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宋朝养妖怪(20)
此时不许李半溪开口,它就主动变成御剑飞行的模式,李半溪缓了口气,这身疲惫在这刻也得到了些许安慰,他让巨人跳进竹篓,又架起连朔,直接坐在七星上面,好在七星够大,他们这样盘着腿做地方倒也够了。
开始飞行,李半溪又一次觉得耳朵生疼,见连朔还是紧闭双眼,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学着上次连朔给自己捂耳朵那般给他捂着。
天色越来越黑,李半溪就算往下看也看不清下面是何处,他索性全依仗七星带路。七星是神剑,速度飞快,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到家了。
李半溪振作精神,连朔昏迷时他就该抗住事情,于是要紧牙扶着这沉重的躯体进了门,又轻轻将他放下。
李半溪换了会儿气,连朔经这一番折腾还紧闭着双眼,这其中必有蹊跷,等会儿等他醒来问问他好了。
但眼下的问题是,连朔这一身的血腥气太重,就算睡也无法睡的安稳。李半溪扛着疲惫的身体,找出一套灰色布衣出来,烧了点热水,准备把连朔身上的血污擦掉再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再睡。
李半溪端了盆热水就往床旁边的凳子上一方,开始动手解开连朔的衣服,那衣服倒是没有破损,只是像从血里面泡过一般,层层叠叠被鲜血渲染成不同层次的铁锈色。
李半溪怕他身上有伤,也不敢大幅度动作,只尽量轻柔解开那衣服,只是那衣服早被血染得硬邦邦的,不太好解开,待解开之后他已是满头大汗。
而接下来连朔裸露出的上半身,才着实让李半溪吃了一惊!
只见连朔白皙的胸膛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伤痕有深有浅,有长有短,短的像是被小石子砸出来的一个坑,看上去时间过了很久,已经不太能看出来了,而长的像条巨型蜈蚣,丑陋地在那原本平滑光泽的胸膛上蜿蜒着,其中有一处伤痕还特别靠近心脏。
而带有这一身伤痕的身体的主人,此刻就不声不响得躺在这张床上,眉头一直皱着。
李半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将那眉间小山按平了。
他不再去看那些伤疤,只从盆里掏出毛巾后拧成半干,细细得将沾满血污的地方擦干,又迅速将干净衣服给他套上。
忙完了这些,他将巨人安顿在花盆中,嘱咐它快些睡下后,便出了屋子,草草清理了一番之后又顺手将那几件衣服洗好挂起来。
屋内的烛光昏黄温和,映着连朔的轮廓也没有平时那般硬朗,李半溪怕连朔又出事,也不敢吹灭蜡烛在自己床上熟睡,只就着连朔床边那凳子坐下,趴在他床边看着他。
连朔的眉头因为刚刚李半溪那一按舒展开了,李半溪将他裸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满脑子都是他身上那深深浅浅的伤痕。
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身上布满这可怖的伤痕?李半溪想起平时里连朔那没心没肺的笑和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更是心疼不已。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有权利知道吗?
李半溪手握着床单,靠着连朔身上的被子,就这般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连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而身边,是熟悉的味道。
他准备起身,发现旁边正趴着一人,那人整个头窝在两只胳膊里,露出的眉眼在烛光中尽显温柔。
连朔一时看呆,而后轻轻将这人捞起放在床上,紧紧抱住他的腰。
谢谢你,没有讨厌我,没有丢下我。
连朔将这个人抱得更紧了,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第22章 半妖
李半溪迷迷糊糊中觉得腰间被什么缠住一般,直让他透不过气,然而他实在是太疲倦了,眼睛就像被黏住一般,直至最后他放弃了挣扎,重新进入了睡梦中。
然后第二天醒来,他发现了好几个问题。
第一,他居然就这般被连朔抱着睡了一夜,而醒来时连朔就这么盯着他看,那眼神黑亮黑亮的,和昨天像得了红眼病的他完全是两个人,李半溪突然觉得连朔像一条大型犬,还是那种一回家就扑到主人怀里的那种。
而后第二,他想挪开,却感觉腰上被一个炽热的东西抵住,那是……
同为男人,李半溪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为何物。
他有些尴尬,这么紧紧的和别人抱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况且两人都为男子,这画面看上去终究不太和谐。
于是,他轻轻挪开身体,想离连朔远点。
没想到连朔把他抱得更紧了,他对着李半溪的脖颈处使劲的蹭,贪婪地呼吸着关于他的味道,半晌才绵绵喊了一句:“半溪……”
李半溪这边自知争不过他,早已放弃了挣扎,索性将腰身那物视作不存在,咳了咳嗓子,故作无谓道:“怎得?清醒了?”
连朔还一直在他脖子处蹭来蹭去,那发丝扎得李半溪又痛又痒,而李半溪刚开始是因为昨天的事不想拒绝他,而后却这巨型犬开始变本加厉的蹭他,最终也只能忍无可忍道:“够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起来,我问你点事情。”
连朔听李半溪语气严肃,不敢不听话,但身下又不舒服,只好使出杀手锏,半带着委屈和撒娇道:“半溪,我下面难受。”
在这之前李半溪已经尽量无视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身后这人不仅不顺着台阶松开自己,还明目张胆得拿到台面上说。
这到底是太不知羞耻还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难道经过昨天那件事后他就把自己当成的生死之交,连这种隐私事都给自己说?
