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有灵犀/That Alien Feeling(18)

　　哈利对他欣然一笑。亚当不得不逼着自己看向别处，拖着脚步往浴室走。老天爷。他觉得自己是个情窦初开的中二少年。这男孩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等他洗得一身清爽，穿好上班的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他发现哈利在厨房，望着冰箱里直皱眉头。
　　“没有吃的，”哈利说。“我就把昨晚剩的披萨给加热了。”他转向亚当，一脸疑惑。“为什么家里一点吃的也没有？”
　　亚当没有回答。他走到哈利身边，双臂按在冰箱上，把哈利拢在中间。他的唇贴住了哈利的唇。哈利战栗着张开嘴，仿佛渴望已久。他吸吮着亚当的舌头，温柔的吻渐渐变得色情，他愉快地轻哼着。这让亚当不禁开始幻想哈利努力含着他的阴茎时会发出怎样的声音。他呻吟着，更用力地吻着哈利。
　　有人清了清嗓子。
　　哈利猛地从亚当怀里弹开，气喘吁吁，满脸红晕——美极了。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花了亚当好一番力气。但他还是做到了。
　　希恩正瞪着他们，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当他定睛注视哈利的时候，脸上浮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而哈利好像在故意躲避他的目光。
　　“披萨！”哈利转向微波炉。
　　亚当注意到，整个早餐过程中哈利一直在躲着希恩的视线。他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实际上，哈利基本没跟希恩说话，而希恩大部分时间都在瞪着哈利，好像他新长出了另一个头。整个场面就像是希恩在试图用某种方式跟哈利交流，但哈利要么是没注意到，要么就是打定主意不回应。
　　“嘿，亚当，”终于，希恩把视线转向亚当。
　　亚当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看向他。“嗯？”
　　希恩牢牢盯住亚当的眼睛。突然，亚当觉得脑袋里一阵钝痛，他皱起眉头，揉着两侧太阳穴。他极少头疼。
　　“希恩！”哈利厉声喝道。
　　希恩瑟缩了，但亚当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盯着哈利。他从来没见过哈利发火，更别提气成这副样子。但他现在显然怒不可遏，涨红了脸，目光锐利地瞪着他的朋友。希恩看起来很内疚，突然之间又换上了一副防备的表情。这到底……这对小伙伴真他妈诡异。
　　“不准那么做。”哈利斥责道，仍然瞪着他的朋友。
　　“好啦，这是怎么了？”他真是受够了这俩人之间的那些隐情。至少他已经不头疼了。
　　“没什么。”在跟哈利互瞪了半晌之后，希恩答道。他叹了口气。“你正在犯下大错，哈利。”他的声音已经柔和下来。“你的父母会杀了你。”他摇着头笑了几声。“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大胆。这合法吗？跟他干那事的时候你还……”
　　哈利脸红了，起身离席。“你现在要是不走就要迟到了。”他扯着亚当的胳臂说。
　　亚当皱着眉瞥了希恩一眼。希恩正看着哈利，脸上的表情几乎带着怜悯。
　　“亚当，快点，”哈利说。“迟些我会解释的。”
　　亚当审视着他。
　　哈利咬着嘴唇，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恳求。
　　“好。”亚当决定暂时放过他。可这只是因为他现在没时间追究。
　　晚上，他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秘密和谎言，他已经受够了。


