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40)
时瑄拉着缰绳,马鞭仍在车厢之中,没有被拿出来,宿臻看到车厢里的斗篷,倒是想要递给外面赶车的少年,却被拒绝了。
“暴雪快要来了,我们再往前去一些就能进镇子,还是不要再耽搁时间,要是被雪拦在路上,就不好了。”
在车厢中的两人感觉不到外面的变化,听到他这话,才下意识的掀开窗帘的一角。
空中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不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确实如同时瑄说的那样,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车轮压过某块石头,以至于整个车厢都颠了一颠,宿臻撩开车帘想要问发生什么事了,外边的时瑄就已经回过头,笑着对他说:“你看到了吗?前面就是镇上了,不过我们镇上许久没有外来人,镇上的客栈总是没有生意,早就关门歇业了,要不你们今天就暂时歇在我家,等明天再去找房子,怎么样?”
宿臻看了眼贺知舟,回道:“那就麻烦你了。”
时瑄听到宿臻这么爽快的应下来,原本准备好的说服之类的话也就不用说出口了。
他抿着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转回头去,手中的缰绳一抖,前面的两匹马跑的更快了。
马车远去,一阵风吹过,方才发生过颠簸的地方,地上的积雪被卷上半空,露出半块碎裂的石碑。
依稀可以看出石碑上的文字。
“回环镇”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下来,将石碑上的文字再次掩盖,原地只留下一片不曾沾染过人类痕迹的纯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
小镇里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的雪已经被人清理成一堆又一堆,留出了行人通行的道路。
进了镇子,时瑄就下了车。
宿臻跟贺知舟也想和他一起下车,却被时瑄拦住了。
“镇上的人对外来人都没什么好感,你们现在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时瑄的这话有几分意思。
好像他们现在不出去,换个时间出去就能被镇上人接受似的。
宿臻问:“就算我们不出去,他们就不会觉得奇怪吗?你明明是一个人出的镇子,回来时却多出了一辆马车?”
时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镇子上的人,他们记性都不太好,昨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再去问他们,他们就都想不起来了。”
“你们现在不下车,直接进镇子,明天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不会有人觉得意外,但是如果你们现在下车的话,就会变得很麻烦。”
他没有说麻烦是什么,只是说到麻烦时,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宿臻还在回想时瑄说的话,贺知舟已经按住宿臻的手,对外面的时瑄道:“我们会在车厢里不出声的,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时瑄走在前面牵着缰绳,两匹马拉着车跟在他的身后,宿臻和贺知舟在车厢里保持安静。
车厢里看不见外面的人,可还是能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明明都已经快要下暴雪,也不知道镇上的人是不是习惯了风雪天弃,所以不在家里待着,非要上街闲逛。时瑄没走两步,就能听见有人在向他问好,显得时瑄人缘特别好,而镇上的人也特别的热情。
当他们瞧见时瑄背后的马车,也没谁表现出好奇的一面。
仿佛马车的出现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镇不大,很快他们就到了时瑄家。
时瑄在镇上很受欢迎,然而他的家却安置在小镇最偏僻的西北角,周围没有其他人家。
而且,镇上其他人家的屋子都是黑瓦白墙,只有时瑄的家是一间两层的木质小阁楼,没有院子。
马车停在阁楼下,拉车的两匹马被送到了不远处的另一户人家暂放,因为时瑄家只有两层小阁楼,没有院墙,也没有给牲畜住的牲畜棚。
“木阁楼不方便生火,你在这里住着,不会觉得不方便吗?”宿臻好奇的问道。
他跟在时瑄的身后进了屋子,一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和客房,二楼是书房和主卧,安排的似乎有些不太合理,至少宿臻就没有看到厨房在什么地方。
时瑄找出一套茶具,给宿臻和贺知舟一人倒了一盏茶。
“郁生帮我在阁楼里刻上了控制温度的法阵,饭菜以前也是他来准备的。”他低着头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声音不自觉的变得低沉起来,“后来他有事要远行,就在镇上的酒楼放了一笔钱,让他们每天给我送饭。”
“你们饿了吗?看看时间,他们也快要送饭过来了。”
宿臻本来是没觉得饿的,但时瑄一问出口,他就感觉到了饿意。
他侧头看向自从进了镇子就一言不发的贺知舟。
那人眉头紧锁,似是在考虑什么不得解的难题,并没有注意到宿臻和时瑄在说些什么。
队友靠不上,只好自己出马了。
宿臻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对话,时瑄口中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有些好奇。
宿臻:“冒昧的问一句,郁生是你的朋友吗?他是出去很久,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
“郁生啊!”
