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造(121)
不甘和愤怒填充着他的胸腔,令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凡人的情绪”。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暂时躲藏起来。
大战过后,鬼面蛛爬到裹成球的玉衡身边,尝试着吸了一口。依然是钢水的味道,没有任何改变,它这才放弃了好不容易抓回来的猎物,不紧不慢地滑下悬崖。
等它走后,特遣部队才匆匆赶来,指着两个巨大的白球问道,“队长,玉衡和开阳怎么处理?运回去?”蛛丝的黏性永远不会失效,如果想把这两个白球带走就必须把这块地皮也一并挖掉,这可是大工程。
李子谦走到近前,盯着白球上被鬼面蛛的口器咬穿的两个孔洞,冷漠道,“就放在这儿吧,不用处理。你没发现吗?它们早就被毒液融化成钢水了。”
队员们连忙凑过来查看,果见孔洞里慢慢渗出银白的钢水。曾经叱咤全星系的超能机甲就这样消失了,永远不可能修复。若在以往,士兵们一定会感到心痛、惋惜,甚至无法接受;但现在,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从彼此的眼里发现了隐秘的痛快之情。他们忘不了被穆飞星无情残杀的数亿帝国公民,对方制造的机甲与其留着,不如毁掉。
蜘蛛城的市民陆陆续续赶回来,他们围着两个巨大的白球,眼里满是喜悦。
“把它们放置在基座上,当成我们蜘蛛城的地标怎么样?这可是两台超能机甲的残骸,还有比这更辉煌的战绩吗?”不知谁高喊一句,立刻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离开时他们多么仓皇不定,回来时便多么欢喜雀跃。
只要把刚才的战斗视频发出去,谁还敢侵略艾肯星球?就连遍布各地的感染者也不再是威胁。他们相信:有神明的庇佑,帝国总有一天能杀光感染者,像几千年前的先祖那般,安然度过灾难。
“基座可得好好设计,还得找最坚固的材料,我们要把这两个地标永远竖立在蜘蛛城。”一名男子慎重开口。
“对,必须找最好的设计师,买最坚固的材料。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啊!能量石废料还有没有?赶紧拿出来投喂蛛蛛,它今天肯定受累了。风系异能者来两个,待会儿飞下悬崖看看蛛蛛有没有受伤。”在临时市长的指挥下,一群人分头行动起来。
“唉,要求移居蜘蛛城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地方不够住啊。拥有建筑师资格证的市民等会儿来市政厅开会,我们商量一下城市扩建的问题。”点开智脑,翻看长达数百页的移居申请表,临时市长既苦恼又骄傲地冲李子谦说道,“李队长,这次又麻烦你了。我早就说过,咱们蜘蛛城有蛛蛛在这儿守着,你不用总是过来巡逻。就在刚才,蜘蛛城被评为全星系最安全城市,好多人准备搬过来定居呢!”
李子谦看了看网页,淡淡道,“我奉命保护鬼面蛛,不能不来。你应该知道,它不是属于蜘蛛城的,而是祁泽大师的私人财产。”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全都记着祁泽大师的恩情呢!”临时市长焦虑道,“祁泽大师到底去哪儿了?还能不能回来?”
“他肯定能回来。”李子谦把空间钮里的黑色能量石尽数倒下悬崖,侧耳聆听崖底传来的响动,待响动完全消失,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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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祁泽正待在摩兹堡安全基地里。
“球球呢?”见严君禹空手回来,他不免皱起眉头。
“卡西欧死活不让我把球球带回来。他说自己晚上非得抱着球球才能睡着,求你别把球球抢走。”想起卡西欧抱着罐子不肯撒手的情景,严君禹忍俊不禁。
“什么叫抢走他的球球?那是我的本命蛊。”祁泽有些生气,看看脚下富丽堂皇的别墅,又缓和了表情,“好吧,先放在他那里寄养。你联系上军部了吗?”
