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之后男友找上门(65)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墟一侧身，斩魂剑自他耳边发出嗡嗡的铮鸣之声，钟九离手腕一转，剑锋骤然一转，再次向墟袭去。
　　墟多少还是顾忌着斩魂剑的威力，他凝神以对，手下的攻势又快又狠，直取要害而去。
　　一旁的安晏看得心急如焚，他一脚踢在关凌彦腿上，“你们看着干嘛！还不快上去帮忙！”
　　关凌彦自嘲苦笑，他连两人的动作都跟不上，上去了又能如何？不过虽是这么想着，他还是举剑而入，今日若是不能将墟拦下，明日死的就不止他们了。
　　赵笃之伸手想去拦他，无果，只好也冲了上去。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加入了战局。
　　钟九离却皱起了眉头，和墟交过手后他便明白，如今的墟已经无人能敌了，他们过来也只是白白送死。
　　果不其然，一道凌冽的剑风朝着首当其冲的关凌彦刺去，宋辞和钟九离同时追上墟的动作，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眼看关凌彦就要中剑，他身后的赵笃之及时将他拉住，谁知墟剑锋一转，朝着赵笃之刺去。
　　“呲——”的一声，凌厉的剑锋刺入赵笃之的腹部，墟抽出剑，转身迎上宋辞和钟九离的攻击。
　　关凌彦怒目圆瞪，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赵笃之，大股的鲜血自他腹部流出，染红了关凌彦的视线。
　　“师傅！”
　　他踉跄跪地，眼泪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赵笃之深吸一口气，忍着痛楚，打趣道：“我这还没死你跪什么跪！”
　　关凌彦一抹眼泪，脱下外衣，撕成碎条，小心翼翼的将赵笃之的伤口扎了起来。
　　一旁的徐盛之则彻底红了眼，他举起剑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一心想为赵笃之报仇。
　　赵笃之喊都喊不住，他叹口气，对着替他包扎伤口的关凌彦道：“你快去把徐盛之叫回来，他去了也是送死。”
　　关凌彦瞥了眼加入混战的徐盛之，再看看宋辞和钟九离，他回过头，将赵笃之抱起，朝外奔去。
　　赵笃之愣了几秒，声调不由提高：“你这是干嘛？”他一开口，便不由咳了几声，有鲜血从他嘴角划了下来。
　　关凌彦有些慌了神，脚步加快，他道：“师傅你撑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唉。”
　　赵笃之叹了口气，转过头，将逐渐模糊的视线落在了钟九离和宋辞的身上——如今也只能靠他们了。
　　叶云泽看着地上的大滩血迹和数具成了黑焦的尸体，半响没有动静。再次抬头的时候，徐盛之被打落在地，握剑的手已然鲜血淋漓。不远处的赵一诺虽然没受伤，但也没好到哪去，握剑的手已经在发颤了，她的长发也被削去，凌乱的散了开来，脸上还留有被剑气所伤的痕迹。
　　眨眼间，和墟缠斗的只剩宋辞、钟九离以及苦苦支撑的金南陵。
　　叶云泽拖着剑，走入了战局之中。
　　钟九离和宋辞疲于应敌，只看了他一眼，喘了口气便继续向墟袭去。
　　他举起剑，直直刺去。
　　“呲——”
　　宋辞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胸前的剑，怔住了。

　　☆、第九十一章

　　冰冷的剑划破柔软的皮肤，刺入体内，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随即温热的鲜血溅出，洒在叶云泽的脸上，他睫羽轻颤，神情木然。
　　最先有反应的是墟，他捂着胸口，踉跄坐地，空气中的黑雾骤然散开，那股骇人的威压消失。
　　钟九离回过神，双目赤红，他举剑挥向叶云泽。
　　眼见剑锋即将落下，一道长鞭缚住了钟九离的攻势，随后宋辞体力不支似地往后倒去，钟九离长臂一伸，见他揽入怀中。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宋辞的神情已经转为淡然，他的死期已定，只是谁也想不到他会死在叶云泽的手里。
　　他靠在钟九离怀里，静静看向叶云泽，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对吧。”
　　叶云泽怔怔点头，握剑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宋辞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失了血色的脸白得好似一张薄纸，脆弱得轻轻一捏就会碎了似的。
　　“做得好。”
　　宋辞咽下涌入口中的鲜血，轻声道。
　　从他第一次能感受到墟的痛楚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和墟本就是一体，两人的不仅共享痛苦，生死更是与共。这也是为什么钟九离一直避而不谈，瞒过了所有人的原因，他想保护他。
　　可这个秘密到底还是被人知晓了，这也好，他死了，墟也将不复存在，怪物终将消失。
　　宋辞费力的抬起头，一滴泪落入他的眼中，他眨了眨眼，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视线落在钟九离的脸上，他脸上挂着难以克制的悲恸，纤长的睫毛上悬着未落的泪珠。他抬起手，指尖拂过他的长睫，他弯了弯嘴角，道：“怪物消失了，你可以把我带回家了。”
　　钟九离低低“嗯”了一声，他低下头埋入宋辞怀中，热气瞬间打湿了宋辞的衣袖。
　　宋辞虚虚的将手搭在钟九离的头上，指尖勾着他的碎发，双目无声的看着天花板，缓缓道：“真想和你再去逛一次夜市，上次都没吃到牛肉饼。”他小小嘟囔一声，又继续道：“我以前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很多，有好多想去的地方一直没去，现在真后悔。”
　　说着，一股热液再次淹没过他的气管涌入口腔，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
