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救世”日记(3)
沈曜文愣神,这才发现,顿时表情尴尬,发红着别过头跟我解释:“不是,我是怕你下面哪里撞到了。”
我哦了一声,其实也不大在意,毕竟末日时候我不止一两天曾经衣服划到没法穿了,索性在野外裸奔,不是因为天气冷,我能一天到晚裸着到处跑。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还是表明:“我没有受伤。”
他不大放心:“你确定?”
我点头,握住他的手背说:“真的,没骗你……比起这个,曜文,我是真的太饿了。”
他重重松口气,直接小心翼翼抱起我,想起啥,小声跟我说:“我就抱你回去,路不长,你别挣扎。”
我愣住了,他抱我的时候可多了去了,怎么这说?
继而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大概十八十九岁的年纪,顿时想起来了,这个年纪的自己正是青春叛逆期,被他照顾多了,就极度不满起来,别说抱着了,哪怕是小事情都不让他帮忙干。
返回的时间段大概我也摸清了。
我点点头哦一声,让他抱着自己上了车,正打算回去,我叫住了他:“我们出去吃不行?”家里的饮食是极清淡的,最要命的是,没啥肉,现在的我肚子依然饿透了,肯定吃不下去的。
他愕然,问我:“你不是不喜欢在外面吃吗。”
我扯扯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说:“厌倦家里的菜了。”嘴角的酸痛提醒我,这个表情对我来说简直难如登天,看来回去是好阵子练习恢复一下了。
去吃饭前,赵舒在前面开车,问沈曜文说:“少爷,要不先带健雅少年去酒店洗个澡?”
顶着这样酸臭的身体,确实不好,我违背心意地勉为其难同意了:“好吧……”
沈曜文顿时就火了:“好什么好,又没问你,不就衣服破了点而已,你身体不好,怎么可以饿着肚子。”臭味连我都发现了,这睁眼瞎的功力,真是跟当年的他一模一样啊。
我苦涩发笑,还是摇头:“去带我买衣服吧,我不能这样去丢你的脸。”
他立马就郑重回腔:“你一辈子都不会丢我的脸。”
“嗯哦。”我回答着,沉默半晌,小声又试图重新提议:“去买衣服吧?”
他望着窗外没看着我,他一向不会当面拒绝我,一旦沉默,就代表不妥协。
我又安静了会儿,车停在红绿灯前,我沉默到现在,才突兀有点可怜巴巴地呢喃:“衣服太脏了。”
他终于看向我,估计在想我毕竟爱干净,这样子怎么受得了,于是深叹口气,只好答应了先去买衣服。
殊不知其实我现在干净不干净,都不怎么挑的。末日世界里的我算好的了,在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随便找个湖水就能洗澡,人类只能窝在基地里不能出来,他们可是一个月洗一次就能高兴到哭的。
重新回到人类世界,享受吵闹带来的欢乐,我提议随意找个地方买件衣服得了,就前面那间,路边摊水准。沈曜文听在耳里却大吃一惊,不大高兴说:“那些衣服配不上你。”
我不知说啥,跟在他后面。他似乎也不忍心我为了件衣服跑这么远路,找了个至少是牌子的,杀进去直接极快地给我配了一身,又叫了赵舒出去了买了干洗澡用的洗澡粉,让我在里面换衣服时候顺便随意地净化一下身子。
站在镜子前,身上的衣服质料和风格让好半天愣神,鼻子有点酸,穿的跟翩翩斯文公子似的,这就是我过去的打扮,已经好多年没有收拾成这样了。
【哧哧,真没看出来,你收拾起来,人瞧上去还人模狗样。】系统在我脑海说道。
我摇摇头说:“是他品味好。”
我还不大习惯他这方式,招来他的埋怨:【都相处几小时了,连说话方式都不会,我们的交流可以只倚靠你的脑电波,别老乱说话了,别人要是以为你是神经病关你进精神病院,那老子的奖金可就没了!】
人靠衣装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就像以前小时候没啥人照顾自己,唯一的保姆是个老人家,不懂装扮,把我好好的一个小少爷打扮成乡村小男孩。
以前上的都是贵族学校,班里父母家长会,父亲从来都赶不回来上,只能让保姆顶替,两个人穿着都跟没见过市面似的,站在父母和孩子之间刺眼的很。
我的学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排前面的,当时不说父母和孩子,连不知情的班主任都以为我是贫困优秀生进来的,贵族学校的老师,多多少少都有些拜金主义,所以我那几年过的不咋的。
后来沈曜文磨拳霍霍跟我说,他暑假报名了衣装设计班,一定得替我把这行头换了。从此之后很多衣服都是他放假跟我去买的。
从小穷孩子变成翩翩公子,刚开始那几天,老师同学的眼镜都跌破了,以为我家突然成暴发户了。后来听说我跟陈曜文经常出入,以为我家攀上陈家,就没敢轻视我了,甚至很多同学没事就跑过来献殷勤。
反而变成陈曜文不大高兴,老是对那些同学吼:“干嘛干嘛,我把健雅打扮成玉人似的不是为了娱乐你们的,不许你们跟健雅说话。”
好不容易有朋友了,却被他赶跑,我好些天为此伤心。
他这才收敛点了,至少聊天十分钟不会把人瞪跑……
额,怎么想起就觉得挺悲催的。
第4章 盗版
沈曜文以为我当面夸他,脸刷的些微红了,咳嗽两声掩饰说:“你今天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说:“只是太想你了。”
他突兀在镜子里捂住了脸,我丝毫看不见他的表情。沈曜文拉过我向外走,认真说道:“咱们还是上一趟医院吧,没说准撞到脑子了,你今天这话可说了两次了。”最后他呢喃:“平时你早脸红了。”
确实,以前的我怎么可能有勇气轻易说酸溜溜的话?
