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男与禽兽(5)

这些人都是他认识的，可是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就算是文青枫，如果自己真的惹下不可饶恕的事，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道义来维护自己的。
他虽然心思单纯，可看事有时候却很透。
129.
文青枫这样质问他，就已经可以看得出他的立场了。
肖玉华只觉一阵心酸，恨不得立即逃离这里。
难怪肖玉华会是个傻子，他要不是个傻子，将这些人都看清楚了，才痛苦呢。
可他不是个傻子，他看得明白。
可他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来没有人做半点不如他心意的事。
他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红了眼眶。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130.
是，他不会撒谎。
可这不代表他会让自己受委屈。
他伸手松了衣带，露出半个胸膛，在心口那里，有一处一尺多宽的剑伤，血迹未干。
“是，我是折断了师姐的仙剑，可要不是她想杀我再先，我难道会平白与她动手？师姐已有真仙的实力，而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傻子，难道我还能打赢她不成？”
131.
“你是个傻子，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肖玉华那个傻子，而是幻化成这个傻子的模样好故意来轻薄我！”甄凤儿反驳道。
肖玉华怒道：“我就是肖玉华，我之前是傻，才会任你们欺凌，可我现在已经不傻了，可不能任由你污蔑我！”
132.
“够了，华儿。”
文青枫一把拉过肖玉华的手腕。
肖玉华甩手就要挣开，只是给他握得死紧，悍住一般，根本挣扎不开。
“你放开我，你根本就不配当我师父。”
“这么多年，除了会教训我几句，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别人当我是傻子，你还不是也当我是个傻子！”
“是，我是有点笨，可我也是人，不是任由你们欺负的木头，我也有感情，我也会痛。”
“甄师姐，你不想嫁给我可以当面跟我说，可是你没有说。现在婚事定了，你就想要来杀我，我的性命就这样轻贱吗？到底是谁在残害同门，你敢不敢在宗主和长老面前发一声誓，说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呵呵，你不敢，可我敢！我敢以我的性命起誓，我肖玉华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妄语！”
133.
这番话到底是之前那个肖玉华想说的，还是现在这个肖玉华想说的。
他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心里压抑着一些很深很深的情绪，每时每刻都想发泄出来。
可是他发泄不出来。
因为他是个傻子！
因为他是个什么也不明白的傻子！
是个被人骂了还会笑嘻嘻地以为人家在夸自己的傻子！
不，他现在不是了！
他肖玉华要好好的活。
替自己，也替这个傻子。
不，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他真是个傻子！
134.
他心里是很激愤的，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文青枫看到他的泪水，和他通红的眼睛，才松开了手。
他这时才注意到，原来他这个徒弟也有这样一双清澈的眸子，好似要将世间所有污浊都照清了。
他想起他的母亲了。
他同他母亲的眼睛是一样的，叫人在这样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卑，叫人心底所有的卑劣心思都无所遁形。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这个孩子真的瞧清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135.
“傻孩子，别哭了，师父知道你受了委屈。放心，师父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替你讨个公道。”
文青枫伸手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满面的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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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华听到这话，眼泪落得更凶了。
喊了一声：“师父……”
就扑到文青枫怀里，将人抱住了。
整个人都埋在了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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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枫无奈地张着手，犹豫了半晌，才将人搂住了。
这不怪他，因为肖玉华身上实在是太脏太臭了，等回去，一定要叫这小子好好洗个澡！
138.
甄凤儿却给他说得涨红了脸。
“他在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想强迫我在先，我是为了自保才会划伤了他。”
139.
肖玉华从文青枫怀里抬起头来，说：“甄师姐，你是不是从来没照过镜子，就你的模样，还没我自己好看，我干嘛要强迫你？”

      第6章 第 6 章
140.
他这话说出来，花厅里就发出一阵大笑。
那些个男弟子笑是因为肖玉华的相貌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居然还敢说看不上甄凤儿！
那些女弟子则是因为这话落了甄凤儿的面子，所以发笑。
141.
甄凤儿给他这话气得脸色发白，若是他是个美男仙君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是个爱作怪的丑人，居然还敢来嫌弃自己！
“师父……师父……你看他这人好无赖，你要为徒弟做主呀！”
她眼泪刷地又流下来了，哭得是梨花带雨，贝齿咬着丝巾帕子。
还真别说，她这一脸既羞且恨的模样着实是好看。
142.
