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龙会出手(64)
不过,也不知道那司命究竟怎么惹白公子了……
白昭华写完,抿嘴笑了。
什么是祸水东引,我才不知道呢!
晚上用过饭,郁长霖照常帮他洗漱打理,把人抱到床上后,看他还拿着药方想事情,便道:“你以前当龙的时候,是不是很爱捉弄人?”
白昭华道:“太久远的那些小事,我可不记得。”放下药方,钻进被窝低了头,“表哥也不知道在哪儿,按理说,神仙不可亲自出手,所以才会盯上了乔正福给自己当使者……那表哥能去哪儿呢?乔家已经搜遍了,自是没有的。”
郁长霖垂眼看他,突然道:“练天魔录吧。”
白昭华一愣,刚要说这时候哪有心情练,猛地就想起那天魔录的不同之处——魂魄出窍时,可以去最想去的地方!
他兴奋地一下弹起来,尾巴来回去戳着郁长霖的腿:“还好你提醒了我!险些忘了!”
郁长霖吸了口气,眼底黑沉沉的一片,握拳竭力屏除杂念,这才僵着身子搂他坐起来:“开始吧。”
第35章 心魔
白昭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灵魂似乎飘了很久, 空气变得潮湿,寂静中,他只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他心里清楚, 这就是自己灵魂出窍的地方。
白昭华往前走了走,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什么都看不到, 也什么也听不到, 像是走入了一片虚无。
他心里焦急, 不由自主喊了声:“表哥, 你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 猛地听到一阵簌簌的声响, 从上方传来, 是夜风吹动蒿草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只看到混沌的黑夜。
这时, 前方终于传来了人声:“不要……不要……”
贺兰祐的声音!
“表哥!”他抢步冲过去, 黑暗里总算有了些许月光,那月光似乎被水摇曳着, 微微晃荡。
这是一处疑似洞窟的地底。
身量修长的男子蜷缩在湿漉漉的杂草上,脸上布满了各种邪魔的印记, 原本清明的双目只剩一片死白, 他哆哆嗦嗦地道:“我不是你……我不是南焱圣君……我是贺兰祐……”
白昭华脸色微变, 上前却见他眉心闪烁起一丝金光,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他显然极其痛苦,却只咬牙摇头,竟一声都没叫。
白昭华急忙扶他, 可一切都是徒劳, 只是一遍遍从表哥身前穿过去, 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好先去看周围的情景,好在醒后能将人尽快找到。
这时余光一闪,就见贺兰祐的眉心飞出一张金光四溢的八卦镜!
他直直看去,只觉得脑子轰了一声。
那是……南焱圣君的碧空镜。
碧空镜此时正映着贺兰祐的面庞,然而镜子里,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脸——南焱圣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白昭华傻了:“怎么回事啊……”
碧空镜可照世间一切生灵本相,甚至连凡人前世都可以看出来,长期照射,还可令人想起前世记忆……
前一刻还在痛苦摇头的贺兰祐,此时又冷声道:“你都记起来,何必还自欺欺人?”
明明是一个人,却仿佛住了两个灵魂,贺兰祐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一拳打向那碧空镜:“走开!走开——”
转眼,却又自言自语起来,仍是冷笑:“你我本为一体,你即是我,我既是你,什么表哥表弟,那才是假象,你成全了我,便是成全你自己。”
他用力摇头:“……漓儿已经来了,你休想得逞!”
“漓儿?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是天上圣君,做这些自是为了众生。”
又勃然大怒:“圣君?那些百姓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知敬畏你们,可你们在做些什么?”
“只有他们需要我,我才能帮他们不是么?这有何错?你若非当初不愿默默无闻地死去,岂会有我?”他笑道,“当初在魔域,你我怎么一分为二,你不是全部记起来了?既然当初能下地狱,现在便也替我下了吧!”
“……”
看着不停自言自语的贺兰祐,白昭华呆呆地不动了,好似跑到一处绝壁之下,却仰头想要看天,哪里看得到?
此刻,脑子里全是那句话:“若有异变,请君当断则断。”
那时,他还特意跑去问了天帝,想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和南焱圣君关系浅淡,可对方要去做那重大之事前,怎会对自己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天帝当时反应古怪,看了他良久才道:“神仙可预知凡人未来,但不可预知自己,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即将遭遇大劫,最坏的可能就是神陨,上古众神大劫之前,皆可看到未来之事。”
他当时就吓了一跳:“那你还不快阻止他?”
天帝笑道:“很多事是无法阻止的,因果循环,万事皆有轮回,日后你就会明白。你和他并未有什么交情,他既然只对你说了那句话,便是看到了未来和你有关的命运。”
上方还在响着簌簌的声音。
白昭华垂下眼睫,看着地上的贺兰祐。
南焱圣君当年灭除魔域时,并未神魂俱灭,但无人知晓,他遭了这么一个大劫。
他在魔域生出心魔,未能化解,竟与心魔一分为二,最后本相尽被心魔侵占……
他当年前去魔域时,便看到如今的命运,才对他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当断则断……
贺兰祐是南焱圣君的本心,被心魔挤出后转世,可又因南焱圣君身份还在天庭记在神簿里,如意瞳始终都没看出来。
白昭华红着眼眶,死死捏着拳头。
那碧空镜这时又回到了贺兰祐的眉心,一刹那,他便痛得剧烈颤抖起来,脖颈上血管鼓动着,仿佛马上就要死了……
“表哥就是表哥!”白昭华当下回了神,甩着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抛在脑后,过去喊道,“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这是哪儿啊?你等等,我马上就来带你离开!”
贺兰祐显然什么都没听到,他脸上一片死灰:“你想让我死,以此成圣,坐享天下香火功德,好千秋万载?”
他又冷笑:“何必明知故问,你当初若非不想,便不会有我了。”
白昭华气得捶地:“你这心魔,鸠占鹊巢,还要杀我表哥!你给我滚!”
片刻沉默后,贺兰祐忽道:
“那我若留下一世污名,你又待如何?”
“!”
那张麻木的英隽面孔瞬间扭曲:“你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若能杀,早便杀了,亲自下手杀人,你还能成圣么?”贺兰祐看着眼前的虚空,语气鄙夷道,“我会死,但绝不是自刎……”
他面目一狠:“那些百姓杀了你也一样!只要你的死会消除鬼疫,谁在乎你怎么死?”
“是么?若是漓儿亲自杀了我呢?”
“什么?”白昭华瞪大眼睛,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开始眩晕,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人已经醒了!
他还没回过神,身体便被郁长霖一把抱住:“发生什么了?”一只手不停地给他擦眼泪。
“表哥……”白昭华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我看到表哥了!他应该在水井之类的地方下面,水井周围应该有很多蒿草,他现在很危险……他……”
郁长霖早在他不停流眼泪时,就猜出他看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这时看他还处于混乱中,一边为他擦眼泪一边为他穿衣:“不急,这就去找他。”
白昭华频频点头,大声喊了人进来,让宋以鸣来见他。
宋以鸣赶来时,推门就看到轮椅上双眼微肿的白昭华,愣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