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给你小草(3)
他连退两步,紧张兮兮地缩着脖子:“那!那我、我就先走了!”
洛春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羊已经一溜烟就跑远了,只剩下声音远远地传来:“明天我也早早地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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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春拿他简直没办法。
他唤也唤不住,无奈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被动陷入这场社交。
他觉得每次都让小羊来送礼实在是太不好,于是捏着下巴思考明天要给小羊准备什么小饼干。
次日洛春特意起了个大早,从天没亮就开始等。
然而很可惜,这天小羊食言了。
第3章 可不可以下次洗干净了再给你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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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春大概算过时间,知道小羊通常会在六点时出现,于是这一天从四点醒来,从五点开始等待,为的是能恰到好处若无其事地和他道声早安。
可是这天等到日上三竿,小羊也没有来。
洛春抱着巧克力小饼干站在窗前,心里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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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昨天还特地花时间查了,小羊可不可以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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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落西山时分,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洛春三两步跨过去,开门的动作一顿,欲盖弥彰地理了下头发,缓缓吐气让自己没那么迫不及待,再露出笑容握住门把手。
然而打开门后,看见的却只有那位说话很不讨喜的友人。
友人笑嘻嘻地朝他嘚瑟:“怎么样,我这次干得很好吧,知道敲门了。”
洛春默默把门拉上了。
“干啥呢!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友人一把把门推开,大声控诉,“我这么不受待见呢?”
洛春知道自己表情应该很糟糕,也不准备再去管理,直接把失望写在脸上。
他叹口气,错身准备让友人进来,但抬眼便愣住了。
太阳透不过厚重的雾,只能把天际线染成黯淡的昏黄色。
小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逆着光看过去,只剩下一个仓促的剪影。
他顺着路沿边上走,走得缓慢且小心,好像是在害怕留下自己的脚印。
等他走近了洛春才看清,他还叼了自己曾经送过去的编织篮子,只是篮子已经破破烂烂,小羊叼得很勉强。
他一只腿受伤了,全身的毛又脏又乱打了结,还不知道从哪里蹭了满背的苍耳。
小羊一直低着头走路,直到快靠近洛春门前那棵红枫树才停下来,抬起头与洛春对上眼时,明显看见他向后退了一步。
吧嗒,那只残破的篮子落到地上,里面的咕噜噜滚出来个破罐子。
小羊愣愣地与他对望。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有点冷,阮绵全身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才怯怯地开口:“我......”
“这他吗是只羊啊?”友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叹打断小羊说话,“我以为这是哪里的泥巴怪成精了!”
阮绵吓得一抖,畏惧地缩着脚,下一刻就想逃走。
但是他后腿受了伤,在发力的瞬间痂口便崩开,阮绵疼得一哆嗦,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上。
洛春也正是抓住此刻机会,冲上前去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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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既视感的场景再次浮现,阮绵再一次被动落入了花神的怀里。
他能感受到洛春的掌心,干燥且温暖,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脑袋已经宕机了,看着对方干净的衣摆,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想提醒他别被自己弄脏了,便听见洛春冷淡地说:
“你快走吧。”
阮绵的瞳孔不受控地收缩了一下。
在即将迈入冬天的晚上,穿过树林的冷风能将他全部淹没,明明身体的所有知觉都快消失了,但唯一鼻尖的酸意抑制不住地上涌。
绵长的余韵从胸腔扩散,阮绵需要花一些时间来适应心尖的酸涩,半晌才温顺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但在他准备起身的一瞬间,便感受到洛春落在他身上的手微微用力,半强硬地按住了他。
那位友人骂骂咧咧地提着石子走了,路过他时还愤愤地哼了一声。
洛春便捂住小羊的耳朵,不让他听见这些抱怨,等到友人走远后手掌才缓慢上移,轻而缓地落在阮绵头上。
“我没有在说你。”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抱歉,尾音拖得有些长,慢慢地告诉他,“你......”
“你和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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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春看到狼狈的小羊时,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担心、不安、难受,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一瞬间迸发,已经驱动着他朝小羊的方向迈几步,且很想冲上去问问小羊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欺负成这样的吗。
但是他既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又担心冒然行动会再次把小羊吓跑。
就在他组织措辞时,便被自己那少根筋的缺德朋友便抢了话。
洛春本来心中就有气,不知觉间迁怒了朋友,语气稍重了一些。
而他一低头看见小羊因害怕而抖动的耳朵,便知道对方会错了意。
洛春更加懊恼,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一边想着要记得向友人道歉,一边揉着小羊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哄他:
“你吃小饼干吗?巧克力味的,我昨天只查到小羊可以吃,但不知道小羊喜不喜欢。”
他说:“我这边有糖水,有暖和的火炉,有运气很好挑选到的很甜的瓜,还有踩上去很舒服的毛毯。”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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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本来是答应的。
与其说是答应,不如说他脑袋已经放空,懵懂地看着花神与自己靠得很近,手指搭在自己乱糟糟的毛上。
说来惭愧,阮绵其实是一只很喜欢被抚摸的小羊。
他喜欢被靠近、抚摸、拥抱,一切人类用来表达善意的举动他都很喜欢,遇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指导人类怎么摸他会比较舒服。
可他想告诉花神自己现在脏脏臭臭的,可不可以留着等自己下次洗干净了再给他摸。
但是他刚才叫了太久,又受了寒,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来。
于是他便被半推半哄地带到了洛春家门口,直到那缕暖黄的灯光落到他身上,阮绵才猛地回神,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他不敢动得太厉害,生怕把花神身上蹭脏了。
但是他抗拒的情绪过于明显,导致洛春不由地先放开他。
“你不想进去吗?”洛春有一点失落,但是很好地藏了起来,依然以温和的语气同他协商,“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再洗个澡,会舒服很多哦。”
小羊愣愣地站在台阶处,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洛春看他微垂下头,唇张合了三次,直到最后一次才发出声音,微弱到要弓下腰来才能听清。
他说:“洗了毛毛都会黏在脸和身上。”
“我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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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始终认为,干净和蓬松是维持小羊开心的秘诀。
他有点难过,他总感觉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花神这个秘诀,便已经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他刚才从门缝中看见了,花神的家里很大很安静,和他经常躺的树窝不一样,有蛋壳白的吊灯,橘黄色的沙发,浅棕纹的地板,玄关处还有一盏小小的熏香。
阮绵觉得,自己要是拥有其中一项,弄脏之后都会悄悄伤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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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春无奈地笑,耐心地哄他:“没关系的,你很漂亮。”
阮绵愣了一会儿,慢腾腾地抬头看他,耳朵晃了晃。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羊了。”洛春憋着笑,真诚地同他讲,“真的,毛卷卷的,摸起来很舒服,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也很乖。”
阮绵鼻尖抽了抽,仰起脑袋,有些赧然地并拢了脚,但眼睛晶晶亮亮,像仲夏夜繁星遍布的天。
洛春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故意停顿一下。
“但是哦...我想想看。”洛春余光里看见小羊立即停住了动作,仰起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嗓音里便掺上一点笑,“我觉得干干净净的小羊更漂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