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omega不要采(168)
不少人甚至觉得布锐斯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只有段裴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调查。
……
……
*
大雪刚停,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车里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
Alpha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呢绒大衣,围着黑色围巾,手里提着个白色的保温袋,下了车门。
初冬的风吹得有些厉害,他下意识眯了眯眼,随手把手臂处的雪绒拍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段组长!”
越和还是带着那副细边框的金丝眼镜,围着围巾朝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说:“这么冷的天,怎么来医院了?来看江馁吗?”
“对。”段裴景颔首,“你怎么来了?”
“我来拿江馁的病例单,铮鸣说要查一下他的血常规报告。”两人目的地基本相同,聊着聊着就并肩走到了一块。
听到越和那边压抑着咳嗽了几声后,瞥了他一眼,随口说,“身体不好就别瞎走动了,以后这种活儿使唤蓝池来就行了。”
“我没事儿,老毛病了。”越和笑道,“况且老是使唤蓝池也不是个事儿,他也挺辛苦的。”
段裴景“嗯”了一声,没有继续答话。
越和余光瞥见段裴景手里的白色保温袋,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淡了些,半晌后,才道:“……你还在每天给江馁送粥啊?”
“是。”段裴景道,“他不爱吃肉,我找人给他煲了点海鲜粥。”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越和笑笑,“算了,没事——到了,那我先去找人拿单子,你去看江馁吧。”
段裴景:“好。”
他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后,越和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叫住了他:“对了,段组长。”
段裴景疑惑地转头:“怎么了?”
“……”越和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注意休息。”
段裴景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我会的。”
话毕,两人分道走远,越和的声音没有再继续传来,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消失后,不知何时,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再次从一望无垠的天际边缘,飘落了白色的雪花。
他知道越和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无时无刻泡在医院跟工作里的这种行为,确实有点吓人。
毕竟哪个正常人能够做到连着睡觉基本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单位的工作狂?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段裴景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状态,但他没有办法。
这六个月来,他只要稍微有一丝松懈,就会不断做噩梦。
他梦到江馁死在他的眼前,对方满身鲜血,无法自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最后阖上双眼。
那样刺眼的红色鲜血不断从他的口鼻溢出,段裴景拼了命都止不住……
他在无数个黑夜里,浑身冷汗地惊醒。
如此反复,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从那之后,他开始尽量少睡,长的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睡,硬是撑到撑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对付一下。
时间长了,段父段母硬是看不过去,勒令他好歹在办公室里支张床,搞个小单间过渡过渡,日子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下去。
其实段裴景很难去懈怠的人,尤其是当一个人有了目标。
他把自己的神经绷紧,将外泄的情绪封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短暂地逃避掉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现实。
但废寝忘食的工作并没有根治的作用,麻醉总有醒的时候。
所以渐渐的,段裴景只能不断加大自己的工作量,尽量把自己的重心往其他的地方偏移,转移掉注意力后,好歹能稍微好受一点。
硬要说哪里还算得上十年如一日的习惯的话,就只有每次去医院,Alpha还有精力认真拾掇自己的心情,尽力遮住眼底的乌青跟疲惫。
“细伢子,下雪了勒,带伞没咯?”
阴影遮住了视线,段裴景闻声回过头。
一个老人撑开伞,边缘往他这边偏了偏,询问道:“这个时候干啥子去?去医院探亲呐?”
段裴景反应过来,笑道:“是啊,您去哪里?”
“我也是去探亲的撒,但不是这个医院。我去那边等公交,没带伞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段裴景摇头:“不用了,我走几步就到了。”
“那行。”老人也不强求,“注意休息哈,年纪轻轻,黑眼圈啷个严重。”
段裴景应和了几句,说:“您也路上小心。”
“诶行。”
老人笑呵呵地冲他摆摆手,说:“走了。”
段裴景笑笑:“嗯。”
目送老人离开后,段裴景拍了拍衣袖。
雪越来越大,寒风裹着绒花般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挂在了他乌黑的睫毛跟发丝上。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丝丝的冰冷顺着感官传递到大脑,段裴景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体温渐渐地将那几片雪融化在了掌心。
“江馁,又下雪了。”
又开始下雪了。
……
……
段裴景捏紧了拳,半晌后,缓缓叹了口气,再次迈步。
两分钟后,段裴景按下了电梯按钮,“滴”声响起,段裴景迈步进了电梯。
电梯的人还有几个护士,应该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段裴景。
交谈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
“哎你知道顶楼的那个小omega吗?就那个小帅哥。”
“知道啊怎么了?”
提起话题的护士叹声道:“听说他昏迷了,六个月了还没醒,我估摸着是醒不过来了。人男朋友还十年如一日地给他送……”
她话音越来越小,因为刚进来的这个英俊的Alpha,当着她们的面,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不过作为讨论中心人物之一的段裴景到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目视着前方,等着电梯启动。
护士见他长得帅,脸有些红了,又按捺不住爱八卦的天性,忍了又忍,最终选择不忍。
“帅哥,顶楼那个omega是你的……”
段裴景笑着解释:“是我爱人。”
“啊……”护士了然于心,有些同情地瞄了他几眼。
段裴景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人塞一个,说,“他比较娇贵,辛苦你们了。”
护士心说这还用你说,顶层的病房谁不用心照顾还不得被院长抽开花。下一秒捏着那个应该不会少于一千的红包袋子,脸色突变,跟个烫手山芋似的连连抛起:“不不不这是我分内……”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
独留电梯里俩护士面面相觑。
……
*
走廊很安静,现在是午饭的时间,除了几个值班的护士,基本没什么人。
门把手搭上的手指顿了一下,似乎是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彻底推开。
绕过玄关跟壁柜,看到里面躺在白色的被褥里沉睡的omega后,他脑中那根绷紧的神经松了,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江小宝。”
段裴景把保温袋放在床头柜,拉了张椅子靠着床坐下,眼底温和,静静地看着江馁。
六个月过去了,江馁的气色看着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乌黑的发丝陷在雪白的枕头里,让他看起来骨架子从视觉角度来看,小了一圈。
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照到太阳,肤色倒是越来越白。手臂处静脉注射的营养液滴滴答答地顺着管子流入,段裴景心中五味杂陈。
他每次坐在这里看着他,无数次都在幻想着哪天他推开门,能够看到江馁坐在床边,抬眼跟他对视。
但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段裴景一时间感觉又酸又涩,他又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