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掉马甲之后(52)
而罪魁祸首,似乎已经入睡。
“……”陆恒听到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陷入沉默。
他试图动了动手脚,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压向胸口。
这人不是睡着了吗,陆恒一阵无语,为了拯救自己无辜的鼻子,他还是决定暂时放下抵抗。
等释空熟睡后,再想办法走吧,陆恒心中这么想到。
此刻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听着释空胸腔中,强劲而有规律的心跳声,陆恒心中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定。
此前在金乌城中,一事接着一事。到这极东国之后,虽说没了性命之危。却又同释空失散,且发现自己的身体可能竟是释空已禁术炼制,心中思绪繁杂,压力甚大。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如同一张绷紧的弓那般,实在太过疲劳。
这一放松,陆恒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涌泉殿的宫女,起得都很早。负责伺候那位公子的朝露,是涌泉殿起得最早的人。
那位公子性子古怪,入夜之后,就不许人靠近他所居小院中。朝露便只得宿在其他地方,一到天亮就赶过去伺候。
天才蒙蒙亮,她就沿着小路急步赶完涌泉殿。
其实她过去也只是做些扫洒工作而已,顺便看看公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往常,这位公子起得都很早,每日朝露到的时候,他已在院中打坐。
今日,却有些不同。小院中,公子居住房间的房门,竟是依旧严严实实地掩着。
“公子?公子?”朝露站在门口,轻声唤到。
没有回应。
朝露贴在门口,听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公子不会是生病了吧,想到泉公子对此人的重视程度,朝露也顾不上太多,推门就闯了进去。
她急切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内间床榻之上,有人。
公子确实没有起身。然而,床榻上的人,不止一个。
朝露只看见,就连泉公子也不能近身的那位公子,正紧紧搂着另一人,将那人牢牢护在床榻内侧。
两人四肢纠缠,抱在一块睡得正香。
那人的脸被按在他的胸口出,看不清什么模样。铺陈在枕上的长发如同上好的锦缎那般泛着光泽,还有自黑发间露出的白皙如玉的肌肤。
陆恒只觉得床边似乎有动静,他睁开眼睛,便看到有人站在床边。
自己竟是沉睡到这种地步,竟是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陆恒一惊,半坐起身来。
“……”
“……\"
床上的陆恒同站在床边的朝露,四目相对。
朝露连退数步,捂着自己的嘴。
他正想开口,对面前这宫女打扮的少女说些什么,却又被释空一把拖了回去,按在怀中。
好不容易挣脱对方桎梏,陆恒只见到那宫女仓皇失措奔出门去的背影。
等等,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恒他耳力极佳,只听到那少女出门之际,口中还喃喃自语到。
“怎么办,怎么办,泉公子的未婚夫婿偷人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真的误会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陆恒总算自床榻之上翻下, 急追几步, 在门口处止住了步伐。那少女明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柔柔弱弱的样子, 脚程却是这么快。
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陆恒只觉得心中无奈万分。
这姑娘,也不知是怎么看走了眼, 自己穿了一身的夜行衣,突然出现在王宫之内。再怎么样也是惊声高呼一句:“有刺客!“
怎么会是偷人?
为潜入王城之中, 陆恒自城中买了黑色衣物,充当夜行衣。因囊中羞涩,便买了最便宜的那种, 想着反正就穿这么一次, 也够用。
现在时候尚早, 天光微凉,风凉。
陆恒虽说是妖,并不惧寒凉, 此刻却觉得身上有些凉意袭来。他这才想起来低头一看,方知那宫女惊慌失措的样子是为何。
自己身上哪是充当黑色衣物的夜行衣, 分明只穿了单薄中衣, 这中衣上不知为何还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陆恒回想一下, 大致推测出这中衣是何时被撕破的。
昨日夜里, 被释空按在床榻上之后,两人一番纠缠。这临时买来,价廉物并不美的黑衣,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连同里面的中衣一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现在陆恒半边肩膀露在外面,脚上的鞋袜也不知也不知去处,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他再一抓自己的头发,发现发髻早已散开,披头散发的。
此刻释空也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黑袍不知何时已经脱去,只着内衫。
“……”
