。”
罗子淞心里有点明白了,估计是新仇旧恨加一起了项臣出手才重了吧?估计那个旧恨还跟闻川有点关系。
罗子淞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闻川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子淞道:“你被开除了,就能跟项少将交代了?”
项臣拿手指在裤子上抠了半天,嘟嘟囔囔地:“那也没法子,钟昊生那家伙就算不被我收拾,总有一天也会被其他人收拾的。到时候还不一定能保住命呢,我那是提前教他做人,他若是肯改好了,我还能勉强当当他的恩人。”
罗子淞愣了愣:“钟昊生?就是那个……”
“陆军第八集 团钟上将的独子,宠得没边儿了。”项臣嗯哼一声。
罗子淞明白过来了:“合着是因为他爸的关系你才被……”
闻川终于开口了:“那倒不是。依着项少将的关系,无论如何也闹不到开除的地步,再说本来就是钟昊生有错在先,证人也都有,他们还能颠倒黑白不成?只是项少爷技高一筹,硬是梗着脖子不道歉,也不接受学校的停学警告处分,直接一拍桌子说不念了。”
罗子淞笑了:“学校就如了他的愿?”
“有钟家在后头推波助澜,他自己也不去学校了,谁劝都没用,还能怎么办?”闻川道,“好好的机会放着不要,说是不稀罕。大学三年白读了。”
项臣没料到闻川醒了,闻言不乐意了,转头趴着车椅:“你这人,我是不是救了你那小朋友?学校处理我不处理钟昊生是不是有问题?我不乐意念了怎么了?吃你家米了?”
闻川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话来,别过头哼了一声,嘴角往下拉着,倒是有了几分烟火气。
项臣动了动眉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跟记吃不记打的小狗似的:“哎,你其实为这事一直怨着我呢吧?怨我遂了钟家的意,不争气,是不是?你心里一直想着我呢,所以才总为这事过不去。”
闻川耳朵一下红了,转头瞪大了眼,脸上写着“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道:“白日梦做得挺美?”
项臣嘎嘎一乐,也不跟他争这个,转身翘着腿哼歌去了。
天色慢慢沉了下来,后面的SUV闪了几下灯,罗子淞靠边停下了。
陶非打着伞跑过来,在大雨雷声里扯着嗓子喊:“还要走多久啊?我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
项臣看了眼时间,周围下着大雨,看不太清路况,皱眉道:“再走一段,这里不太安全。前面应该有个县城,咱们在县城附近看看。”
陶非哎了一声,又要往回跑,脚步顿了一下道:“那什么,我一个人开车心里不安得很,来个人一起聊聊?”
他目光从闻川身上扫过,又看向项臣和罗子淞。
罗子淞道:“我去吧。”
罗子淞单手开车也开得挺好,换挡也利索,这会儿去陶非那边还能休息一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