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龙与小娇花[末世](127)
乔木栖这才发觉手心出了许多汗。
“住嘴。”
不是他说的,而是阮绵绵。
“别忘了你是谁。”
陈央智仍是笑,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条垃圾堆里出来的狗,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不要告诉我,你和他们呆久了全部忘记了,还以为自己也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了。别说那种话,你又不傻。”
他在激怒她。
他们的关系比想象之中更复杂。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两人解决再说,
乔木栖和纪易达成一致,刚想暗中下手,便听她用完全陌生的语调轻声问:“想让我用异能吗?”
“这才对,这才是我迷恋到死的样子。”
陈央智嗤之一笑,看向他们俩:“沈得川躲得过,你们可逃不了。不想下一秒就爱她到挖心掏肺的地步,最好趁现在及时收手。不然就算她死了,很可能你们也会因为悲痛而自杀。”他话没说完便被沈得川掐住脖子拎起来,一张脸肿胀通红,嘴里却没有半个求饶的字眼。
阮绵绵一边将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一边说:“放下他,或者想让他说的话全部实现?”
沈得川面无表情,瞧了瞧乔木栖,最终松了手。
陈央智重重地掉在地上。
与之相对是阮绵绵站了起来,轻轻巧巧地抹掉眼泪,回头微笑道:“看来队长已经知道了。不过既然才动手,说明刚刚知道而已。队长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哦。”
也许她在面貌上做过什么伪装。
当她脱下面具的一刻,仿佛一朵坟墓间的妖冶开放的花,从眉眼到吐字,那种温和良善的小家子气一去无踪影,如今唯有腐朽的甜腻盘旋。刚才还是个小女生,现在她是个真正的女人,眼神动作内满是挑逗与暗示,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至少陈央智说她经历过很多男人是真实的。
她希望他说什么呢?
为什么隐藏在他们身边?
想要干什么?
还是别的什么。
乔木栖不知怎的觉得自己踩在悬崖上,下一句话是个重要的抉择。
他低头看着一点一点枯竭的花原,“花原死了。”
花原死了,你感到难过。
“是啊,他死了。”
她微微皱眉,旋又笑颜逐开,“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队长希望我说,他怎么可以死。然后恨上陈央智恨上所有毁灭小丑,决定投入你们光明的阵营吗?未免太天真了。荒废区最不缺的就是死人,这一秒下一秒,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人死掉。我已经太习惯了,没有人死才是让我难受到睡不着觉的日子。”
“但是你没有害过我。”
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
她的伪装完美无缺,有无数机会对他下手。却没有。不但没有,她还一次次利用情绪调动让他突破自我的难关,难道其中没有一点动容?或许她还没彻底憎恨所有人,否则陈央智怎么会害怕她忘记自己身份?
阮绵绵径自摇了摇头,“什么呀,我只是喜欢更加曲折的发展而已。”
从最初相见就让你经历一番自我纠结的大战。
让庄雄带着人走。
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激怒你,刺激你,让你杀掉好多人,完全是想看到你崩溃的样子嘛。
只可惜——
你也太顽强了点,明明看起来很容易打击的样子。
她的眼睛这样说着,深不见底的恶意倾泻而出,比陈央智眼中栖息的幽怨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央智,我们走。”
她转过身去,双手握在背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惜队长一直没能崩溃,真让人失望。不过——,我还会继续努力的,下次再见吧。”
狼狈的陈央智硬撑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你的速度够快吗?”
乔木栖问。
沈得川不语。
想来也是,假如能保证阮绵绵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取命,他早就下手了。
“必须让人瞬间死亡,没有时间去反应才行吧?”
纪易挠挠头,“有够麻烦的,怪不得她敢一个人躲在我们中间。放走她们不甘心,可惜也没时间计较了。快走吧,早点把花原带走。”
“嗯。”
及时救醒花原的话,是否还有一丝回旋之地?
鬼知道。
她们越走越远。
他们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让我羞愧
狗血让我掉发
狗狗血血更健康
反正我不要脸
耶!
第127章 开始或结束(1)
“他怎么还不起来?”
“是不是死掉了。”
“他看起来很冰很丑耶。”
“花原。”
一个独眼小孩去勾他的手指头, “你答应今天借我玩光脑游戏的,别耍赖。”
花原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化了, 面无血色,细小的经脉像蜘蛛网似的纵横交错, 半透明似的显在薄薄的表层肌肤下。
但孩子们不大怕,仿佛权当作捣蛋鬼花原的新把戏,他们还等着花原醒来, 参与他们这一周新发明的游戏。
尽管花原真的很会以大欺小耍赖皮。
“天快黑了。”天色渐暗, 等到黑夜降临时,野兽将会愈发兴奋的围攻安全基地,冲着两腿动物的气息疯狂嚎叫。他们还没到可以正面野兽的年纪。乔木栖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去找你们的爸爸妈妈, 如果他们要出去, 可能想要先见见你们。”
不少人在夜间尝试着适应新的规则,死伤在所难免。每一次道别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次,那么应该好好对待才对。孩子们也隐约体会过那种氛围, 一溜烟哄散而走。
唯有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问花原什么时候才可以陪她们一起玩。
他说很快,其实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毕竟是死了个人。
“没法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吗?”
