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修真](25)
大不了便是杀了此人,毁尸灭迹。
他之所以不立刻动手,无非是小亦儿如今还要在这九曲峰继续居住,而自己现在还需在这里寻找神药影踪。若是杀了宗内重要的亲传弟子,必然引起鸿衍宗长老怒火,致使他们的行动有限,有些麻烦罢了。
若是事了,杀了又何妨,到时还可以以此劝服小亦儿与自己远走。
只是他总觉得,神药久久找寻不到,或许是在玄温那里也未可知,毕竟整个鸿衍宗,只有玄温闭关的地方,自己未曾进入搜查过。
玄温闭关这数十年,用无数法器乃至仙器支撑,在洞府四周设下的结界之强度已经堪比飞升期大能。自己因飞升而受重创,修为退回渡劫后期,只能自由进入他在九曲峰设下的禁制,却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那仙器打造的结界内,混进玄温闭关的地方。
这也是原本忙碌的白鹅忽然闲下来,要求孟亦善待灵宠,带它散心的原因。
其他地方再搜寻也是一无所获,姑且放在一边,等那闭关的老贼出来。
而沈五渊去西陆,也不是如他所说,去其他地方寻找神药影踪,而是另有所寻。
且说大白鹅如此一番作为,果然引起了宿歌的注意,即便宿歌处于心魔涌动之间,满心满眼都是孟亦,此时也被那肥硕白鹅的举动激的眸中墨色翻滚。
杀心渐起。
碍眼的蠢笨灵兽。
然而下一瞬,宿歌抑制住了自己的杀心。
白鹅显然是孟亦的灵宠。
那姿容绝艳,气度慵然之人本就已经不会原谅自己,若是自己再做出什么令他厌恶的事情,或许,此生他都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刹那间,被孟亦漠视的恐慌远超越了被白鹅刻意嘲弄的愤慨。
宿歌将杀意咽进心底,转而再度将痴然目光转向孟亦。
孟亦却视而不见,转了身,侧首淡声对大白鹅道:“既如此,便离他远些,免得污了你的清白。”
说着,便往山上走去。
大白鹅赶紧晃着身子跟上。
宿歌脚下踏风,一晃神便行至一人一鹅的前方,拦住了孟亦去路。他伸出手,摊开来,给孟亦看自己手心躺着的绣了“柏函”二字的储物袋,嗫嚅片刻,还是克制着叫出了心中想叫的那个名字:“柏函,我都知道了,你曾救过我数次。我如今过来,是想将此物……”
未说完,却见孟亦眉峰轻敛,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只道:“扔掉吧,脏了。”
他是嫌自己污了他的眼。
宿歌心头蓦然一紧,明知晓孟亦口中的“脏”指的是他这个人,却还是将储物袋往自己干净的衣衫上擦了擦,而后小心慎重地收了起来,竭力放柔了声音道:“柏函说得对,是脏了,我匆忙而来,未来得及清洗,下次我再拿给你,可好?”
他既是听不懂人话,孟亦也懒于与他言语,直接绕过他,往山上走去。
宿歌触摸着在洞窟中尘封两百年,还带着些玄冰渗骨凉意的储物袋,未敢再阻拦孟亦,而是望着他消瘦清雅的身影直至消失,眸中是汹涌的痴缠。
眼前没了那风姿绰约之人的背影,宿歌站在山路上,低声自语道:“是我疏忽了,我将它擦干净,捂热了,再拿予你。”
可储物袋擦净并非难事,我这令你感到肮脏的人,又该如何收拾自己。
——————
孟亦踏入禁制,步伐慵然走向室内,拿了热水与茶叶、茶具放在躺椅旁的藤桌上,自己则撩起衣袍,半倚在树下躺椅上。
白鹅孵蛋一般,窝在了他的腿边。
孟亦边动作悠然地冲泡清茶,便嗓音清澈道:“你究竟是公是母。”
大白鹅装作害羞的样子,将头埋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声音换成了魔修低沉的嗓音:“公的。”
孟亦眉目微弯。
这时,原本窝在地上,隐了一双脚蹼的白鹅从草丛中抬起头来,将翅膀展开,摊平在身体两侧:“小亦儿,方才那人,是害你之人。”
虽说是问孟亦,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白鹅不等他回答,又道:“你可想过报仇?”
繁树苍翠,草木清香,孟亦拿着杯子小口小口饮着刚刚冲泡好的茶水,神情惫懒,半掩着那双淡漠眼眸,道:“我打不过他们。”
闻言,白鹅晃到了孟亦面前:“如此,用不用本尊帮你杀了他?”