第十八章
　　当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俩，哈利马上说：“别。”
　　希恩摇着头说：“哈利——”
　　“你再对亚当那样做我可不客气了。”哈利瞪着他。“你是在侵犯他的隐私。你没权利读他的思想。”
　　没等希恩接话，哈利就转身躲进了亚当的卧室。
　　希恩叹息着揉揉脑袋。他刚才窥探了亚当的脑子，被哈利用感应狠狠地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头疼。契绊消失后，哈利的感应力比以前强大太多，希恩到现在还没适应。从小到大，希恩的感应力和共情力都比哈利要强，这种逆转让希恩相当震惊。当然，他已经见识过哈利对那些地球人施展他新发掘出的能力，但亲身体验跟隔岸观火可是两码事。他头一回感到有点发怵。他现在更理解哈利为什么会对暴涨的能力觉得不安了。
　　在银河系，有感应能力的种族总是会被其他种族另眼相看，戒备与怀疑从未消失。但所有人都知道，感应者的危险程度是有区别的。跨星系事务管理部推出了“感应力标准测试”，把感应者分成七个等级，1级最无害，7级最危险。哈利在测试中被定为1级，比无感者强不了多少，可他那顿暴揍让希恩的脑袋到现在还在嗡嗡作响——这还是在希恩的灵盾的阻隔之下！按最最保守的估计，哈利现在至少达到了3级。
　　这让希恩有点不安。即使他的灵核受到了契绊的压制，他的能力仍然达到了2级。他努力不去想，如果他和克萨的契绊消失，他会被标准测试定为几级。他也努力不去想那些可以使用感应来杀人的卡鲁维亚先祖。那可能就是个胡编乱造的都市传说，但如果那是真的……那些变种人肯定能达到7级。
　　希恩干笑几声，把那个念头赶出脑海。他这是犯傻。银河系里已经不存在7级感应者了。人人都知道。
　　再说，他还有其他迫在眉睫的事情要操心。
　　比如说，很显然他的死党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一想到他在亚当脑子里看到的那些事——在哈利的暴力驱赶之前——希恩就觉得身上发热。就算他昨晚听见了那些“声音”，也看到了亚当的记忆，他还是难以相信哈利真的跟……跟他的地球人性交了。
　　哈利冲破了卡鲁维亚人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古老传统，希恩蛮想兴高采烈地为他欢呼。他对那种感觉好奇到了极点。他已经决定了，等他的契绊一消失，他立马就要试试“性”是怎么回事。但他跟哈利不一样，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个前TNIT文明的成员泥足深陷。
　　哈利怎么能这么傻？他对他的地球人已经过于迷恋了。再加上肉体关系——太糟了。
　　希恩自己可能不太理解“浪漫的爱”是怎么回事，但他从其他星球的朋友那儿了解了不少。要是他没理解错的话，对可以感知“性”的生物而言，“浪漫的爱”基本上就是深深的迷恋加上性吸引力。
　　哈利对他的地球人已经过于迷恋了，现在又添上了性；等他们的父母找到他们，把他们拎回家的时候，他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又变大了许多许多倍。跨星系事务管理部禁止他们在前TNIT星球永久居留。哈利和他的地球人注定要天各一方。
　　希恩甩甩头。他搞不懂哈利是怎么考虑的。
　　要是他的脑子还能思考的话。
　　希恩叹息着走向亚当的卧室，敲了两下就推开了门。
　　哈利在床上摊成个“大”字。他瞥了希恩一眼，皱起了眉头。但他没说话，等着希恩先开口。
　　希恩走过去，在床上坐下。
　　他们对视着。
　　“那个，我去年到西瓦克苏星去的时候，”希恩挑起了话头。“他们试着让我理解他们的信仰。他们不信教，但他们有信仰。他们相信每个人的命运都已注定，就书写在星空之中。无论你怎样做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走向，除非那些改变也早已注定。”
　　哈利抿起嘴唇。“我不明白。”
　　“你明知道你们不会有好结果。”希恩小心翼翼地说。“他是地球人，而你是你。你知道你们没希望。他有他自己的命运，哈利。你注定无法改变这一点，你们的命运也注定不会相交。悬崖勒马吧。他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不属于你，永远。”
　　哈利垂下视线，在雪白脸颊的映衬下，浓黑的睫毛好像湿漉漉的。这让希恩胸口发疼，但他知道那些话不说不行。哈利的灵魂是那样柔软。他试图忽略那残酷的现实，决心抱着最大的期待，无论那有多么渺茫。
　　“你以为那很容易？”哈利低声说着，嗓音发紧。“感情是说断就断的吗？一心一意想要的那个人，能随手抛在脑后吗？”
　　希恩张开嘴，又闭上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说实话，他真的不懂哈利正在经历的这一切。他不懂想跟某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他真的真的很好奇。
　　希恩推了推哈利的膝盖。“什么感觉？”他放轻语气。他已经警告过哈利了，尽了他的责任；他有权利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哈利眨眨眼。希恩对他戏谑地一笑。哈利脸红了。
　　“害什么羞啊，哈利。”希恩说。“老实交代！性交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舒服？”
　　“你不觉得这事很私密吗？”
　　“哦拜托！”希恩嘟起嘴。“你昨晚叫那么响，求亚当用力干你的时候就不那么私密了。”
　　哈利满脸通红，抓过一个枕头盖在脸上。“闭嘴啦！”
　　希恩笑嘻嘻地嚷道：“怎么啦？我又没聋！你在床上这么放荡难道怪我啊！”
　　哈利踢了希恩一脚。“你真讨厌，”他在枕头底下闷闷地说，“说不定你在床上比我还放荡呢。你只是现在还没发现。”哈利移开脸上的枕头，对着希恩纯洁地一笑，“等你们过完新婚之夜，我就去问克萨。”
　　这小坏蛋。
　　哈利看着希恩的表情，咯咯直笑。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希恩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地说。
　　除非他死。


第十九章
　　哈利真的努力过了。他也想留在公寓里等亚当下班，但11点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希恩先前的那些话——亚当永远不属于他——让他焦虑难当，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他想见亚当。
　　于是，临近午餐时，他还是出现在了亚当的办公室里。
　　现在看来，这恐怕不是太合适。
　　他靠在亚当的办公桌上，试图忽略掉杰克和亚当的对话。
　　他努力了。
　　真的。
　　可他的听力比以前敏锐得多，尽管那两位刻意压低了嗓子吵架，他依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还是偷听了。
　　“你他妈逗我吧，老兄？”杰克简直火冒三丈。他扭头瞪了哈利一眼，又转过去看着亚当。“你原谅他了？就这么简单？”
　　亚当的肩膀靠在墙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他的姿势看起来倒是轻松自信，可他眯起的眼睛还是透露出了真实情绪。
　　他身上那件蓝衬衫真适合他，那质地显得他肩膀很宽，帅极了。
　　哈利不自在地蠕动了一下。自从他们性交——或者，也许从他的契绊消失以来——他只要一望着亚当就忍不住冒出那种念头。倒不是说他看待亚当的方式变了，只是……除了想被亚当抱在怀里，他的目光也总是黏在那双手臂上。他想用自己的双手抚摸那双手臂，把双手滑进亚当的衣服底下，感受他的每一寸躯体，感受他温热的肌肤和坚实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