“联系上了,你的蜘蛛复活了,并且在艾肯星球到处乱跑。”严君禹笑着把少年搂进怀里。得知帝国在鬼面蛛的庇护下平安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心情非常好,特别想和心爱的人做点运动发泄发泄。
祁泽歪着脑袋,承受他烙印在自己脖颈上的,密密麻麻的热吻,迷糊道,“没关系,它不会伤害没沾染魔气的人。我给它下了禁制。”既然要为这头鬼面蛛恢复魔性,祁泽就不得不考虑它失去控制,甚至反噬其主的可能,于是在炼化之前就打下了几个禁制。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对的,哪怕他不在,冲破法阵的鬼面蛛也没造下杀孽,反而救了无数民众。
他勉强推开热情如火的男人,严肃道,“我们得先结为道侣才能双修。”
“道侣是伴侣的意思,双修又是什么?”严君禹把少年困在墙角和臂弯之间,哑声逼问。
祁泽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本双修功法,脸颊早已红透。
第96章
既然已经认定彼此, 祁泽便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来历,并打开随身空间, 把严君禹引到那块太玄神造宗的石碑前, 说道,“这里原本是我太玄神造宗的九鼎殿,存放着我宗所有弟子的命牌。看那儿,”他指着石碑后方的墙壁, “命牌便挂在那处, 每一块代表着宗门的一位子弟,命牌在, 子弟便在,命牌碎, 子弟便亡。最鼎盛时,我宗有二十二万三千余众子弟,到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
严君禹虽然早已猜到少年的来临, 但听他亲口诉说, 感受却又完全不同。他走到近前, 认真端详那块高悬在墙壁上的, 孤零零的一块命牌,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这块命牌如果让别人拿去, 会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吗?”他问道。
“不会。这块命牌只标示着我的状态。如果我受伤了,它会产生裂痕,如果我死亡了,它会碎成齑粉。如果将我的血液滴入这块命牌, 还能借它搜寻到我的方位……”
不等祁泽说完,严君禹便甩出一根藤蔓,将命牌卷入自己手里,笑道,“这块命牌送给我吧?它太孤单了,你可以为我也做一个,咱俩凑成一对,互相保管。”
祁泽心里暖烘烘地,当即便点头道,“好,我等会儿就帮你做一个。你来,”他拉着严君禹走到石碑前,“我的长辈和师兄弟们俱已不在,无人能操持我的结侣大典,我俩便给这块碑磕三个头,许下誓言如何?”
“好。”严君禹补充道,“但回去以后还是得去民政厅注册,然后发文通告全星系。”
“这个当然。”祁泽拉着他跪下,慎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吩咐道,“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念完我们就是相携一生的伴侣。我严君禹在此立誓,愿与祁泽结为道侣,此生此世风雨共济,不离不弃。若有违誓言,必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严君禹毫不犹豫地照念一遍,祁泽严肃的表情这才松懈下来,解释道,“你别怪我让你立下毒誓。于我而言,既然认定了彼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哪怕你率先背弃,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将你杀死并炼成傀儡,永生永世禁锢在身边。你怕不怕?”
严君禹摸摸他脸颊,柔声道,“不怕。首先,我绝不会背叛你;其次,如果我先你一步离开人世,也希望你能把我炼成傀儡,继续陪伴在你身边。我记得有一句古语是这样说的——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对别人来说你或许是毒药,对我而言你却是再甘甜不过的蜜糖。”
祁泽心里非常满意,面上却哼哼道,“你给我解释解释,我怎么就成了毒药了?”
