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做个小祖宗(5)
想到周潼之前回来时一身衣衫不整,神情颓废,张翼柯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情绪迅速漫了上来。
怀着满心的忐忑冲进周潼的别墅,张翼柯在客厅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等到卧室一看,顿时就气笑了,这兔崽子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从小没跟他动过手可不代表现在也这么好脾气。
等周潼再次清醒的时候却是被耳朵上的钝痛给疼醒的,他皱起一双秀眉,炸成鸡窝的头发在劣质的床被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带起的静电倒是把两人都吓了一下。
这下周潼彻底清醒了,张哥的手还放在他的耳朵上,让他忍不住偏头躲了躲。。
张翼柯拐过去就给了周潼脑袋一下,“我刚刚是怎么跟你说的?就知道睡!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懒死你得了。”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问,迟疑,“周小潼,你老实跟我说,你前两天到底去哪了?你跟谁在一起?你之前的玩的很好的同学不是出国了吗?你——跟谁出去玩了?”
周潼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我跟谁出去了?自己找了个地玩去了。”
张翼柯听了这话明显急了,气急败坏道:“你跟谁出去了?!你问你自己!你自己玩,你自己玩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
张翼柯的急躁让周潼疑惑不解,心神一动间,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张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对不住我骗了你,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周……”
张翼柯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没被周潼这副坦荡荡的无辜模样给气晕过去,“你,你这个小混蛋!我怎么教你的,你妈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啊?”他气得不断打他,“这种事,你要不是故意的,人家还能专门找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下点药作弄你一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周潼被打懵了,一瞬间怒气也上来了,他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打,这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但张翼柯下面的话让他更懵了,“你什么意思,我故意什么了?谁他妈敢给我下药作弄我?”
张翼柯火气更甚,“你个小王八蛋!敢做还不敢当了?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你承认什么!有本事你扯谎瞒着我!我现在就替你妈好好收拾你一顿,这种事你都敢做,以后杀人放火我是不是也得由着你了,啊?”
周潼被这个明显处于暴走状态的老男人吓了一下,一时间被打得上窜下跳,“你个老男人,我招你惹你了,我怎么不敢承认了?我都道歉了,你自己认错人怪的了谁?我他妈又没害他!停手,叫你给我住手听见没有……”
“嘶——”
布料被扯碎的声音,两人一时像被按了暂停键。
周潼是羞恼成怒,“你!你敢……”
张翼柯是愤怒,疑惑,震惊,欣喜,“你,”他三两下把周潼被扯坏的睡衣全脱了,看着全身瓷白透亮,细腻柔嫩的少年纤细的裸露身体,眼中漫出劫后余生的欣喜,随即尴尬道:“兔崽子,你,没事啊。”
周潼死死的盯着张翼柯,胸膛起伏,连带着整个脸部和胸膛烧得一片粉红,魅惑诱人,可惜美人的脸上却是咬牙切齿一片狰狞,“你敢这样对我!你个臭男人……”
“好了好了,谁让你不说清楚,我还以为……”张翼柯默默摸鼻头。
周潼不知道张翼柯以为什么,他只知道他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从来没有一 个人,敢抄手毫不留情的揍他,也没有一个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冤枉人打了人还倒打一耙。
他一时觉得愤怒,委屈,不敢置信,又隐隐有一种陌生的,新奇的体验,这种感觉让他烦闷不已,憋在心口,非得有一个出口不可,他听见自己女人一样尖叫起来,“你混蛋,王八蛋!凭什么打我?我没做错,你打我,你……”
随即被一个怀抱止住脱口而出的怒骂,他听见张哥闷闷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奈和歉意,“乖,张哥错了,不该这样对你,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我发誓,我下次一定注意,我们小潼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说着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双手仿佛带着凉风,让他的焦躁怒火慢慢熄灭,只得乖乖的倒在他胸前。
他生活在万千宠爱里,这是他对比周围人得出的无比正确绝不动摇的结论,父母给他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权利,哥哥是个严谨而认真的人,他会陪着他打游戏,看书,亲自送他上学,甚至为他做饭,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爱意。
可是,有这样的人吗?为了一点小事对他又打又骂,像个暴力狂,浑身的毛都像尖利的刺,恨不能根根扎进他身上给他个教训,过后却用一双温柔的大手抚摸他的头发,带着他弄不懂的温度,仿佛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如果是周祁,一定不会这样对他,他想,周祁一定冷着一张脸,慢吞吞的说出几个字,不一定有什么意义,却叫他瞬间不敢再闹。
疼爱是一定的,可是那种明明血脉至亲却少不了的距离感让他从小不明白,却也不敢问,不敢闹。
像张翼柯这样的,就该拖出去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该打的,可是被揪着揍了一顿的周潼突然觉得很累,懒得再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就这样吧,先给他算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那天被好心人收留了一晚?”
周潼点点头,一脸无辜,暗暗却翻了个白眼,差点让人湿身的“好心人”。
“那你刚刚说什么害他?你又干什么了?”