林黛儿一看，更是心疼了，一声怒喝：“肖玉华！宗主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胡说八道，还不给我认罪！”
肖玉华仰着脖子道：“我没罪，分明是师姐伤我在先！”
文青枫将肖玉华拦在身后，皱眉道：“林长老，你这话就不对了，凭什么你徒弟说的就是真的，我徒弟就是在说谎！”
林黛儿理直气壮道：“凤儿的仙剑被折，仙脉被毁，可是肖玉华呢，不过是胸口有一道小伤，谁伤的谁，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文青枫一脸恼火，道：“你这话分明是强词夺理，分明是甄凤儿想杀我华儿在先，怎能以谁伤对方伤得重就定谁的罪！”
林黛儿不让分毫：“那也是你徒弟对凤儿心怀不轨在先！”
文青枫说：“分明是你们瞧不起华儿，想悔婚！”
林黛儿怒道：“文青枫，你给我闭嘴！当初分明是你求着要娶我家凤儿，现在就给我翻脸不认人了？”
她一声大喝，倏地迈步上前，指尖一道白光打出，直扑文青枫面门。
文青枫轻飘飘伸手挡出，那道白光就给他抓在手中，复丢回给林黛儿。
林黛儿冷笑一声，抬手在空中一抓，就听撕拉一声，一柄玄青重剑破空而出，剑身环绕着无数道细小的电弧，滋啦作响。
文青枫见状，一手做出合握状，就有一柄青锋长剑出现在手上，约有三尺之长，剑身泛着冷光，凌厉非常。
两人俱是一副横眉冷目的模样，局势一触即发，眼见就要打起来。
143.
一时间众人都退开了，离他们两人远远地，俱贴着墙壁跟站着，一面掐着法诀护住周身，唯恐给剑光波及，要受池鱼之殃。
元何时原是偏心甄凤儿的，这时见文青枫口风很硬，只恐他们两人打起来，场面无法收拾，就要和一和这稀泥。
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哎呀，都是一个宗门的，那么较真干嘛呢。
就起身摆摆手，说：“好了，你们都给我住手！这两个孩子还没说话呢，你们两个做师父的就闹得面红耳赤的，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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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儿就顺着台阶下了，将剑一收，说：“宗主，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难道我凤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就这样算了吗？”
元何时一脸慈容，笑着说：“这个嘛……他们两个将来是要做一家人的，这个夫妻吵架也是有的，就让玉华给凤儿陪个不是……”
林黛儿看她这样说，脸色很是难看，还没说话，就听文青枫说：“不行，这事分明是她甄凤儿不对，为什么要华儿给她赔罪。而且她现在就敢这样对华儿，要是真娶进了门，华儿还有命活吗？”
林黛儿也是一阵恼火，说：“我看是我家凤儿嫁个这个傻子，才是要遭罪！你想娶，咱们还不嫁呢！”
又去看元何时：“宗主，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我家凤儿受了这样重的伤，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的。除非这肖傻子自断一臂给凤儿赔罪，否则这事没完！”
文青枫说：“你跟我没完，我还跟你没完呢，甄凤儿要是不给华儿道歉，我文青枫第一个不同意！”
145.
两人这番是对上了，一人一句的对骂，争吵个没完没了，眼见天都要黑了。
元何时在旁边却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又觉得有些饿了，就释放威压，将两人声音都压住，怒吼了一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这事我不管了。”
转过身，就离开了花厅，往后院去了。
146.
林黛儿见元何时不管了，就狠狠地瞪了文青枫一眼，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肖玉华不给我自断一臂，这事我跟你没完！”
拉上甄凤儿，就御剑飞身回去了。
其余弟子见没热闹看了，也纷纷拿出剑来，御剑离开。
就见几十道五颜六色的剑光四散飞开，不一会，就没入云海中，没了踪影。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147.
文青枫根林黛儿吵了一架，心里正是情绪翻涌，将肖玉华的手握住了。
“华儿，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肖玉华怔怔的看着他，他根本想不到这个便宜师父会这样维护自己，感动得是热泪盈眶。
“师父，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文青枫笑了，笑得十分好看，一时间叫肖玉华看傻了眼。
“傻孩子，你是我徒弟，就算是你伤了人，那也是我来教训你，轮不到她林黛儿空口白舌地就要断你一条胳膊。”
148.
“好了，跟师父回去吧。”
“嗯，咱们回家。”
“对，咱们回家。”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温热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上。
很暖。
很热。
149.
肖玉华同文青枫回去住处。
那两个伺候的丫头也不知道疯哪里去了，根本就瞧不见人影。
屋里什么也没收拾。
他离开时是什么样，回来时就是什么样。
150.
文青枫皱了皱眉头，说：“我另外给你换两个人伺候吧。”
肖玉华笑着说：“还是不要了，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不用人伺候。”
文青枫笑眼看他。
“华儿，我都没顾上问你，你什么时候不傻了，说话还这么利索？”
151.
肖玉华心里一慌，转过身就去翻柜子。
“我衣服放哪了，我怎么一件也找不到了？”
正翻着呢，弯腰撅臀，半个身子都埋进了箱子里。
忽觉身上一暖，回过头去，就见文青枫脱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他就停住了手，不再去翻自己那些破烂。
站起身，长袍披在肩上，就有往下滑的趋势。
他忙抓紧了衣襟，拢了拢，低声道：“谢谢师父。”
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觉得这师父对自己真好。
152.
文青枫虽然也觉得肖玉华突然变聪明了这事很奇怪，但是也没有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