李半溪搞不懂他的意思,正皱着眉头想着,就感觉身后人轻轻撞了自己一下。
李半溪再也忍不了了,一跃从床上做起来,咳了声后风轻云淡道:“这种事情……你师父应该早就教过你吧!”
连朔盯着李半溪烧红的耳朵,再一次不知廉耻得摇摇头。
这次李半溪怔了许久,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他往花盆那边望去,巨人睡得气倒八歪的,显然还没被两人的动作吵醒。
他索性直接略过此事,问他:“坐好,我有件事情想找你谈谈。”
连朔一听便知他要问什么,身下的热情一下就降低许多,自己最不想面临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坦然面对。
但李半溪不是外人,既然他昨日没抛下自己,那今日他就再赌一把,这次,他要用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拿来赌。
就赌李半溪这个人……在不在意自己。
连朔顺其自然地握着李半溪的手,不知怎的,李半溪也没抽出来,他盯着连朔的眼睛,想着该以怎样的方式问出口。
“你昨天……”李半溪犹豫半天,终是支支吾吾开口了,“你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溪!”连朔突然用力握紧他的手,喊了一声。
“嗯?”李半溪多少都被吓了一跳,发出的这个字也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似的。
“接下来这个秘密,除了师傅之外,我就告诉你一个人。”连朔认真的表情让李半溪也变得正色起来,关于连朔身上有秘密他早就料到,从昨天连朔那不正常的表现和杀红的眼睛就不难猜出,但他没想到连朔会自己主动说出来。
“我……我其实……”话到嘴边连朔有些难以启齿,但终是凭着一口气说了出来,“我其实,是个半妖。”连朔语气不足,说完之后就不敢再去看李半溪的脸,生怕从他脸上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表情,但那双紧握着李半溪的手却依旧保持的原样,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李半溪听完后方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他拿着剑时是那般模样,而一直以来他高于普通人的绝佳听力和视力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连朔低头了半天,也没听见李半溪言语,便抬头偷瞄他,发现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后惊讶问道:“你不怕我吗?”
李半溪冷笑道:“我怕……我怕你又硬起来。”随后便轻飘飘得往连朔下半身瞥了一眼,那眼神让连朔又羞愧又心痒,刚才的余火未消,这会很容易就又热起来。
李半溪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清了嗓子后再度把话题引入正轨:“为何要怕你?我早与你说过了,我向来不把人与妖的界限划得太清,昨天你解决掉的那群山匪,他们是人,却整日想着打家劫舍,甚至草菅人命,目无王法,他们在表面是人,灵魂却是一群恶鬼,早已污浊不堪,他们枉为人。”
“我自来后也是第一次遇到妖,总体来说对它们都无坏印象,巨人虽偷懒调皮,但心总是善的,也从没想过害人,狌狌和你那般熟也轮不到我说了,就连官府重金缉拿的那被称为妖物的巨蟒,昨日在山中也曾救过我一命。”
李半溪一大早说了这么多,自是口干舌燥,看连朔那榆木脑袋还说不通的样子,便狠狠对着他的头拍了一下,而连朔倒也没躲,自是乖乖受着。
“我和你说这么多,难不成都是对牛弹琴?”李半溪问他,心想自己说得这么清楚,他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立场吧。
其实连朔早就听懂了,但李半溪平日里不爱说话,他就爱看他对着自己这般数落教训的模样。比起平日里的冷清,他现在这张脸不知生动了多少。
李半溪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还不懂自己的意思,便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表达出了问题,最后只好挑明说道:“我不曾怕过你,也不会因为你是半妖而厌恶鄙夷你。就算你昨日一下子解决了这么多人,我也不会把你当异类看待。他们并非好人,一心想要杀我,你这般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帮我解决了一个大患,虽然这个解决方式不太光明磊落,但按我们当时的情况,只能算是身不由已,你也不比自责。”
连朔听到这般直截了当的话语,才抬起头对着李半溪的眼睛“嗯”了一声,便又听他问道:“那昨日……你那般模样,就是半妖的血在作祟吗?”
李半溪努力回想着在现代世界里看过的话本,半妖的话,应该就是人与妖结合生下的孩子。连朔身体上倒看不出明显的妖的特质,但身体里留有一半属于妖族的血统,总归还是和常人不一样。
“昨日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就感觉身体里有股气往上涌,一瞬间便只想往那木屋冲去,不过那时候情绪还可自己掌控一部分,杀掉一个人,那股血腥味让我瞬间兴奋起来,后来我就渐渐失去意识了,不过你来了,我还认得出你。特别是你的手放在我手上时,那股气一下子就没了。”连朔盯着李半溪,眼睛里慢慢都是止不住的欢喜。
李半溪回想起昨日,连朔昏迷倒自己身上时,确实用手扶了一把,难道那手腕上有控制这股妖气的命门吗?
还有,是单单只有自己碰连朔才能化解开这股妖气吗?怪不得连朔师傅说自己是命中贵人,原来就是指这件事情吗?
李半溪想起昨晚给连朔擦身子时那密密的疤痕,那问道:“那你……身上那些伤痕,都是被这妖气控制时所伤吗?”
“差不多吧!”连朔松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有一条最深的,那是我十五岁时留下的,当时我跟着师傅去一山洞里捉妖,那妖很厉害,我和师傅走散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醒来时胸口便多了这条新伤,听师傅说,当时这伤口再多一寸,我就必死无疑。”
“自那之后师傅去哪都把我带着,后面我也没再这般犯过了,师傅也就不再看着我,由着我四处走荡,只是说每个月十五回来陪他老人家喝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