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血(109)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嘴唇，让嘴唇发烫发麻。
　　他踩在地毯上如同踩在云端上，而心更在云端之上。
　　他一路走到了窗台边。
　　窗台之下，画板依旧反扣画架。
　　莱茵的手指在画板边沿擦过，他并没有立刻翻开画板继续绘画。
　　这一次，他坐在桌子前，拿出一张纸与一只笔。
　　心中翻涌的情绪控制着他的笔，驱使他在纸张上流畅写下一首诗：
　　清晨的光吻亮你的脸
　　我端坐一旁
　　将你注视
　　你如此安然
　　不知有个人的心
　　已遗落你的手掌
　　随你翻覆
　　为你颠倒


第102章 恋爱脑
　　日影已经偏斜。
　　首都的一处教会之内, 一场聚会正在进行。
　　穿黑衣的神父站在讲坛之后讲解新一章主的教义, 讲坛旁边，祭坛之上摆放一排怒放鲜花，鲜花之后，圣母怀抱婴孩，满脸悲悯。
　　她的注视之下, 众多教徒坐在整齐排列的长椅上, 默默聆听神父的讲解。
　　长椅两侧, 拱形窗户的彩色玻璃映带一色红橙黄绿, 光晕轻缓, 一切笼罩在宁静与祥和中。
　　到了晚上六点，这一日的活动也结束了。
　　彼此认识的信徒们在帮助神父将教堂打扫完毕后，就三两结伴，一同离去。
　　神父又做了最后的扫尾工作, 当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他发现教堂的角落还呆着一个陌生面孔。
　　那个陌生面孔身材高大, 金发碧眼, 是典型的欧洲人长相。
　　他走到对方面前，已经准备用英文与其沟通。但双手交握, 闭目告解的西方人先一步睁开开口。
　　他用中文和神父对话：“你是周先生吗？”
　　神父说：“我是，您是？”
　　加南道：“我是加南。也许拉莫主教已经向你提过了我的来意。”
　　周神父记起来了：“日前我确实收到一封自总教会中送来的信件，信件上让我尽力配合总教会来人的行动——不过我记得信中说你们一行共有四个人，拉莫主教也会亲自来到，怎么……”
　　加南解释：“拉莫主教的行程出了一点问题, 他和其他人将会迟上一段时间抵达。”
　　周神父释然：“原来如此。主教与我通信的时候希望我能带你们游览首都，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游览计划，我可以先带你游览几个好玩的地点——我的弟兄，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个酒店休息？”
　　加南说：“我可以在教堂中休息吗？”
　　周神父：“呃——可以是可以，不过教堂中的房间日常并没有人住，也没有被褥之类的东西……”
　　说话之间，他看了一眼加南放在手边的大盒子。
　　他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看着也不像是能够铺在床板上睡觉的被褥……而且总教会为何如此抠门？让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游玩的弟兄都拿不出住酒店的钱？
　　加南说：“没有关系，住所并不重要。离主近一些，让我更有安全感。”
　　周神父便道：“主赐予我们一切。”
　　加南又说：“游览暂且放下，我有一件事想要问神父。”
　　周神父：“什么事？”
　　加南：“神父收集了多少有关黑暗世界的情报？”
　　周神父：“什么？”
　　加南：“有关黑暗世界的情报。”
　　周神父：“那是一款新型的游戏吗？”
　　加南看着周神父。
　　周神父看着加南。
　　加南说：“你——不知道黑暗世界？”
　　周神父一脸懵：“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千里之外，总教会。
　　拉莫主教是一位上了年龄的领衔主教。
　　他中等身材，有一把花白的长长的胡须，看上去颇为和蔼可亲。
　　但现在，他有点恼火。
　　他问身旁的技术人员：“还是不能联络上加南？足足半天时间了，就算是之前来了个电磁风暴，这回也该卷走了吧？”
　　教会技术人员分析：“恐怕是‘墙’的问题。”
　　拉莫主教：“‘墙’？它做了什么？”
　　技术人员：“立于深渊边界的那堵墙有许多我们不能探知的能力，目前已知的暂时只有两点，第一点，墙阻止一定等级以上的能力者进入；第二点，墙内的能力者和墙外的能力者沟通并不顺畅。”
　　拉莫主教：“什么叫做‘并不顺畅’？”
　　技术人员：“就是说，一旦他们说起比较敏感的话题，诸如能力，魔法，神秘事件等等，墙可能会侦测到，并将其屏蔽。”
　　拉莫主教：“……你的意思是，我被屏蔽了？”
　　技术人员：“恐怕是的，我相信加南圣骑士也被屏蔽了。”
　　拉莫主教不那么主教地骂了一句脏话：“SHIT。”
　　技术人员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拉莫主教撑着额头：“什么时候能够修复？”
　　技术人员：“可能在您……到达深渊中之后；或者加南圣骑士想起用一些更现代的联络工具之际。但后者不一定完全可行，我们还未能探知‘墙’在这种状态下，是否会连更现代的联络工具也一起屏蔽。”
　　拉莫主教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技术人员离开。
　　他心中有了一点点不祥的预感。
