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宝(493)
阿泰没等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熟悉的女人声音,“喂?”
这熟悉的声音让人崩溃。
“mama(妈妈)——”年轻人撕心裂肺地哭,冷汗打湿了鬓发,“我好想你啊。”
他以为母亲会紧张问他,阿泰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哭,没想到电话那头是诡异的沉默,而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半晌,女人问道:“……阿泰,你还联系我做什么?你弟弟阿姆现在能上学了。”这两句话似乎说了什么,只是前言不搭后语。
“……”
阿泰迷迷糊糊,也许是痛到要昏迷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解答了他的疑惑,“那份合同你不是签字了吗?穆扎大人用一百万将你买下,你要把命卖给虔诚军,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联系我们了……”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说:“阿泰,我知道你要做很危险很不要命的事情。既然我都签字了,你以后就别联系我们了,很感谢你对阿姆的牺牲,但你以后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这里指的是一百万卢比,换算成人民币,不多,但也不少。
为了最小的儿子阿姆,女人可以在洪水中放弃八岁的女儿塔娅,自然也能放弃阿泰这个最大的儿子。
签字那天她哭得很伤心,眼泪哗啦啦地流淌,但伤痛过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画了押。
“什么……?”我、我没有。
阿泰已经无法思考了。
这时候没完全切断的电话连线中,treasure说话了,是一阵叹息,“没错,你之前签的是卖身契!”
用极为低廉的价格将自己贱卖了,还参与进了这场行动,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唯有你不知道。
随着这句话落地,阿泰心中缺失滞后的部分,跟treasure所说的缓缓拼凑在一起,这个故事卷入了许多人,拨开外衣会发现,这个故事看着人多,实际并没有蜘蛛网般复杂庞大。
只是贫穷与骗局,让他变成了一枚棋子。
十九岁的年轻人哭得更伤心了。
仿佛这辈子没流过的眼泪,都在这个时候流了出来。
失血过多让他痛苦。
他知道。
自己可能真的被骗了。
之前那些血肉横飞的人间炼狱,treasure对他反洗脑,他都选择性视而不见,不让自己的世界崩塌,但这一刻他是真的崩溃了。
场外的众人不知道,这名恐怖分子中枪后,为什么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一名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喉咙里滚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呜咽,令人讨厌他的同时,又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其余三名暴徒也不掩饰自己雇佣兵的身份了,他们拿起一把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阿泰。
按照剧本,阿泰不会察觉真相,他们四人会在天台上一起高喊着宣誓真主的口号,举枪自杀,毕竟他们都是雇佣兵,早就把命卖了。
他们还会引爆酒店各个角落的炸弹,拉整座酒店一起陪葬,把事情做到无限极端。
而阿泰贫民窟的身份,会让这场事件充满扑朔迷离的味道,转移成国内矛盾和宗教恩怨。
什么悠长的历史纠葛、复杂的边缘冲突和国际政治博弈,都会隐藏在这暗潮涌动的水面之下,不为外人所知。
谁知道这么快就暴露了。
暴徒ABC知道,现在阿泰已经彻底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这种不稳定的定时炸弹,最好的赶紧解决。
他们忘记了,首领还有一句评价:阿泰进步很快。
他曾在河岸上奔跑,动作矫健得像风一样。
忠诚者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不是天神,而是魔鬼,他会怎么样?他会发疯——
阿泰就疯了。
很难形容他是被疼疯了,眼泪和鼻液四溢,脸部扭曲。
只见对方比任何人都快地举起枪。
酒店外的媒体记者们、警察们脸色骤变:“不好!”发疯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测。
“趴下!”楼上传来堪称神速的提醒。
几乎是条件反射,人质纷纷匍匐在地,一秒也没有犹豫。
“砰砰——砰砰——砰砰——”这把枪像疯了一样连续发射,倾泻出恐怖的枪火,直至主人呼吸断绝。期间谁也不敢抬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从声音判断有人被打成了筛子。
持续不断的混乱中,有幸存者感觉子弹擦着自己头发耳廓飞去,带起一片风,不知道是谁灼热血腥的液体溅在身上,差点没吓疯。
几分钟过后,曲蔓枝颤抖着肩膀,她抬起头,发现没有人质受伤,恰恰相反——
三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高大尸体缓缓倒下,他们身上满是血洞。
表情是会转移的,惊讶的表情迅速转移到场外人脸上。变故发生太快,根本没人搞懂发生了什么。等慢慢回味后,众人心下感到惊涛骇浪。
这谁敢信啊!
一通电话,让恐怖分子内部发生巨大内讧,一人在临死前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开枪射杀了剩下三人。
原本救援队还在想,大堂的人质该怎么办,指挥说:“等。”
尽可能拖延时间,不要轻易打破平衡,谁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居然有人一枪杀“四贤”。
不说救援队,幸存者们也没反应过来。
他们是安全了?
他们傻傻地抱头蹲在地上。
一切都像是凝滞时空被按下了暂停键,唯独风中送来模糊到逐渐高昂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彻底打破了一片死寂,酒店内外才彻底欢呼沸腾起来。
救援来了——
他们活下来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酒店门被救援队轰开,天空碧蓝如洗,流云溢满红霞,直升飞机在天上盘桓,地面数以百计的游客往外冲,无数家属早在场外翘首以盼。两方汇合后,媒体摄像头拍到一幕幕,劫后余生的人们激动拥抱,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滚落,难言的喜悦在他们脸上交织。
直升飞机上的大喇叭循环播放:“华国公民请来这里,无论你们在哪,无论你们身处什么样的险境,国家都会救你们出来——”
一批批特种兵和大使馆人员在那个地方等着了。
华籍旅客爆哭,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
美国籍旅客也爆哭,扑了过去。
姗姗来迟的美国大使馆成员:“?”
美国大兵也来接纳税大户了,他们搞不明白,几个有钱人为什么一脸激动地跑向了华国的直升飞机。
江雪律和他的朋友们慢了一拍,走出酒店的那一刻他就低调地摘掉了口罩,脱掉了显眼的卫衣,无视场外一群媒体大喊“谁是treasure?他在哪里!?”的声音,慢慢地汇入人群。
温柔缱绻的霞光披在他身上,让人几乎分不清楚是血色还是晚霞。
也许不是他,而是整座城市都沐浴在鲜血中。
不幸遇难但又惊险还生,他的朋友毫无例外,都有家人来接。周眠洋与江雪律激动拥抱后,拉着他的手说,“阿律走。”
江雪律摇头,他确实没有家人了,但他知道,一定有人来接他,一定。
这些天有困难,有波折,但因为也有勇气和牵挂,没有想象中难熬。
果不其然,他走出门口,秦居烈早站在门口,人高马大,黑靴整齐利落,拿着一部没结束通话的手机,站在直升飞机前。世界瞬间明媚起来,江雪律脚步加快,几乎是刚奔过去,他就被人用力拉进怀里,是两人同居这么长时间都未曾有过的亲密接触,少年听到长长一声叹。
江雪律很自然地抱住对方的腰,在电话里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这一抱,那种无限的安全感随着体温传递而来。宽阔的胸膛里,男人的心跳沉稳又有力,一下又一下敲在他心上。
对方说:“没事了,你活下来了。”
嗯!他确实活下来了。
江雪律想。
秦居烈低下头,手拂开他的刘海,碰了碰他的额头,只碰了一下就离开,低声说道:“你不仅活下来了,你还救了那么多人,你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