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做个小祖宗(6)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剧组。
影视城就在中都郊外，地方开阔，风景独好。两人没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剧组。
整部剧已经开拍了一段时间，据说是扮演男二号的演员不慎受伤骨折，不能再跟进，所以才轮到了周潼空降过来。
所幸开拍不算太久，之前的戏份还来得及替换，只是可怜了周潼，上来就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这段时间他恶补演技，再加上现世时因为周祁进军娱乐界没少接触这方面的知识，甚至还有导演千方百计拉他演戏的，虽然说一定程度上是看中他的身份，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的天赋。
这样一部都市励志偶像剧演下来倒也还能看。
既然是都市励志偶像剧，就免不了狗血鸡血撒一堆，讲述的是身为才貌双全的医生的男主和刚刚毕业成为医生助理的女主在经历一系列关于事业与人生，人性与欲望的考验后，彼此的感情在一次次的磨难中渐渐显露，最终收获事业与爱情的圆满成功的故事。
周潼即将饰演的男二就是男女主最大的波折考验——一个纨绔高傲同时又极度缺爱的富二代，作为一个飙车却被车祸害得险些截肢的病人，男二在和女主的日日相处中逐渐对被女主的乐观热情吸引，并决定在出院的那一天向女主告白。
但结果显而易见，已经对男主颇有好感的女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脾气暴虐的富家子弟，却惹来了对方更加猛烈的追求和对男主的嫉恨，在一次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报复中，男二不但没有拆散男女主，反而让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于是悲催的富二代也就一次次吃够了两人的狗粮，一次次被气得跳脚，理智尽失，情商为负的毛头小子终于在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另类求爱中理解了真正的感情，代价却是永远的放手心中所爱。
然而这个角色打动人心的就在于此，多少人因为自以为爱而犯错、惶惑、丢失。因为内心贫瘠不择手段用力抓住身边的温暖而所失更多，最终要承担起自己种下的因果。让人又爱又恨。
张翼柯不愧浸淫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价值，这的确是一个容易圈粉的角色，对周潼多有助力。
剧组的人都是人精，周潼的突然空降不但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反感，反而会时不时找些光明正大的理由讨好他，周潼见多了这样的场面，非但没有适应不良，反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这更让大家以为他来头不小，轻易不敢得罪。
不过谁都不是RMB，不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欢，至少眼前这个家伙就很让人觉得碍眼。
一身浅粉色的西装，衬出修长美好的身形，粉面如桃，眉清目秀，姿态优雅，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处处找他的茬可就不美了。
他刚开始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一进组就惹得对方冷眼相看。忍不住问了方晓宇，迎着对方复杂的眼神，终于知道了这名美男子跟他的渊源。
说是跟他有什么渊源，倒不如说跟张翼柯有渊源。
原来这就是那位跟了张翼柯五年，在红起来之后毅然卖身求益投奔金主的主。
周潼咂摸了一下那张脸，确实是挺有些资本的。
据说这位是自己喝了药装作被经纪人送上门，如愿以偿进了天祁一位老董的后宫。如今看来，他们能在这里狭路相逢，这位后宫还是颇得老董宠幸的。随便一部剧的男一号都让人拿来哄人了。
周潼一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真上床和假上床的区别，看他，一个男二，到底是棋差一着，跌了档次。
亏他还看过他演的电视剧，真是白瞎了他那颗欲粉的心了。
周潼斜着挡在面前的人，“又有什么事？”
对方柔柔一笑，直笑得周潼鸡婆疙瘩起了又落落了又起才勉开尊口：“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张哥最近还好吗？我真是太忙了，大家也没时间聚聚。有时间把张哥叫出来一起玩玩？”顿了顿，又说：“毕竟以前一起共事过，就算是……但总归朋友一场，不能因为这些事生分了，你说呢？”
呦呵，真是一朵美丽的白莲花，怪不得张翼柯被人整的险些辞职，说的真是被人卖了一样。有本事干净利落的走别贪图好处？上下嘴皮一拌就是一副受害者的嘴脸。你谁啊你，精分得这么厉害你妈知道吗？
周潼笑呵呵的说道：“王哥既然这么忙，那就不耽误您繁忙的生活了，虽然我也很想谢谢您这两天的热情款待，悉心帮助，但玩就别玩了，就怕玩着玩着再一个失手给您弄错了房间，找错了人，那可就不好玩了，是吧？”
王亦晨一张脸霎时变得铁青，死死的盯着周潼，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无边怒火，不敢相信周潼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这还是以前那个一棍子屁都打不出来的周潼吗？
他一时忘了场合，口不择言道：“牙尖嘴利！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一样是爬人床的小玩意儿。就你那两下子，当心被扔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吓得周围的人各个缩着脖子状如鹌鹑，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周潼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个关于几百万的故事，只好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哦，谢谢关心。”
“你！”王亦晨甩袖而去。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鞍前马后。
周潼无奈的叹了口气，向身后的方晓宇道：“想笑就笑吧，笑完了去给我买杯饮料，费了这么多话渴死了。”
方晓宇果然憋不住哈哈大笑，冲周潼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什么时候这么能噎人了，痛快！”
周潼道：“走你，五分钟买回来。”
对方一溜烟跑远了。





      第7章 第七章
    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只不过之前也没有惺惺相惜就是了。