　　他自言自语：“我的圣骑士啊，虽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深渊地区的教会非常独特，他们并非完全尊奉总教会，也并不知道黑暗世界……但你应该会记得我们真正的目的，不会在清洗黑暗世界之前，先清洗一遍深渊中的教会的吧？”
　　“我相信你。”
　　他其实并不太相信。
　　“你可千万要稳住啊……”
　　情况有了一些不一样。
　　莱茵陷入了一种船泊水中的摇摆与纠结。
　　他一时欢喜，觉得后裔对他也有想法；一时又低落，觉得这一切想法只是自己的牵强附会。
　　他开始无法将注意力与目光从席歌身上挪开，席歌的种种举动在他眼中也有了全新的解读。
　　席歌的一声招呼会被他反复琢磨。
　　两人的简单碰触会让他心跳加快。
　　对方的每一个举动都饱含深意，无论是好的深意，还是坏的深意……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之中，席歌天天上课，好好学习，对莱茵循规蹈矩，不越雷池。
　　他这样做的理由非常简单。
　　我不能肆无忌惮吓到皮皮。
　　我要给皮皮一个缓冲时间。
　　然后，我再做更进一步的那些事情！
　　现在，席歌觉得是时候做更进一步的事情了。
　　他们从学校回来一会了，莱茵去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席歌靠在床上和李立方进行一次简短的通话。
　　李立方主要是向席歌汇报自己的科研成果。毕竟老板断断续续拿来了那么多的东西，不及时回报一点成果的话，总觉得自己的饭碗岌岌可危：
　　“老板，我把你最近给我的种种材料逐一分析之后，萌生了几个想法，你看看哪些是你喜欢的。”
　　“我打算制造一对‘蝠翼’，蝠翼的主体支架源自一种叫做天空木的炼金材料，天空木是一种生长在天空的木头，拥有很强的悬浮能力；我还找到魔龙的龙翼，据说龙翼能扛过狙击枪的狙击。我还打算在蝠翼上安装喷射器，到时候飞高飞低转弯回旋就全看操作者的了！
　　“蜘蛛纺锤上的蜘蛛丝我同样分析过了，是一种兼具非常多特质的材料，它柔软、轻薄、冰凉、结实，有很好的耐腐蚀性，也不易被利器划破，被划破之际会立刻喷出蛛丝，紧紧缠绕武器，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特性，我觉得它可以胜任身体的最后一层‘护卫者’这一职责。
　　“我还从一种跳蛙的生物上获得了一点灵感，我觉得每一个战斗人士都欠缺一双好鞋，这双写除了攀山越岭之外，应该还能飞檐走壁，还能渡水踏火，我打算试着将这些功能都加入这双‘万用鞋’中。”
　　他一气说完了三种东西，问席歌：“老板你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席歌：“嗯？还需要选择吗？三种都不错，你都做吧。”
　　李立方：“？？？”
　　李立方：“那时间可能会很久……”
　　席歌心不在焉：“慢慢做没关系。”
　　李立方觉得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重点，他在意的不是什么时候截止，而是他一下子多了三项项目：“我是可以慢慢做，老板你就不担心你什么时候又要开始战斗在第一线了吗……”
　　席歌觉得李立方在说废话。
　　席歌还真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谁还关心黑暗世界啊，黑暗世界爱咋咋地，他只想好好把皮皮追到手。
　　满心恋爱，无心事业。
　　这是恋爱的堕落魔咒！
　　这时，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席歌不顾电话那头的李立方还在说话，立刻挂掉电话丢开手机，双目炯炯看向门口方向。
　　下个瞬间，穿着睡衣的莱茵走进来了。
　　两方对视。
　　莱茵又因为席歌的视线生出了很多很多的想法。
　　他在床沿坐下了。
　　席歌立刻开口，他决心在今晚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皮皮，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来做个睡前游戏怎么样？”
　　莱茵：“什么睡前游戏？”
　　席歌大方表示：“都可以。”
　　莱茵提议：“我念一首诗给你听？”
　　席歌：“绝不。”
　　坚定地拒绝小孩睡前活动之后，席歌随即提议：“我们来玩纸牌游戏吧，谁输谁脱衣服，输一次脱一件！”
　　莱茵：“绝不。”
　　空气就很安静。
　　两人面面相觑。
　　席歌一下倒在床上。
　　他将声音拖得长长的：“皮皮——”
　　莱茵不动摇。
　　席歌：“皮皮——”
　　莱茵有点动摇。
　　席歌：“皮皮皮皮——”
　　莱茵剧烈动摇，好像这个活动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你……”
　　就是这时，席歌突然笑起来：“皮皮你当真了吗？我是开玩笑的。”
　　莱茵顿时愣住。
　　席歌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看见这瞬间莱茵脸上的表情，他撒娇说：“皮皮，我最近大概战斗久了或者坐久了，老腰老背都不行了，你能帮我按按吗？”
　　莱茵控制着自己的心，将一点点失望按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