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特别监察处(33)
从刚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已经想问一路了。
旁边的这个要死不活的周暂且不说,毕竟是穿两件衣服都手发凉的人,戴个帽子在夏天保暖不在话下。
他问得是相当的直白,杨志上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铁先生并不介意这样的直白,伸手摘下帽子。
灼热阳光下,一道从头顶上方斜着延伸到一侧耳后的巨大伤疤出现。这块头皮已经被破坏,不能再长头发,在黑色的头发里卧着一道宽两公分的伤疤,十足显眼。
蜿蜒狰狞,一眼可以看出之前发生过什么。
所以帽子是用来挡伤疤的。蔡袅觉得今晚半夜醒来都得给自己两个巴掌,火速说抱歉。
周然也跟着看了眼人头上的伤疤。
不认识,没印象。
铁先生把帽子重新戴上了,说:“这是早些年的时候留下的,还好没死。”
一句“还好没死”就轻易地把差点死掉的事实带过了。
提起了以前,一直没怎么和人说起过的记忆又出现,他脸上难得有了表情,说:“那个地方跟迷宫一样,当时以为活不了了。”
他只说了句早些年,没说具体的时候,杨志却知道了,眼皮抖了下,说:“那时候确实。”
“……?”
这两个人跟打哑谜一样,没懂那时候是哪时候,蔡袅又想发问,又想到刚揭了人一道伤疤,于是没敢出声。
杨志看了一眼他,没多说,又收回视线。
周某然全程没有参与对话,独自进行艰难的斗争。
越靠近河湾,荆棘就越密集,道路完全被封锁,能走的只有屋顶,时不时还要注意不知道从哪里穿出来的尖刺,他越往前走,一双眼睛越麻木。
刚揭了块伤疤的蔡袅不敢在另外一边继续进行谈话,又跑来给他活跃气氛了。
气氛活跃着,菜鸟突然注意到什么华点,眼睛一睁,问:“你地图呢?”
走了这么大半天他这才发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地图的影子。
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周然随手一拍口袋,“这。”
蔡袅眼睛睁更大了。其他人的视线看过来,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声音太大,他这次压低了声音说:“你没看地图一直带路瞎走?”
他凑过头,眼睛瞟向走另一边的几个人,努力小小声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你乱带路,今天咱就得交代在这了!”
他凑过头的时候顺带不自觉地一弯腰,周然侧眼看了眼,觉得高度正好合适,于是顺手把手搭人肩上,手指点了一下头,说:“我方向感还行,脑子还没退化到记不住地图的程度。”
第27章 带薪觉不好睡啊
身上一重……好像并不重, 蔡袅重点跑歪,咦了声,说:“你怎么这么轻的?”
有了个人形拐杖轻松不少, 周然闻言拍拍人肩, 说:“觉得轻就多扶会儿。”
一句话, 轻松给自己多增加一个工作。蔡袅还真老实当拐杖, 让人搭着往前走。
虽然不知道那么大张地图这个人是怎么记下来的, 总之听上去似乎没走错路,他于是没再提地图的事。
身上搭着个人从不短的一段路走过来, 在这种向日葵都要变背日葵的好天气里,他居然奇迹般的没觉得有变热多少。
贴着人衣服的地方有些热, 但和人皮肤接触的地方又是冰凉的, 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这个人不怕热确实是有不怕热的道理。他转过头, 问:“你这冬天怎么过?”
夏天都是这样,很难想这个人冬天该裹几层。
略微抬眼思考了下,周然最终一笑, 说:“冬天有冬天的过法。”
他一笑,蔡袅火速移开视线, 拍拍胸口,“还好我是直的。”
杵着人形拐杖,前后总计步行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到了镇长说的河湾。
准确地来说,是河湾上方。
这里不愧是最先出现异常的地方,所有的房子已经被掩埋在荆棘下方, 连屋顶也很难看到。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走在荆棘的枝干上, 由杨志和铁先生开路, 一路砍掉荆棘上的尖刺。
周然简单判断了下, 觉得这里可以不用测量直径和长度这些了。
主要他带的卷尺完全展开可能还没这尖刺长。
事情有些麻烦了。
他们原本打算的是到这个地方查查,看能不能找到荆棘的源头,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荆棘盘绕纠缠,多看几眼就要绕昏,完全分辨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源头更不用说。
伸手拍了拍比自己手臂还粗的尖刺,他说:“这东西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一个好问题。
荆棘突然出现,出现后除了土壤和水就没有其他营养来源。但是镇上同样依靠土壤和水的花花草草依旧长得茂盛,前面的山也绿……
山不太绿。同样被荆棘缠绕住,整个山的山体呈惨淡的灰绿色,很难看到原本的树木的绿色。
是昨天晚上在宾馆能远远看到的山。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阳光被荆棘挡住,进行不了光合作用,山上和镇上草木枯死也就是时间问题。
司机站在荆棘枝干边缘往山边看过去,视线略微下移,在重重的荆棘条后看到了什么,出声说:“那里是有人住吗?”
眼神很刁钻,隔着那么多荆棘丛都没能挡住他的视线。
其他人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威严的二队队长还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看到了,在山脚下,距离他们这边大概十几分钟路程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于农场的建筑。
周围都是荆棘,建筑奇迹般的完好无损,几个人沿着荆棘往下走,去看了一眼。
今天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体力废物周已经走到没脾气,也没有力气发表任何的意见,两条腿机械地跟着一起动。
没有看错,确实是个农场,并且还很幸运的,荆棘刚好堵在院墙门口不远处,没有进一步往里侵入。
司机观察院子大门,敲了两下,没人应。周然一手撑着院墙喘了几口气,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垂眼,看到门口地上的一排车辙,车辙延伸出去,被荆棘压在了底下。
铁先生和杨志也在看,三个人视线撞一起,又各自错开。
司机转动了两下院子门上关得死死的锁,直接翻身上了院墙,观察了一周后转过头来说:“好像有人在住。”
院子里晾着衣服,颜色深深浅浅,晾了还没干,这种天气衣服半天干透,这种只能是今天早上晾的。
杨志于是再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回答。
和旁边的铁先生对视一样,说了声得罪,他也跟着翻上院墙,往下一跃,就这么进了院子。
一个APC的干部,几个战斗科的人,翻个院墙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轻松进去了。
等到蔡袅安全落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后勤部的小伙伴,于是赶紧一回头。
一个体力已经燃烧殆尽的人已经睁着一双眼睛慢慢爬上了院墙,又慢慢地滑下,动作像是开了0.5倍速,有种奇异的滞凝感。
一个菜鸟没忍住笑出了声,说:“你好菜,这都翻不过来。”
安全落地,面对嘲笑,周然客观陈述说:“我是后勤部的。”
按照调剂的时候主任给他说的说法,他这应该是全天坐办公室的工作才对。
现在这飞檐走壁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工种了。
工种的事情暂时放一边,进了人院子总不能一直留里面,几个人简单地探查了一周,没有进任何房屋,只观察了一下大致陈设。
这个农场似乎是养猪的。院子里的建筑很简单,只有一栋平时住人的房屋,以及小小的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剩下的就是养猪的棚子。
意外的很大的一个棚子,里面的生物的数量也意外的多。离得有一段距离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不断的声音,稍微近一点后能闻到从里面传来的味道。
地上深深浅浅都是脚印,一直延伸到棚子的大门处。
要是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屠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