剧组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周潼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仿佛一分钟都要分成几段去利用的繁累，也没有过为了争取一顿饭的时间拼命琢磨演技以防劳累大家忙到深夜，更没有过被人毫不留情的痛斥责骂，仿佛自己站在这都是一块垃圾在作怪。
刚开始他还有几分不得不说的血气，这么多天下来也被磋磨的只觉得自己是那任由搓扁揉圆的泥人，让往东绝不往西，实在是——太累了啊。
导演还是挺厚道的，或许是听说过周潼的花瓶称号，碍于周潼的身份，不好将不喜表达的太过浮于表面，刚开始也对周潼的演技不赞一词。这也让周潼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周潼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早了。导演姓黄，小版弥勒一般的身材，初见时只道是平易近人、慈善有加。正如周潼所错觉的那般。
然而短短几天，周潼就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所谓“人不可貌相”，也许是基于对自己的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位黄姓导演对上头硬塞进组的所谓“周潼”之流格外关照，用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就是：“后生仔，要努力啊，敷衍了事千万要不得。”
所以剧组的人常常听见导演在工作中臻于佳境时激动的喊声：“周潼！把脸放柔一点！不是跟你说了？做花瓶也要做个有实力的花瓶？”
“卡！周潼，来来来，你告诉我，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不要给我嘟嘴！眼睛！天，你是水做的？”
“那边，那个小方，快来给你家主子擦擦脸！”
周潼：“……”不，我没哭！
脸面是如何阵亡的，周潼表示，干活！干完活赶紧去睡觉，他不想看见任何人的脸，尤其是笑脸！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下来，周潼逐渐找到其中的关窍，拍戏也渐入佳境，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黄导演不会动不动就骂他，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是像对着一个人形垃圾桶，动不动就想往里面加点料。甚至一天下来难得叫他过去谈谈演戏之道，这样那样指点一番，顺便找个组里的老戏骨对场戏打压一番，最后笑眯眯的吩咐他跪安。
也许他骨子里还是有些受虐倾向的，因为在这段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周潼豁然发现，自己竟渐渐着迷此道，咂摸得有滋有味。
有时候，那种仿若身处梦境又仿如错身扮演的感觉渐渐让他心驰神往，在既定的角色里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宣泄情感简直痛快淋漓，尤其是和人对戏时或输人一势或旗鼓相当或压人一筹的征服感让他欲罢不能。
他想，笑里藏刀的黄导演有一句话说对了，深入其境，你才会觉得，也许这条路天生为你而辟，因你而存。
当然，如果忽略某人的故意找茬就更完美了。
作为天生敌对的男一号和男二号，周潼和王亦晨的对手戏不可谓不多，但姓王的自诩风度，除了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到犯不上跟他耍手段。
但近来王亦晨看他的眼神中厌恶和嫉恨却越来越不加掩饰，两人的不和剧组人尽皆知，不过都是上边有人的，大家糊涂装得神似一个模子出来的瓷瓶，只做不知。
今天这一场对手戏加上了拳脚功夫，周潼觉得以两人的关系怕是不能善了，谁知道王亦晨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为此，周潼特意在里面穿上了一件方晓宇弄过来的据说是他们族里特制的防护衣，满意的照了照镜子，周潼在灯光师的催促下走进了片场。
然而周潼千防万防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姓王的王八蛋完全不按照套路来。说好打人不打脸呢？王亦晨你个贱人！
“筱筱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她？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吗？没有你爹妈你不过是个社会上的臭虫！”男主眼神冰冷，一句一拳砸在眼前这个纨绔子弟的脸上。
每一拳都带着雷霆之势，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是第二遍了，周潼默默地想。王亦晨第一遍借口失手最后给他来了一拳，第二遍直接失手在他脸上！
场边的其他人也看出了端倪，那边黄导演正要叫停，就听见一句低沉而带着丝丝怒火的声音响起：“住手！”
周潼暗暗伸出去的手也停了下来，和住手的王亦晨一齐循着声音看过去。
韩沉话刚脱口就顿住了，看见周潼被人揪住领口打的一瞬间，就好像那被人勒住脖子的人是他一样，密密麻麻的窒息感转眼爬遍全身，他喉口一痛，不自觉喊出了声。
回过神来时常挂在眸中的假笑已经渐冷。
旁边的宋景岚却笑眯眯的，对着身后的助理一挥手，“还不赶紧叫人停下，大庭广众之下摔摔打打的像什么样子？”
众人嘴角齐齐抽搐，拍打戏不摔摔打打还缠缠绵绵么？不过大老板发话，大家哪敢不从，两个小助理将周潼两人拉开，导演制片人纷纷上前问候，恭候两位大老板的突然巡视。
韩沉却没有理他们，直直盯着被方晓宇带到一边的周潼，眼中的神色莫名。
周潼一边小声痛骂王亦晨，一边懒洋洋的坐在剧组搭建的简易亭子里享受着方晓宇的伺候，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冲着方晓宇道：“哎，你不是会武功吗？等那王八蛋落单了，你给我揍他一顿替我出出气，听见没有？我雇你可不是让你打杂来的，要保护我知不知道？我的人身安全才是你的头等大事，你主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上，你那一身功夫留着砍柴啊！”
方晓宇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手里拿着的小东西，那玩意一扎一个准，还不出血，要不是被人叫停早叫姓王的尝尝滋味了。
他不说话让周潼更不爽了，“你个闷葫芦，遇见事了就这态度？我雇你来干嘛的？给钱的就是祖宗……”
“雇我的是张哥。”言下之意就是谁是我祖宗都轮不到你是。
周潼被他气得嘴更疼了，正想骂他，正巧瞥见了被众星拱月的韩沉，眼睛转了转，对着正在给他那毛巾冰敷的方晓宇，问道：“那两人什么身份？”
方晓宇一顿，“你不知道？”
周潼不耐烦道：“我才进公司多久，你觉得我有功夫关心这些吗？”
方晓宇呵呵一笑，想起周潼之前浑浑噩噩的样子，不再说话。
周潼定定盯了他一会儿，头一歪，靠近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不管你想要在我身上试探什么，也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既然在这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做好本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