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兄长他是弟控(52)
还有……曲源庄。
曲源庄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风骨狼怎么就会突然毫无征兆地闯入?
小云说,风骨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它在找什么?
姜明晏挣扎着,他努力地在极致痛苦中保持清醒,想要从黑暗中挣脱出去。
已经逐渐被那股诡异热意压制住的清润药力似乎也感受到了姜明晏的不甘,翻涌起来。
可是,看起来磅礴澎湃的药力在源源不断的热意中竟是如此渺小。
看着药力被慢慢吞噬,姜明晏心生绝望。
怨愤升腾,黑暗也愈发深沉。
“哥哥!”恍惚中,姜明晏听到了小胖崽带着哭腔的喊叫。
是幻境吗?是命运在他死前施舍给他的那一点残酷善意?
姜明晏昏沉沉地想。
“哥哥!”
膝头一重,小孩子软软的小身体触感是如此的真实,熟悉的甜软气息萦绕在姜明晏身侧。
是岁岁。
岁岁怎么进来了?
可他还没思索出什么,脊骨灼热顿生。
姜明晏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看’到了一抹青芒从身前升起。紧接着,灿金的光芒从脊骨疾射而出,融入了清润药力之中。
两者相合,丹田里诡异的热意再不复先前的嚣张,节节败退。
·
岁岁在做梦。
小胖崽十分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梦中。
但这一次,岁岁不是在那个黑漆漆的空间中。
他在一片白茫茫中。
梦里仍然有蓬松如云的圆润小树,可是岁岁却不能再抱着小树,嘿呀嘿呀地往外搬树了。
因为岁岁变成小树啦!
小家伙新奇地晃了晃自己绿蓬蓬的树冠,若不是身上似乎有什么束缚在,让小家伙只能做出一些幅度不大的动作,他甚至想站起来,学着碧叶金丝桃,尝试一下甩着根须走路。
一定很好玩吧。
小家伙懵懵懂懂地憧憬着。
唉,可惜岁岁现在不能。
小胖崽抖了抖自己最胖最高的那枝分枝,遗憾地叹了口气。
别说,小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怪可爱的。
岁岁也注意到了,瞪圆了眼睛:诶?岁岁还能出声?
他连忙看向自己的邻居,一柄流光溢彩的华美长剑。
“你听到岁岁说话了吗?”
长剑无动于衷。
小家伙小脸顿时蔫巴起来。
听不到吗?
那岁岁什么时候能醒啊?
哥哥是不是已经醒来了呀?
岁岁在闯进兄长闭关的炼丹室,看到了那柄华美长剑之后,心中的焦灼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
哥哥已经没事了。
岁岁在昏睡之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小胖崽才有心思沉浸在梦境中,还跃跃欲试地想要去尝试一下用根须走路。
岁岁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闲的没事干,就自娱自乐地唱着奇奇怪怪的歌,还不忘晃着树冠,摇的碧色圆叶哗哗作响,自己给自己伴奏。
“啦啦啦,啦啦啦,岁岁要和哥哥去卖药……”
“大黑狗,爪儿朝西,驮着岁岁和哥哥,唐九跟在后面跑……”
“岁岁是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在岁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歌曲都唱完之前,终于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家伙圆眼睛一亮,晃着树冠眼巴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呜?为什么是从天上传来的声音呀?
岁岁困惑地动了动叶子。
下一刻,岁岁本就圆乎乎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些。
天空裂开啦!
一个黑黑的、宽宽的裂缝出现在岁岁头顶上。
“哇呀!”岁岁惊呼一声。要不是身上还有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小家伙必然一蹦三尺高,一骨碌就躲到了身旁的华美长剑后面。
可即便被束缚着,岁岁仍然怂怂地往长剑那边靠了靠,蓬松的树冠一颤一颤的,像只受惊的毛绒绒小动物。
“长生木似乎动了动?”一道清灵女声迟疑着问道。
岁岁一怔,连忙探头看向传出声音的乌黑裂缝。
这个声音……好像是阿娘诶……
“你看错了?”另一个声音传来。
这道声线与先前那个女声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那个女声更活泼灵动些,似潺潺流水,轻灵澄澈。这道声线则更冷,如薄雪轻落,月影照映寒梅,孤冷而疏离。
“阿娘……”岁岁在这个声音响起那刻,就激动地摇晃起圆蓬蓬的树冠。
岁岁是不会认错的,是阿娘!