“这句话你得找穆飞星来解释,他最有发言权。”严君禹捏了捏少年微嘟的嘴唇。
祁泽呲牙,作势要咬人,可爱的样子惹得严君禹低笑连连。待他收了笑,祁泽才一字一句说道,“我祁泽在此立誓,愿与严君禹结为道侣,此生此世风雨共济,不离不弃。若有违誓言,必天打雷劈、神魂俱灭。”末了拉住严君禹,再次叩首。
大殿里既没有同门的嬉笑恭贺,也没有长辈的殷切叮嘱,只余一片空旷。祁泽直起腰,眼眶微红地看着石碑,心里突升一股遗憾。如果父亲在这里便好了,他老人家一定想亲眼看一看儿子挑选的伴侣。
严君禹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故作轻松道,“没想到你们那儿的人连做爱都在修炼,还编撰了指导书,难怪实力高出我们一大截。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绝不令你失望。”
“你怎么能当着石碑的面说这个。”祁泽立刻忘了伤感,伸手去堵男人的嘴。
严君禹早就张开怀抱等待他自投罗网,两人先是闹了一会儿,随后便吻在一起,动作既轻且缓,饱含珍惜。能走到今天,他们遭遇了太多磨难,也经历了太多生死,比任何人都明白活在当下的意义。
断断续续地吻了十几分钟,严君禹把意乱情迷的少年扛进卧室,里里外外吃了个干净。
祁泽觉得当初的自己脑子肯定进水了,什么蛊不好养,偏偏养一只触手系!众所周知,触手系最能发挥战斗力的地方不是前线,而是king size大床啊!一招不慎累断腰,这就是他的鲜明写照。
“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把滑进自己股缝的小藤蔓抽出来。
严君禹低哑一笑,“没事,我让它分泌黏液帮你治疗。”
“不,请你别把它用在这么猥琐的事情上好吗?你玷污了一只仙蛊的尊严!”祁泽义正言辞地指责。
严君禹朗声大笑起来,把试图逃离自己的少年抱进怀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你别跑,我保证不再动你。亲爱的,你真热情,竟然泄了四次。你失神的样子太美了,我有些控制不住,所以没能用上那些双修功法。等会儿我认真看几遍书,下回学起来。”
“别说了,算我求你!”祁泽钻进枕头下面,痛苦呻吟。泄了四次很可耻吗?长了一万个鸡鸡的人才可耻!
严君禹笑得更为开怀,轻轻拍了拍少年挺翘的臀部,逗弄道,“就算要躲也该往被子里躲,单单露一个小屁股干什么?是不是想引诱我?好吧,那我就开吃了……”
祁泽忍无可忍,飞快从枕头下面钻出来,撩起被子把人套住,施以拳脚。谁再说严君禹是个严肃刻板的老干部,他就跟谁急!
两人正闹着,折叠空间里竟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祁泽立刻穿好衣服跑去大殿查看,只见一个闪烁着金光的法阵以石碑为圆心慢慢浮上来,某些线条已清晰可见,某些线条还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严君禹随后赶来,表情凝重。
“献祭法阵。”祁泽吐出一口浊气。
“有什么作用?”
“以生魂之力壮大界碑。”祁泽进一步解释,“我忘了告诉你,这块碑便是我太玄神造宗的界碑,它原本竖立在护宗大阵的阵眼处,后被数位剑修以万剑破法,威力尽失,宗门也随之覆灭。在我的家乡,每一个门派都拥有一块这样的界碑,它们承担着镇守一方的职责,倘若界碑的力量被削弱,宗门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便会有一位或者多位实力超凡的宗门长老设下献祭法阵,以自己的灵魂之力填补界碑的不足之处,令它重新变得固若金汤。”
“你要献祭?”严君禹的脸绿了。
“不是我,是库伦博士和穆飞星,他们真是无私奉献的典范。”祁泽绕着法阵走了一圈,说道,“这法阵至少需要两个生魂才能启动,一个生魂负责布阵,一个生魂负责点阵,阵法甫一开启,必将抽空周围人的魂魄,以填补这块界碑。你看,这里还有几处线条没刻完,目前发挥不了作用。”
“你的意思是,这个法阵是库伦博士画的?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严君禹对祁泽的家乡越来越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