　　钟九离抬起头，神情悲切而慌张，他擦去宋辞嘴边的血，往日的沉着冷静已经支离破碎。在宋辞中剑那一瞬，理智和冷静就离他而去，他的思绪已然被掏空。
　　他手足无措的在身上找着什么，一边找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肯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
　　宋辞将指尖落在钟九离的双唇上，他缓缓一笑，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轻声道：“你听我说。”
　　钟九离抓着他逐渐变得冰冷的手，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宋辞缓缓道：“答应我，替我看看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好不好？”
　　热泪滑落，钟九离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不停摇头，哀声恳求道：“我要你活着，我要你自己去看。”
　　宋辞视线已然模糊，就连近在咫尺的钟九离也看不清了，他忽然觉得很冷很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尘封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重现。
　　那个常常在他梦中出现的女人的面容突然变得清晰，那是个温柔而美丽的年轻女人。
　　她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声音极为温柔，“阿辞。”
　　宋辞泪流满脸，他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遗忘并没有将他的愧疚带走，所以程明月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成为他的噩梦，时刻提醒着他曾经做过的事。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握着剑刺入钟九离的胸膛，空洞的眼中有泪落下。
　　钟九离却举起手，擦去他脸上的泪，张开染着血的双唇，道：“别哭。”
　　泪水模糊了宋辞的本就恍惚的视线，他想，真糟糕，连死之前都没能好好看看钟九离最后一面。
　　他真的不想死啊，可他不得不死。
　　钟九离看着歪头靠入他怀中的宋辞，发出一声沉重的悲鸣。
　　不远处的墟无人问津的应声颓然倒地，亦如他被弃之的宿命。
　　他费力的睁开眼，向宋辞看去，还好，他这一世不算太糟，起码有很多人爱着宋辞。
　　**
　　叶文清站在工厂外，抬头看向夜空，黑雾消散，月光再次落了下来，露出万里无云的平静夜空。
　　他笑了笑，就连平日笑意难以抵达的眼底也有了笑意。
　　“好孩子。”
　　他叹息一身，轻声道。
　　旁人听到了，问他，“什么？”
　　叶文清摇摇头，只是笑笑。
　　叶云泽以为自己了解叶文清，其实叶文清又何尝不了解他，他最清楚如何煽动叶云泽才能让他对宋辞举剑相向。
　　天下苍生和宋辞，叶云泽会如何选，他很清楚。
　　可惜，他的身体不行，终究成不了大器。
　　叶文清转过身看向夜色深处，露出堪称慈爱的笑容。
　　这时，有人惊恐道：“那有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侧目，看着由远至近黑压压的人群。
　　**
　　赵一诺红了眼，眼泪几度落下，她举起剑，恨恨地向叶云泽冲去，“我杀了你！”
　　金南陵从震惊中回神，连忙追了上去。
　　而叶云泽却木然的站在原地，也不躲，竟像是等着赵一诺来杀他似的。
　　眼见剑锋已经刺入叶云泽的胸腔，赵一诺却又停了手，她丢下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赶来的金南陵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
　　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安晏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他冲到钟九离面前，着急忙慌地说道：“定魂丹！快用定魂丹缚住他的魂魄！”
　　钟九离恍若大梦初醒，他连忙翻出定魂丹置入宋辞口腔，又将他耳鼻封住，以防魂魄外泄。
　　做完这一切，他将宋辞打横抱起，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还未走到门口，他就停下了脚步。
　　李灼逆光站在门口，不屑一顾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带着睥睨一切的傲然。
　　钟九离冷冷道：“滚开。”
　　李灼嗤笑一声，定定看着钟九离，道：“交出定魂丹。”
　　钟九离目光一冷，他小心翼翼的将宋辞放置地上，叮嘱安晏道：“看好他。”
　　安晏连忙点头，护在宋辞身侧，“好。”
　　李灼却并未迎战，他手一挥，数十道人影从黑暗中踏出，看清他们的面容时，钟九离一怔。
　　——是天师！
　　未等他回过神，那些天师举起手中的武器向钟九离袭来。
　　听到动静的赵一诺等人赶来，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赵一诺看到其中一道身影，失声喊道：“林叔叔！”
　　然而那人置若罔闻一般，神情木然的向钟九离袭去。
　　是活人。
　　和他们交手过后钟九离便立刻发现——他们都是活人。
　　钟九离的剑锋扫过那人的胸膛，最后落在他持剑的手上，温热的鲜血溅落，那人手一抖，却还是握着剑再次袭去，鲜血猛地再次溅出，那人仿佛不知道痛也不怕死似的。
　　钟九离一皱眉，渐渐没了耐心，他挥剑刺入那人心脏。
　　那人浑身抽搐了片刻，却仍固执举剑，然而还没等剑落下他便先到了地。
　　赵一诺捂嘴，眼泪落下。
　　这到底是怎么了？
　　钟九离见有效，也不再和这些人纠缠，手下的动作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