时瑄低低的唤了一声郁生的名字,语调百转千回,似苦似甜,他一时间好像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面上苦辣酸甜一一浮现,却是忘记旁边还有个人在等着他的回答。
第六十五章 回环镇(五)求首订
“我一开始是不喜欢他的,他长得凶巴巴的,在街上走一圈都能吓哭许多小孩的那种。可他总是跟在我后面,每天都在说着他有多喜欢又有多舍不得我。时间久了,我也就离不开他了。”
时瑄谈及郁生,一句话中没有几个好词。
然而说话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
时瑄习惯性的摸向右手腕,上面空荡荡的,让他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谈兴。
他没有兴趣在继续追忆过往,见宿臻两人都没有喝茶的打算,便领着人往一楼的客房走去。
木阁楼在外面看去普普通通,身处其中却能发现其不同凡响之处。
屋内刻画的法阵不下数百种,大部分都是外面见也没见过的,其中最显眼的不是时瑄一开始就说了的控温法阵,那种法阵只要材料足够,贺知舟也能布置出来,最特别的还是当属空间折叠法阵。
先前他们在外面看着,只觉得木阁楼瞧着小巧玲珑,虽有两层,里面的地方也大不到哪里去,然而进来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时瑄在前面领路,长长的走廊之中黑漆漆的,外面的光一点也透露不进来。每隔几步的距离,时瑄就要按一下旁边的墙壁。他一按下,身后的一段路就变得亮堂堂的。
宿臻也盯着他手下按过的地方瞧了,没看出有什么机关。
大约是同法阵有关吧。
时瑄:“你们是住一间房吧?”
他问话的语气有些奇怪,明明是在询问,确实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宿臻和贺知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方才的庭室,进入了长长的过道走廊,偶尔两人也会交换一下眼色,至于能不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真实意思,还真不好说。
走廊的高度很奇怪,不似正常高度,估计得有十几米高。两侧是空无一物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
走在里面,仿佛是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东西的尺寸一下子就变大了。
而他们就像是大人国里的小不点似的。
时瑄问话时,宿臻还在为这种鲜明的大小对比而感到困惑。
莫非时瑄不是人类,阁楼的修建是按照他的原型来建造的,所以才会有这种和正常人居住地不一样的尺寸。
和宿臻思考问题就不会关注其他不一样。
贺知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保留三分的警惕心,这次也不例外。
他本来还想着待会到地方,选房间的时候,要找什么理由和宿臻住一个房间呢!
结果时瑄先说了。
他当然就是顺水推舟。
不等宿臻再说些什么,贺知舟就已经答应下来,而时瑄也不在说话。
阁楼外表是用竹子搭建而成,里面却大多是木质的构造,而非竹质。
时瑄安静的领着他们穿过了走廊。
一点点的将原本没有一丝光亮的走廊变得灯火通明。
他们到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三扇门。
三扇门上刻着不同的图案。
一扇日月星辰,一扇山川河流。还有一扇是飞禽走兽。
时瑄盯着三扇门良久,忽而回头问道:“你们想要去哪一间?”
“门后的房间有什么不同吗?”贺知舟反问道。
时瑄轻笑一声:“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自然也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房间,这门后面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你们想要去哪里呢?”他又问了一句。
他的态度和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在面对贺知舟时,似乎有些不太像和贺知舟打交道。
宿臻按住贺知舟的手,试探性的问道:“可以麻烦你帮我们选一间吗?”
似乎是觉得单单这样说,不太好,宿臻又补了一句。
“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想要在这里暂住,当然是你的建议最重要。”
我的家?
时瑄恍惚了片刻,低头就看见宿臻和贺知舟两手交握的样子。
他打开了中间那扇有着山川河流的门。
然后拐了个弯,从三扇门旁边的楼梯去了二楼。
贺知舟眯了眯眼睛,刚才那里好像是没有楼梯的吧!
这个叫时瑄的人身上果然有很多的秘密。
时瑄人已经离开,他们两个这才走进那扇打开了的门之中。
房间很不错,有道帘子将房间隔出了个小前厅,厅里有套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套白瓷的茶具。帘子后面放着个山川河流的屏风,屏风后面才是紫檀木的拔步床,两米宽,旁边还有个小脚踏。
他们还不急着休息。
贺知舟坐了下来,没有去碰桌上的茶具,而是从储物器具中拿了套新的,倒了两杯水,递给宿臻一杯。
宿臻喝了一口,放下。
然后问道:“这里是幻境吗?”
贺知舟摇头,“我也不知道。”
宿臻喝完了杯中的水,小巧玲珑的杯盏在他手上转来转去。
他们是坐在车上,没有露面,也没有瞧见镇子是什么模样,就直接被时瑄带到了木阁楼。
而时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们今天不要在镇上人面前露面。
等到第二天,再由时瑄把他们领出去。
镇上人就不会对他们的来历有怀疑。
而这样做的理由,却是……镇上人的记性……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