许是感受到了岁岁的急迫,一阵颠簸,岁岁就发现自己和华美长剑一起,出了这白茫茫的空间。
小家伙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什么白茫茫的空间,而是一个须弥镯。
岁岁盯着正把圆润小树放在手上查看的眉眼昳丽薄冷的少女,又瞅瞅她腕间熟悉的兰秋楹镯,忍不住软乎乎地呼唤:“阿娘——”
可惜,阿娘好像听不到,依旧垂眸专注地查探着小树。
“我方才似乎也看到长生木动了下。”岁岁听到阿娘和旁边的紫衣少女说道。
于是,岁岁就看向那紫衣少女。
然后,小家伙惊讶地张圆了小嘴巴。
那是一张和阿娘一模一样的脸,仙姿玉色,艳美绝俗。
比起阿娘的清冷,紫衣少女更加明丽活泼,唇角带着天真的笑容。
岁岁呆呆地看着紫衣少女,看着她捧着华美长剑站在阿娘身侧,看着她腕间青碧色的九春盏镯。
是姨母吗?
岁岁转动着小脑袋瓜,迷迷糊糊地想,一定是姨母吧,她和阿娘好像好像哦……
“不过将长生木取出来后,它又不动了,与之前比,也没有任何变化。”
岁岁听到阿娘这样说。
岁岁刚刚确实是晃了树冠的呀!
小家伙收回看向姨母的视线,又用力晃了晃树冠。
可阿娘和姨母的表情丝毫未变。
好叭,看来阿娘和姨母不仅听不到岁岁的声音,也看不到岁岁的动作。
小家伙蔫头耷脑。
“马上就要出北溟洲了。”
“姐姐,你要和我分开吗?”
小家伙机灵地竖起小耳朵。
“我……”
但岁岁只听到阿娘说了一个字,就眼前一黑,身体一轻,恍似从什么东西中飘出,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有着巨大光幕的空间里。
小胖崽不满地鼓起了肉乎乎的腮帮子。
岁岁想听阿娘说话!
虽然岁岁已经记不清曾在这个地方看到过什么,可是岁岁知道,那都是些不好的画面!而且岁岁出了这个地方,就会都忘掉!
“坏蛋!不喜欢!”小胖崽嘀嘀咕咕的,小眉毛纠纠着,满脸不高兴。
可是当那巨大的光幕亮起时,小胖崽仍然睁大了黑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
瘦骨嶙峋的兄长穿着不合身的白袍,脊背笔直,大步走出鸦雀无声的厅堂,回了小院。
岁岁几乎已经认不出那是他们的小院了。
房屋破败,院中污泥脏水混杂,灰扑扑的,不见一丝光彩。
兄长走进似乎随时会倒塌的屋子,躺在干巴巴的木板上,捂住了眼睛。
兄长在哭。
岁岁抿起唇,黑圆眼睛怔怔地望着光幕。
兄长一直没动,似一具尸体,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夜幕降临,一场大火突兀燃起。
岁岁看到兄长拿起锈迹斑斑的渊肃剑,想要出去。
可是,院门紧闭,一层莹莹粼光笼罩了整个小院。
兄长似乎放弃了,他抱着渊肃剑,倚在院墙上,神色冷漠,隐含着嘲讽厌憎。
光幕一黑。
再次亮起时,上面的画面已经变成了武安城外。
姜儒恪面上带着阴冷的笑,指挥着两个高大仆从将一动不动的兄长扔进了幽深的深林。
“走吧。”姜儒恪看了一眼兄长,带着两个仆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