最后一线日光沉落, 灰暗的白昼转为黑夜的时刻,血红的月幽幽的,杂乱的声响倏然苏醒。花原仍然没醒,肤色如枯骨苍白。
博士慢吞吞地回答:还没有迹象。
唯一的迹象仅仅是尸体停止腐化,一直保持在死亡一小时的状态。乔木栖不大放心地问:“就算醒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你指失忆之类的?”
纪易嘴皮地回:“最好变成一点记忆都没有的白纸,指哪打哪的那种。行了, 制尸者不是说过要一段时间的么?别急,拿命骗我们又没有什么好处。”
乔木栖不吭声,暗自皱着眉。
花原绝不是个该死的人。同样出自逐渐走向没落的古老家族之一,他先天性潜质并不高。传闻原先是个不受重视的存在,小时候被几次三番的欺负,最后大病一场才觉醒模仿系,也因此变得加倍古怪。
更何况也没做过罪大恶极的事。
他仿佛有一种透过表象去认识人本质的本领,通常第一面便能决定要不要颁发友情认证。祝福者和沈得川早早得到,纪易、小卷毛、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可以蹭上一点他的宝贝巧克力棒。
乔木栖不禁想:花原让阮绵绵接近他、藏匿他的零食。也许代表着其中尚有回旋之地。
可惜依照目前情况,他可能赶不上私下解决的可能性了。
他们很快要和小丑交手。
博士需要时间为所有战机和失而复得的机械人输入识别程序,到时候它们一发觉阮绵绵存在即会发出警报,也将优先留意她,尽力阻止她使用异能——能够让陈央智吃哑巴亏的人物,他们不会轻视。
最多不超过一周,一眨眼便会过去。
他也从这一天晚上开始做梦。
梦的开始永远是啪嗒一声,沉重的门扉在面前轰然合上,一层层台阶自脚下盘旋蜿蜒,没入深不见底的漆黑中。他走着,走着,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无论多么小心多小力都无济于事。
无数双眼睛捉住他,视线灼灼而空洞,圆形的瞳孔不是人类所有的。
幽暗的、绿色的光。
他在哪里见过这对瞳孔?
他往下走,走着走着停下来。
不知怎的,他很清楚这条路是属于他的,他必须走下去。可他不想。前方越来越黑越来越静,象征无穷尽的恐惧感如影随形。
我没法走。
他想。
然后便有人说:你得跑。
这是你的使命。
命运。
你是为了跑才存在的,不跑不如死了。
喋喋不休的声线苍老、平缓,他突然撒腿奔跑。但是螺旋阶梯也不停的铺展开,他真的永远不可能抵达尽头。
绝望的念头刚产生,疲惫的腿有所停顿。最后听到了她的声音。你还没准备好。怎么还没准备好做你该做的事?
还要多久?
他醒过来,满头大汗。
“噩梦?”
沈得川像做梦似的低声问。
乔木栖知道他还没睡醒。
入睡时间才过去两个小时,还不够瞌睡虫塞牙缝的。
不过眼下他已经睡不着了。
沈得川问去哪里,锋利的眉毛皱了起来,好像要睁开眼睛。
“我去看看花原。”
他说了个谎,“你别起来了,现在不睡接下来有二十几个小时不能睡了。”为了避免异兽干扰,和小丑的交锋放置在明天白天。沈得川昼伏夜出,天一黑老干瞪着眼睡不着觉,反倒他半夜翻身每每被吓得心惊肉跳。
沈得川翻个身继续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顺手将沈得川起床洗澡后该换的衣裤放在枕头旁边,自己洗了把脸后就走出门去。
清晨没有多少人,几个精力充沛的小孩光脚跑来跑去。他们都认得他,又跑过来问他花原什么时候醒,或者能不能把花原的光脑先借给他们玩。他说花原的东西得花原用自己的手借才行。
他们失望地走了,闷闷不乐地抱怨花原又骗人。
他站在原地不禁笑了一下,而后继续朝临时研究室走去。第一天花原没醒,第二第三天也没有,今天是第六天,仍旧没有。
制尸者真的没骗他们吗?
脱口而出问的却是:“制尸者为什么想取出他自己的核珠?不是会死么?”
博士一心一意输入程序,一个问题重复足足三才肯分心回答:“以前做过实验,他是唯一一个成功的。秘密。也是意外,实验不是‘博士’做的。他觉得成功一次,第二次也行。”
重心在机械伤时,他的语速格外正常,真神奇。乔木栖点一下头,又发觉不对,“我是问他为什么要取出核珠?第一次应该是强制参加,现在为什么自愿重启计划?”
“他以前取出了半颗,极限。”
博士挠挠脸,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侧脸突然显得很冰冷:“他不想半颗核珠被钟宏拿走,放在别的实验品身上。两个人操纵死掉的实验品尸体摆脱研究院,然后钟宏答应保密。一个人的东西两个人用,不够。他们快不行了。他忍不住想抢回来自己的,又不想杀他弟弟,就想全部拿出来。”
死局……吗?
体内的半颗核珠拼命渴望回归完整,幻想着剥开弟弟的胸膛,拿回属于他的力量。制作尸体和操纵尸体融为一体,他又如此狡诈、善于伪装,再没有阴郁暴躁的弟弟拖后腿。或许能和沈得川抢夺第一的位置,又或者能和钟宏好好玩一把。
但他舍不得。
异能者没有感情这种话真的能成立吗?
对死亡习以为常的确在所难免,因追逐权力变得愈发自我,不可否认。但依旧有许多人有着珍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