“嗨呀,他出门就踩了一脚狗屎,非说我故意害他走那条路的,”周潼耸耸肩,疼的嘶了口气,“就这样呗。”
张翼柯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龇牙咧嘴的可怜样,终于放过了他,佯装冷淡道:“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着我出去了,过来,我给你擦点药酒。”
周潼特别不服气,个老男人,下手忒狠了,肩膀都被他拍碎了,他咬牙把这笔账记下了。
运动一番,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这时候也没得可挑的,两人把张翼柯带来的外卖吃了干净,也不管凉不凉难吃不难吃了,填饱肚子再说吧。
吃完饭收拾完,张翼柯终于把话拐到了工作上。
“什么剧本啊?”周潼懒洋洋的卧在沙发里,活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
“啧。”张翼柯觉得他在电话里说的都喂了兔崽子的瞌睡虫。
看着周潼伸长两腿敲在旁边的靠背上,顶着一头炸毛的奶奶灰,午后慵懒而温暖的阳光散落一地,昏昏欲睡的眼睛因为打哈欠而氤满水汽。张翼柯不由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少年睫毛上的泪珠:“就是我刚跟你说的那部剧,公司安排你过几天进组。”这话的意思就是空降了。
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语气就不自觉地加重,“周小潼,你知不知道这部剧能给你带来的好处?”周潼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你马上就要有钱了知不知道?!想想你那劣质棉被,还想被电吗?”
“周潼”不是个缺钱的,周影琪也不会短了自己儿子的吃喝,只是查出癌症继而重病也不过短短一年,匆匆回国之下,这栋别墅还是托人买下来的,再加上那些治疗费,可以说,两人这半年里过的差强人意。
里面的短缺品还是他来探望时觉得太空旷给添买的,自然搭不上这栋别墅的品味。
周潼老实的摇了摇头,原来这样的被子是能起静电的。
丧失亲母,亲爹又不管不问,还想混下去,就只能靠自己了。
好处当然不只是钱,甚至钱只是次要的,只要参演了一部电视剧进入大众视线,他就有把握把周潼捧上去,结束被郑家拿捏的局面。他几乎能预想到周潼一片光明的前途。
张翼柯没有对周潼说太多,叮嘱他好好上表演课,没事琢磨琢磨剧本,剩下的他去打点就够了。
周潼丝毫没有因为张哥的话而高兴起来,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演戏!
他苦着一张脸道:“可是,我演技根本就不行啊。”
听周潼这么一说,张翼柯也稍微冷静了下,但还是骂道:“长他人志气!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上课!”
周潼哭丧了一张脸。个死男人,忒欠揍了。
第6章 第六章
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结束后,周潼迎来了新生。
方晓宇是张翼柯专门为他找来的助理,看上去非常年轻,只有十八岁,才比他大两个月,据说是古武世家出身,可惜古武之学不复从前,日渐败落,于是家族里的人纷纷出来找工作,解决一日三餐。
张翼柯听说后非常高兴,自认捡到了宝,就把这宝贝派到了周潼身边。
周潼不知道该怎么吐糟张翼柯这种仿佛他长了一张专门挨揍的脸的看法,但拍板决定的张翼柯不容他挑三拣四,只好和新来的助理上路了。
不比于张翼柯对这次进组参演的隐忧,周潼倒是坦坦荡荡,没办法,走后门走惯了,这种小程度已经不能引起他神经的跳动了。
知道这次是天降馅饼他就更平常心了,不就是那谁把他弄进来的呗。等于他花几百万买的,够安心的了。
他叼着根棒棒糖坐在车里悠哉游哉的欣赏沿路的风景,看样子不像刚进组的小新人,倒像是见惯场面的老手。
开车的方晓宇有些意外,他之前是见过“周潼”的,阴郁沉闷,不善言辞。不管是装的也好真的也好,都不该是现在这样明媚的样子。
是的,明媚,明明之前还是那个寡言孤戾,阴沉怪异的少年,转眼就仿若洗尽铅尘,一身戾气退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漂漂亮亮的少年身姿,纤尘不染,宛若初生。
他脸上闪过古怪的神色,难以捕捉,最后却归为平静。
“小潼,这些天很高兴?”
周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说话,施施然答道:“有工作要做了不值得高兴么?”
“呃,确实。终于不用受郑家的鸟气了。”
周潼漂亮的眸子转了转,没想到郑家的人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就差昭告天下表示“周潼”此人与郑家颇有不和,望旁人悉之了。
也难怪,把人家宝贝儿子打了一顿,骨头都折了几根,说不定现在还在躺着,怎么也要给始作俑者一个难忘的教训。“周潼”这波遭难确实不冤,但轮到他身上就让人不爽了。
方晓宇很快找到了话题,“听说你前两天去‘声色’被人暗算了,没事吧?”
“没事,张哥难道没跟你说我被人救了吗?”怪他,紧急情况下没能编个好故事,他干嘛要说自己去‘声色’了?直接说在网吧睡了一晚也行啊,搞到现在还弄出来个救命恩人。
“嗯,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你一不小心就被人给算计了。我那天有事没跟着你,那天……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事吧?”
周潼心里一紧,方晓宇看出了什么?他穿越那天方晓宇也在?
他假装不耐烦,“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在外面睡了一觉,又没怎么样!”
“没事就好,你别怪我们啰嗦,只是外面太乱了,”方晓宇轻声道:“你们这样的,才更要小心呢。”
周潼侧头狐疑的看着他,“什么叫我们这样的?”
方晓宇笑了起来,腼腆柔和的样子,“漂亮小鲜肉啊,落单了不得叫狼给吞了。”
什么跟什么,周潼松了口气,自己跟“周潼”性格相差太大,可惜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当另外的人,只要不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当他是熬过了丧母之痛重新振作起来了就好。
之后方晓宇没再试图说话,似乎是放弃了某种打算,又仿佛是将那份隐隐的深处的东西埋进了看不到的地方,不会轻易破土而出,只留下表面的平静。
周潼知道对方是张翼柯派来监督自己的,只以为他在打什么小主意,懒得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