现在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自从跟他分别,我理解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有些话,不说出口,就没这机会了。
系统却是语气平淡说:【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我愣在原地,骤起眉头反驳说:“胡说什么。”我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是建立在末日环境之下,现在的他,跟我就是兄弟,这样联想兄弟的感情,那也太缺心眼了吧?
系统淡淡接腔:【最好不是,不然,你可是有相当大的苦头要吃啊。】
我没理解他这话,忙着捂住嘴巴。
沈曜文回头,满眼都是担忧,摸摸我的脸说:“我知道你很讨厌医院,厌倦从小到大去医院了,但身体有事是不能忍的,真不行,就一定要告诉我,我答应你,我不带你去医院,咱们去别处检查去。”
我只觉奇怪,不去医院能去哪儿,他没说,我就没问了。
沈曜文本来想带我去中餐厅,我比较喜欢清淡的中菜,可现在的我怎么受得了,直接说要去法式餐厅吃牛排。
然而我却忘记了一件重要大事。
我看着一整张写着英文的菜单,顿时愣住了。
英文对我来说已经太遥远了,别说英文了,中文我能说清楚已经是奇迹。
我已经等不及,只认得几个牛排单词,便把那几个都点了,吞吞口水,迫不及待说:“四成熟。”
高级的法式餐厅都是非富则贵,他这个年纪的,就算不会英文,理该能叫出几个法式餐点,否则来这种地方吃饭只会丢人现眼。
沈曜文面色沉重按住我的菜牌,面带笑容跟服务员纠正说。“十成熟,谢谢。”
“我要四成。”我强忍住分泌的口水液体,嘴角抽搐,面色狰狞了也不自知。
沈曜文沉默半晌,用意味不明眼神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了,强忍住收住表情,系统直接说:【答应吧,你跟以前落差太大,会遭到怀疑的。】
【……嗯。】
我不大高兴勉强点头,既答应了系统,也妥协了沈曜文。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第一份上桌,闻着那股香味,我手指都是颤栗的,那瞬间,我已经忍不住了,差点就要上手,忍了又忍,拿起刀叉,生硬地跟用锯刀似的摧残肉块,随意切开就塞进嘴里。
我享受着这一口美食,十成的肉块没有血腥味,却依然让我留恋。我赶紧闭上眼睛,差点因为激动而流下眼泪。
额沈曜文一直盯着我看,看出我真饿的慌,并没妨碍我,只是中途叹了几口气,改而坐到我四方桌子我旁边,拿过自己的刀叉为我切开牛排,不忘叮嘱我说:“吃慢点,都是你的。”
我没空回答他,五分钟就清了一盘,顾不得宁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直接解决下一盘,毫无形象可言,周遭人都用奇异目光瞅着这边。
头发参差不齐,这是我随意用磨好的尖石头割断的,根本没有造型,也不晓得刚才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会好看。
沈曜文将我的碎发一遍又一遍重新拨回去脑后,等我吃到了八分饱了,才带着心酸的语气说话:“告诉我,我走的两个月里,是你家遭到什么变故了?”
听他这话,现在应该是暑假吧,每一年暑假他都会跟着他爸学习。
我想找什么理由带过去了,可是他却苦笑:“你想骗我,就别说了,我不勉强你。”
我失神,宛若看见过去的他,老是在我说谎辩解的时候,不用多看便被他识破了。
过去可以理解,一说谎我就不行了,脸泛红,他立马就察觉了。
可我现在连笑脸都难以视线,他还怎么发现的?
系统插嘴进来:【是啊,整一个就是僵尸脸,要我都没法发现啊。】
也没有这程度好吗……
餐厅位于酒店内部,他见我疲倦不堪,索性在这儿住一晚。我跟着他上去房间,看见是床,瞪大眼睛。
系统察觉到了,立马规劝:【镇定,镇定,别冲动……】
我已经冲过去,扑倒在床上,埋头在被子里深吸口气,一股子幸福的味道。
系统捂脸:【你能别老干出能暴露身份的事吗!】
我有点委屈。你说末日世界,连人类都没能躺在一张清新床单上,更别说我了。我四十多年前就被人类逼得居无定所,能躺在叫“床”的物件上就已经是奢侈。现在看见大酒店的大床,能不卷来卷去算压抑了。
我头顶被陈曜文温柔地抚摸,他叹口气,并没有指责地说:“你放心,无论你家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助你家的,你安心睡觉吧。”
我头发其实很脏,可他却三番四次抚摸,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
实在不忍我爱的他手指都是臭味,我在被子上露出一只眼睛,闷闷地小声提醒:“憋甭我。”话出口成了含糊不清的闷响,我只不过想说别碰我而已。
他一下就笑了,摸摸我手背,像似宠溺一只闹腾的小狗:“两个月没见,身高高了点,性子倒依然没啥长进。你这么善良,没有我在,你怎么办?”
我在巨大的手的阴影之下略略错愕,随之眼神黯淡。
这句话,实在太久没听过了。
在他眼里,我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惜啊,我已经不纯洁很久了,我的手心沾满的都是无数僵尸的血,无数生灵的生命,我是生前连累你,生后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
清新的味道让我想睡,我临睡前情不自禁看他一眼,闷闷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应该会过的很好。
他轻轻拍我后背,轻声安抚我:“一辈子别跟我说这句话,知道吗。”
我睡的时间应该不长,我被人一巴掌拍醒时候,脑袋哗哗哗都是懵的,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