这种情形,设身处地想之,自己要是那个旁观者。要说床上这两人没做些什么,陆恒也是不会相信的。
“你为何把外袍脱了?”陆恒记得昨夜释空明明是合衣躺在床上的,直至把自己按倒之时,都还穿着那黑色锦袍。怎的一觉醒来,他身上外衣就不知去向。
难道真是自己干的?陆恒甚至开始怀疑自我。
自金乌城中,喝了包不食以蛇胆为原料,辅以众生七情六欲酿造的酒后。陆恒就觉得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太对劲,那些逼真地如同亲身经历的梦,已经开始让他怀疑自己的神魂究竟是来自何处。
虽说现在没有喝那酒,但妖躯内的那颗蛇胆,可是在那阵法中作为阵眼待了漫长的岁月,也不知是否会发生什么变异。
夜里多梦就算了,万一还梦游的话,那可就有些麻烦。
“你说,腥。”
这类简单的问题,释空倒是有问必答。
陆恒捏了捏眉心,恍惚之中,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半夜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又一直被按在释空胸口,呼吸之间全是释空身上的气息。
那袭锦袍,在金乌城中就不知沾上多少自他身上流出的鲜血,虽说修行之人,血液中没有任何杂质,时间在长也不会发臭。但血液的腥甜味道,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可以清晰闻得到的。
所以陆恒在朦胧之中,抱怨了一句就继续睡了过去。他的本意是想让释空把自己放开,没想到释空竟是直接除去了外衣。
这人不仅脱了自己的衣服,顺道还把我的鞋袜外衣扒拉了个干净?然后又躺回去把自己禁锢在胸口睡了整个晚上。陆恒简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睡觉要脱去外衣,这是本能行事,真是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余地。
两人这副模样,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加之睡在一张床上,方才那宫女的误会着实怪不得对方。
陆恒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捏了捏眉心,试图从这不堪回首的清晨乱象中,理出点思路来。
在金乌城中,差点就成为包不食的点心之时,陆恒都没有现在的这种狼狈之感。
事情既已被发现,陆恒也不能没有义气得丢下释空跑路。如今他这神志不清的模样,说不定真要被安上一个偷人,啊呸,图谋不轨的名头。
想到此处,陆恒只得先把自己打理好,如是等到泉公子带来人赶来,自己二人还是这副模样,那可这要百口莫辩。
陆恒走回到内间,捡起被随意丢在角落的衣服一看。这外衣破损比中衣还要严重,根本就不能再穿。
他只得在屋子里四下翻找一番,见此前释空搭在一旁的外衣。正是此前在镜中所见,搭在释空肩头,式样同泉公子身上类似的衣物。
向来是泉公子为释空添置的,反正释空似乎也不愿穿这衣衫,那自己借来一用便是。
如今陆恒是成年体态,身高与释空相仿,只是略微要单薄些许,要穿这衣衫也不会太过不合身。
想到此处,他抬手拿起就要穿上,却被身后伸来一只手,将那衣物拿走。
陆恒回身,见释空手中抓着那身白色衣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衣衫破成那样,借来一穿。”陆恒对着地上破衣示意一下,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便挑了挑眉,”怎么,不舍得啊?“
释空没有回话,只是将那衣服随意旁边屏风上一搭。随即便在腰间储物袋一模,手上便出现一袭红色衣衫来。
陆恒见他手中红衣,觉得万分眼熟,接过一看。果然是在浮华城中所购的那身红衣,这身衣服他究竟是买了几套。
“这衣服我现在可穿不了……”陆恒知晓同现在的释空或许有些说不通,便抖开衣服往身上比试。
这衣服大小竟是恰好合适,如此的话,陆恒也不再纠结,直接将衣服穿上身。
其实他不算太喜欢红色,总觉得此颜色太过张扬,像他这种性格实质上有些宅的人。觉得黑色最是保险,之前那身灰扑扑的袍子也是不错,可惜现在的穿不下。
如今没有挑选余地,张扬惹眼也没有办法,先将眼前这情况对付过去再说。
“你也别傻站着,赶紧把衣服穿好,这般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释空此刻倒是听话,完全不似昨夜那般执拗不讲理。听陆恒开口,便拿起那身黑色锦袍穿上身。
陆恒见状,有些疑惑问道:“你既然能取出衣物,为何不把身上这破衣服给换了。你那黑衣都破得不成样子了。“
“……”
见释空没有反应,陆恒只得无奈捏了个除尘术,将他衣物上的血污清除,至于衣服上的破损之处,反正也不算太过厉害。
那宫女的脚程果然很快,陆恒二人才将自己打理整齐,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随后便停在了,却没有再进来。
随后便听到院中有人开口,声音清澈如同山间泉水般,正是那泉公子的声音。
泉公子依旧穿了一身白衣,站在院中。他向来带些笑意的唇角,如今扯得平直。
他心情不佳,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怒意。毕竟一大清早,就听侍女前来禀报,说自己的未婚夫婿屋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好像是他的友人。
虽说侍女说得有些磕磕巴巴语焉不详,但是从她纠结的神色来看,泉公子就知道,情况肯定不仅仅是在屋里发现那人的朋友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