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睡了(70)
“你在哪?”她边问,边和惊呆的小耳打了个招呼。
“屋顶。”那魔鬼说。
她一缕风似地飘上去,完全没顾上叫她的雅春。
屋顶上果然蹲坐着一只戴着眼镜的老魔鬼。这是地狱里最有学问,最好为人师的魔鬼——六魔鬼,色欲。
他就像一条守规矩的黑狗,正默默地看过来:“你注意点,店里有个异类能看见我们。”
第50章 夕阳下的冰淇淋
谁?暴食魔鬼倒挂着,露出半颗脑袋回望。
和七魔鬼呆在一起的那个人类……暴食有点印象:“是他?”
“你认识他?”
“小七的宿主,”暴食缩回脑袋,“他没看见我。”
“懒惰魔鬼也在?”老魔鬼很意外,“他开始工作了吗?我以为现在不会有谁管他了。”
小耳不知躲在哪里,捂着嘴巴说:“原来你们在这里。”
两只魔鬼瞬间倾斜着身体,竖起大耳朵。
老魔鬼说:“好久没见,你给那个女孩儿喝了什么?我都看见了,她身上发金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喝了什么?”暴食嘴馋道,“好喝吗?”
小耳问他们:“干嘛那么努力地探索真相?”
他此时趴在一层层裙摆下面,侧脸压在手背上,哈欠连天地看着许识敛黑色的骑马靴。
“你感觉怎么样?”宿主问妹妹。好在他的注意力全被这件事吸引,既没有发现暴食魔鬼的出没,也没有发现自家魔鬼躲起来了。
“好喝。”
“不是问味道……”
梦呓总是苍白的脸上像两朵开出桃花。她捂嘴笑道:“还说什么苹果汁,其实是酒吧?喝了以后身体暖呼呼的。”
“到底是什么?”老魔鬼好奇的声音都淡淡的。
小耳敷衍道:“是一种魔法,有了它,宿主就喜欢我了。”
暴食魔鬼说:“他工作不顺利。”
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魔鬼存在的理由只有一个。”老魔鬼说,“当然是因为我的宿主在这里。”
店门口坐着老魔鬼的宿主,一位好身材的年轻女人。
高颧骨,鹰钩鼻,还有点三白眼。一种不好惹的性感。店里被姑娘们搞得乱七八糟,她不兴得管,兴致怏怏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暴食说:“她看上去真不高兴。”
“每年的这一天……”老魔鬼在算日子,“对,这一天。她都会不高兴。”
女人名叫尤雨,歪着脑袋靠在墙面上,头发丝凌乱得恰到好处,街上的男人都注意到了这份令人心动的慵懒之美,胆大的已经对着她吹起口哨。
往日,她多少会回应。今天,她一概不理。
虽然没理那帮臭男人,但姑娘们在店里的闲言碎语,她全都听见了。每年的舞会,姑娘们的嘴里都会住上几位幸运的帅小伙。
去年是一位姓木的,今年轮到他了——许识敛,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还挺高。
红发姑娘说:“他今晚会邀请谁跳舞?”
黑发说:“你去问问他。我早和你说过,勇敢的人先得到爱情。”
“厉害,我都不敢看他。他演讲的时候,离得远,我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这么近,看一眼都觉得……”红发姑娘把朋友的手放在心口,“你听。”
尤雨站了起来,踩着碎步往里走,纱裙笼罩着曼妙身姿。女孩子们噤声了。
黄昏已近,店里没剩下多少人了。大多年轻的生命正在街上奔跑,欢声笑语地向着城堡而去。
“你在干什么呀?”
梦呓正弯着腰,把裙子从地上一件件捡起来。
不同于外貌的锐利,尤雨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许梦呓认出这是刚刚给自己苹果酒的店主姐姐:“我看到衣服乱了。”
尤雨说:“放着吧。乱就乱了,我都不在乎。”
梦呓的脸庞红通通的。尤雨探过身去,又凉又香的头发扫过梦呓的肩膀,“我给你的酒度数不高吧。”
梦呓发着呆,尤雨笑了,唇红齿白的,“这条裙子配得上你。”
“谢谢……”
尤雨微微眯着眼睛,就像要刻薄她一样,却说:“送你好不好?晚上好好玩。”
“不用!”
“收下吧,以后常来。”尤雨摸了摸她的胳膊,温柔地笑,“今天是我生日,我高兴嘛。”
话说回来,她四处张望:“你看见我的猫了吗?它也是绿色的。”
许识敛此时正在找小耳。
小耳正捧着半块蛋糕,躲在梦幻般的裙子堆里。女孩子的脚从面前跳动,他听着衣架在不断推动的声音,咯咯偷乐。
直到一双属于骑士的高筒骑马靴出现在面前,小耳手里的蛋糕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去舔,听到许识敛说:“不要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小耳看着他,短暂静止两秒,立马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许识敛:“……”
小耳说:“我怕你怪我是偷的。”
“蛋糕?”许识敛一怔,好笑道,“这里的蛋糕和苹果酒都可以随便拿,你不知道?”
满脸奶油的小耳当然不知道:“我说怎么这么好偷。”
一只绿色的猫咪从小耳面前路过。它的毛又柔又细,飞了小耳一脸。简直像绿树被风吹得满地落叶,小耳没见过绿色的猫,好奇地嗅了嗅。
猫咪也在嗅魔鬼。
许识敛还要跟他说什么,另一双脚出现了。香香软软的,小耳仰头,夕阳从裙纱穿过,投到他脸上。
许识敛最后看了一眼这样的魔鬼,目光才移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尤雨看着他,笑了笑,有种单纯且羞涩的味道。这里的女人不喜欢这种笑。
她把这只绿猫抱了起来:“小绿,怎么跑这里来了?”
绿猫不配合,挠她胳膊,新伤叠旧伤,竟然都是血痕。但她不在意,笑呵呵道:“你也很奇怪吧,咱们店里怎么会有个男人?”
许识敛说:“我来陪妹妹。”
“是呀。”怀里的猫开始咬她,她如同谜一样,不喜不悲,只是笑,“其实我们这里也有男人来的。”
她轻声细语的,怎么听都是在调情,只是表情有些心不在焉,或许还有些悲伤。像一朵羞涩且伤感的银百合。
尤雨问:“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
“来干什么?”暴食魔鬼问。
“这种事情不要问我。”但很快,他就忍不住,“调情。这叫调情,你记住了。”
偷听八卦的小耳点点头,调情。这是个新鲜词。
色欲魔鬼说:“但今天她也没有那么想要,我可以感受到,她又需要发泄了。”
“发泄?”暴食魔鬼好像懂了,“用男人?”
“就像你的宿主不馋不饿的时候也想吃东西一样。”色欲说,“我们两个的工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不这样觉得吗?”
“别说这种话,怎么可能相似?没有魔鬼是相似的。”
“那你错了,大同小异而已。所有的宿主都是通过固定的方式获得快乐,而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他们上瘾。”
许识敛将听得津津有味的小耳从裙子里拽了出来。
这里竟然还有个人,尤雨吓了一跳。
“不知道,”许识敛冷淡地回应,“我只是来陪妹妹。”
小耳说:“对,我就是他妹妹。”
许识敛:“……”
尤雨倒是很喜欢这句玩笑,乐得前仰后合。
“好了好了,”她安抚着怀里躁动的猫咪,“人家不愿意,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办法,”紧接着,她又自问自答,“你觉不觉得?喜欢谁是真的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