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直男魅魔也不容易(41)
如期而至的雪将山中的景象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白,纯洁,冷冽,墙上的积雪被麻雀踩出一列列的树枝状脚印。
江项相当给面子,给出了一万分的支持,“陶扬我听说过一点,他画画得还行,主要是能说会道的,所以在他们那个圈里人脉不错,总是筹办着办各种展,然后拉点赞助什么的。到时候我去给你拍两张照片。”
林牧时也点头,但他的重点在于,“你要画人物吗?”
寇栖点头,“我比较擅长这个。”
林牧时抿下唇线,“那你还要画那个陆今安?”
寇栖还没想过这个,这次的画要摆出去给大家看,“得看他愿不愿意。”
本以为只是随口一问,却见林牧时轻扯嘴角,“画我怎么样?”
“真的假的?”这对寇栖算意外之喜了,当然是想都不想地一口答应,眉眼弯弯,“你要说话算话。”
“那你还画陆今安吗?”林牧时再次发问。
寇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不想让我画他。”
“为什么?”
“没有理由。”
性情那么古怪的吗?行吧,气场不和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寇栖没所谓,“那就这样说好了。”
他垂眼间想起什么,“思思走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江项正在埋头摆弄他那大炮一样的相机,随口答了句:“还没,好像是今天走。”
寇栖:“但我今天过来没看见思思。”凑过来的小孩子中没有。
“是,思思昨天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雪,受了凉,感冒了,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江项前天就到了疗养院,自己先到后山那块把拍摄的具体位置定下来了,对院里情况也比较清楚,“不严重,就是流点鼻涕。”
寇栖闲着也是闲着,“我去看看她。”
第30章 都怪我吧
寇栖到的时候, 思思戴着口罩来给他开门,一如既往地喊了声“哥哥”,唯独露出的眼睛弯成月牙, “我今天就要走了, 妈妈说以后我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上学了。”
寇栖摸摸小孩脑袋, “真好。”他被拉着往屋里走, 看到了桌上堆放的琐碎玩具以及一些简单的折纸。
“这是朋友们给思思的送别礼物。”思思很珍惜地拿起一只纸鹤, “哥哥也给我折一个好不好?”
小小的要求,寇栖应了声“好”,伸手去拿折纸, 却刚好看到了桌上写到一半的信, 没等他发问, 思思主动展示给他看, “这是我给阿姨写的信,马上就完成了,哥哥待会儿能不能帮我送给阿姨呀?”
“思思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呢?”寇栖想不明白。
思思揪着衣角,“我会舍不得阿姨的。”
于是寇栖折着纸鹤,看思思将那封信给写完。短短的一封信, 还有许多字用得是拼音,最后一句话是:思思已经好起来了,希望阿yi也neng早点好起来。
寇栖高中时出于无聊, 读过一点心理方面的书, 知道对于精神方面存在问题的病人应该小心且谨慎, 不能给到过分的刺激。但对于“过分”的界定,他并不清楚, “哥哥把你的信给李医生看一下,问问能不能给好吗?”
思思点头, 然后给了寇栖一个抱抱,“其实我有点不想走,但妈妈说思思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
寇栖先找到李医生,简单概括了一下情况,“可以吗?”
五六行字,大概扫上一眼就能知道内容,李医生点头,“可以,安女士最近状态不错,现在应该在三楼的礼堂,你方便吗?我可以转交。”
寇栖答应了要送信,也没其他事要做,和李医生告了个别就往三楼礼堂去了。
走到三楼,便听到了并不连贯流畅的琴音,顺着声音走到三楼边角,从门口的透明长条玻璃窗看到手按在钢琴,坐在琴凳上的女人——林牧时的母亲,安女士。
冬日穿的衣服就算身处室内,也肯定要比深秋时更厚实一点,这次安女士穿的并非连衣裙,而是高领的驼色毛衣搭配半身长裙,不是显身材的打扮,但依旧能看出要比以前瘦许多,脸颊都凹陷下去,像是过了时气的花,美丽却透出颓败。
寇栖轻轻敲了两下门。
安女士侧过头,勾起嘴角,“请进。”她笑得温婉,毫无锋芒,“这是我第二次和你说话。我的记性还不错对吧?”
“对。”寇栖走过去,开门见山地将信递出去,“阿姨,这是思思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安女士接到手中,却并没有拆开看,而是看似随意地放在一边,手指重新按上琴键,几声短促的琴音响起,她有一双漂亮的手,“谢谢。”
她停顿片刻,“他们说我儿子弹钢琴很厉害。”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寇栖没见过林牧时弹钢琴,对水平自然更是一无所知,不过也并不妨碍他配合,“林牧时?他确实做什么都很厉害。”
安女士笑笑,将她儿子的姓名重复一遍,“林牧时。”
“这是我特意找大师起的名字。”
“挺好听的。”
在寇栖刚产生女人也没那么不在意林牧时的念头时,就听见安女士继续道:
“大师说这个名字好,我的琳琳转生后叫这个名字最合适。”
这突然扯到哪里去了?寇栖有点懵,不过也正常,毕竟眼前的是个精神不健康的病人,“什么转生?”
安女士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琴键,“轮回你不知道吗?有人养了小狗,在小狗死掉后生孩子,发现孩子会有之前小狗的特点,像是胎记,又像是对狗狗的名字有反应。是不是很神奇?”
巧合吧?寇栖没直接说出口,只是蹙起眉。
“因为很喜欢所以才会重新回到那个家。”
说到这里,安女士情绪急转直下,消极下去。
“是我对琳琳不够好,所以她才没有回来找我。”安女士轻捶两下胸口,眼眶通红,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她不想原谅我。”泪水汹涌,不一会儿便打湿了整张脸。
寇栖赶紧在手机上联系了一下江项,试图间接联系一下李医生。
结果赶来的是林牧时。
身为他母亲的女人正俯身痛哭,目睹这一幕的林牧时却只是站在那里麻木地看着,无动于衷。
只有寇栖在着急,可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明白具体情况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干巴巴地说:“阿姨你别哭了,你那么爱林琳她能感受到的,肯定不会怪你的。”
安女士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更接近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口中喃喃,“琳琳,为什么不回来?妈妈会当个好妈妈的。”
寇栖用眼尾瞥了林牧时一眼,心道够呛,林牧时的现状摆在这里呢。他真诚建议:“你可以给林牧时当个好妈妈。”
安女士沉默,泪如雨下。
她抬头,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林牧时,含糊不清道:“错了,你不应该是我的孩子。”
林牧时自嘲地勾起嘴角,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心平气和,“嗯,都是我的错,怪在我身上好了,是我厚颜无耻占了你给林琳的位置。”他是不是应该和林琳一样去死?
这话对一个病人而言,有些过分尖锐了。
安女士呐呐道:“我没这么说。”
林牧时无情拆穿,“但你是这么想的。”
他嘴角落下,面无表情,用着漠不关心的语气,“随便你,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真的吗?
那为什么在说话时拳头握紧了?
母子之间的对话,没有寇栖这个外人插嘴的空间,可他看的清楚,林牧时绝对在意。
李医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破沉默,“安女士,到了聊天的时间了。”
安女士站起身,与林牧时擦肩而过,一次次地扭过头,最后走回来拿起了思思的信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