“不必。”
即便需要动手,也不必他人帮忙。
那白鹅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有人传了传音纸鹤来,便只好打住。
见着纸鹤,孟亦还以为是薇罗仙子有事传讯,没成想打开来,却是灵芮的声音——
“柏函哥哥,芮儿这段日子先不能去看你了,我要闭关了,要抓紧修炼,这样才能保护柏函哥哥。”
“柏函哥哥一定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等我出关。”
传话结束,纸鹤化为光点,消失在了原地。
灵芮之执着,孟亦一直想要劝说,她能潜心闭关修炼,追求大道自然是好事,只是如果剔除其中缘自己而起的偏执,恐怕于成仙之路要更好些。
这般想着的同时,孟亦却再次感知到了身上自己隐隐运行起来的奇异灵力。
他经脉中灵力稀薄,往往稍稍使用便会枯竭,顶多只能用来打开一些储物法器,再多用便会经脉绞痛,酸疼不已。如今,那奇异的灵力却像是由他空旷的丹田溢出,然后游走于经脉之中,仿佛在滋补他虚弱已久的身体。
他的丹田明明空无一物。
这灵力来的莫名,自他之前去了几次主峰,为灵芮祛毒之后,便仿若感知到了某种共鸣一般,似有似无于他体内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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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孟亦屏息凝神,微抬手掌,感受着经脉内流淌着的灵力。
一旁的大白鹅虽然没有感知到孟亦体内灵力的运行流动,但看他此时掩眸凝神的样子,也知晓他此刻或许有所悟。尽管有些疑惑,也不再打扰他,独自安安静静地寻了另一处地方窝着。
魔修将自己加持于白鹅之上的神思散去,只给它下了“不许惊扰孟亦”的命令,便抽回了神识。
那鹅深知自己使命,孵蛋般窝在草丛里,再没有动弹,若不是能偶尔看见它呼吸起伏,洁白真实的羽毛随风飘动,还以为是个极为逼真的玩偶。
孟亦早已放下了手中茶杯,整个人陷入玄妙的境界内,即便因着修为尽毁的缘故,神识不能使用,竟也可以“内窥”灵力走势与滋长。
那灵力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时而于全身静静流转,时而从他丹田某处溢出。
孟亦不敢大意,并不冒然运行控制那股灵力,免得导致反噬之类的后果。
——————
童衡归来的时候,孟亦已经放下了那令人在意的灵力,有些疲乏地于躺椅上睡了过去。
此时正值正午,晴光大好,碧空如洗,偶然拂过的清风也是温暖怡人,惬意的紧。若是外面并不阴凉,多沐浴着日光对先生的身体有益,于是童衡并没有将他抱回屋内,而是步伐匆匆回去拿了轻薄的软毯出来,轻手为孟亦搭在了身上。
童衡立在孟亦身侧,用不会吵到孟亦的声音,低声道了一句:“先生,童衡将东西买回来了,现在去为先生准备午膳。”
说完,他深深凝视了一眼孟亦恬静美好的睡颜,将储物袋放置于藤桌上的茶杯旁,便转身去准备中午的膳食。
约摸一个时辰后,孟亦迷蒙着双眼,缓缓睁开。
暖阳斜照,由于巨木繁茂枝叶的遮挡,零零碎碎洒在面颊上的日光温热,且不那么刺目,舒服地令人昏昏欲睡,醒不过来。
童衡做好了饭食,用绝热保质的屏障将其存放在伙房,自己则拿了蒲团,守在躺椅另一侧,安静地打着座。
孟亦睫毛轻颤的同时,童衡便注意到了他微小的动作。
他看向躺椅上的孟亦,虽然先生此时神态还有些初醒时可怜的迷茫,却切切实实是醒了。
童衡见状立时站起了身,立在孟亦身侧,并不言语,安静等候孟亦彻底从困倦疲乏中清醒过来,才躬着腰问道:“先生,午膳准备好,先吃饭吧。”
孟亦点头,将坐起身,将身上软毯拿了下来,童衡自然地上前接住,将软毯收了起来。
午膳过后。
孟亦坐在石凳上,童衡将之前放在藤桌上的储物袋拿给了他,道:“先生,这里面有您要的朱砂和符纸,以及掩饰修为的法器玉珠。”
那掩饰修为的法器是孟亦拿给童衡的,童衡洗髓之前,不过是炼气五层的修为,此时却忽然有了筑基初期的境界,难免惹人怀疑。若是遇到先前不认识他的人倒还好,若是遇上认识的,必然会觉得他是得了什么机遇,万一起了歹心,恐怕不妙。
因此,在遣童衡去宗门外购置物什之时,孟亦便将其拿给了童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