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无限](405)
“诶,等等!”陈振豪一把拦住了他,“不是说要亲自做出来?冒牌货,这会儿怎么打退堂鼓了?”
“这能怪我?”陈星瑜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你自己想不出办法来就赖我?你倒是告诉我做法啊,告诉了我就做给你看。”
陈振豪一皱眉:“忒多废话,走,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就在大师兄的石室里看,看完了再出来做!”
他一拎陈星瑜的领口:“给我记清楚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一行人到了大师兄的石室之中。
这里和陈振豪的石室几乎一样,只是器具要更多一些,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陈星瑜扫了一眼房间的器具,就见瘦猴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的石壁边,轻轻地敲着。
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阵咄咄咄的声音之后,突然传来“空”的一声。
“在这儿!”瘦猴脸上露出惊喜,又在那空空的石壁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一小块光滑如玉的岩石被取了下来,瘦猴从中掏出一本书。
那是本线装旧书,封面被翻得破旧,只是悬悬地粘在扉页上,瘦猴随便一翻,内里是手抄的笔记,空白处密密麻麻全是批注。
陈振豪看着书本就犯困,直接把书丢给了陈星瑜:“你翻翻看,应该就在前面,照着配方找就行。”
陈星瑜点了点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慢慢翻看。
六人无所事事,都挤在小屋里又觉得闷气,当然谁也不敢往大师兄的床上躺。
陈振豪他们干脆回了自己的石室去睡觉,留下瘦猴看着陈星瑜。
瘦猴张口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搞快点,爷困死了。”
陈星瑜抬头,抱歉地笑了一下:“他这笔记记得太密了,我看书又慢,估计很得一会儿。你要不在桌上趴一趴,我看好了叫你。”
想想这人也跑不到哪儿去,瘦猴指了指室内的某个地方:“你去那边把灯点上看,我就睡门口。”
他说着搬过两张长凳放在石室门口的位置,权当床铺。
陈星瑜听话地坐到桌边,把油灯调得小小的。
不一会儿,门口便穿来了瘦猴细细的鼾声。
陈星瑜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草药,自己闭着气,凑在油灯上熏了熏。
草药发出浓郁的药香,在油灯的炙烤下,味道更浓。
陈星瑜悄悄地起身,把那烤过的草药放在瘦猴鼻端半晌。
原本不太稳的呼吸变得绵长。
陈星瑜的目光落在书中那熟悉的配方上。
宁绥,镇定类草药,其汁可用于麻痹,炙烤后有催眠之效,闻之昏睡一个时辰,如仅过一刻。
陈星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一个时辰后,陈星瑜翻到了那本《灵蛊制要》的最后一页,轻轻伸了个懒腰。
大师兄的行事习惯十分板正,笔记都做得非常详细,看着他的笔记,几乎就能一模一样地复刻各类灵蛊的制法。
而且还附有各类制作过程中的感想。
比如:书上说金盏莒要绞汁使用,大师兄批注:用热气稍熏,事半功倍。
再比如:书上说灵山毒蝗可整体入药,大师兄批注:其实只取躯体,效果更加猛烈。
当然了,也有大师兄做不到的地方。
比如:书上说小金蛇要取中段入药,大师兄则批注:破幻蛊之材料如何难集,居然还只取中断,我能捡到个尾巴尖就不错了。
在看见“破幻蛊”三字的时候,陈星瑜的眼睛猛然一亮。
他前前后后翻了这本书三遍,也只看见四处提到破幻蛊的配方材料,而从大师兄的字里行间来看,这道灵蛊需要的材料远不及这些。
他静静合上书,闭目仔细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确认已经完全记在了心里,这才来到瘦猴身旁,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瘦猴睡得迷糊,被他这么一拍,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
外间的月光早就落到了山崖后,看不出夜晚的时辰。
已经睡成了浆糊的脑袋倒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他从陈星瑜手中接过书,迷迷瞪瞪地走回石壁边,端端正正把书放进那小小的空间之中,又把石头还原。
“你看明白了吗?”他眯着眼睛问。
“明白了,”陈星瑜点头,“我看了三遍呢!”
“行,走吧,”瘦猴终于清醒了点,“我也算是知道炼制的过程,我看着你做。”
两人回到陈振豪的石室,陈星瑜开始动手制蛊。
初时处理药材时尚有些笨拙,但慢慢地,他的动作越来越轻松,越来越熟练。
天蒙蒙亮的时候,六份治疗咳嗽的素蛊已经完成。
淡黄色的粉末静静堆在大大的绿色草叶之上,整整齐齐地摆上了陈振豪的案桌。
“可以啊!”陈振豪一个个地看过去,伸手把成色最好的一份抓在手里,回头去问瘦猴,“真是他做的?”
瘦猴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算是吧,这小子一开始连药杵都不会拿,费了我好大功夫才教会他各种工具的用法,不过学得倒很快,做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漂亮。”
他说着理所当然地拿起了排第二的素蛊,当作是自己熬了一夜的奖励。
“行了,一人拿一个,回去补觉。”陈振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妈的,这地方睡着真不舒服,水声还那么大,吵得我睡不踏实。”
一行人越过陈星瑜就往外走,大高个顺手把陈星瑜拎了出来。
“记住了!”陈星瑜转头对陈振豪说,“下次找我买药材,价格要多加一成!”
陈振豪头也没回,摆了摆手,也不知是不是答应了。
他没有跟着蛊师们去村落,而是直接爬上了河岸边的悬崖。
这里离着瀑布不算远,在悬崖上横移一段距离,就是上次大家滑行到达的地方。
这一次,再踏上那窄窄的山道,陈星瑜已经是如履平地。
等到了那个小小凹口的地方,他心中一动,朝那棵老树的树根瞧去。
一只雪白的毛团子,正盘着身子歇在老树根上,睡得正香。
陈星瑜轻笑着窝进凹口,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了过去。
小团子像是知道来人是谁,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小爪子扒拉几下,扑通一声掉进陈星瑜的怀中。
柔顺的皮毛下散发着融融的暖意,驱散了清晨河边的清寒。
一人一兽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在凹口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太阳高升,陈星瑜迷迷糊糊地觉得,怀中的小兽突然动了一下。
接着,手臂上轻轻一痛,被那只小谛听咬了一口。
陈星瑜睁开眼睛,瞪着小团子:“你怎么老是咬我?”
小团子却不理会他的埋怨,眼神直往岩壁上面飘。
陈星瑜皱眉凝神,果然,仿佛在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低头和小谛听对视一眼,揉了揉眼睛爬出凹口,顺着上次抬棺的路线缓缓爬上悬崖。
不远处的天梯崖下,好像围了一群人。
“出什么事了?”陈星瑜喃喃。
“星瑜!”老傩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星瑜连忙转身,秦安平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站在悬崖不远处。
见到小徒弟,老人狠狠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星瑜忙上前扶住秦安平:“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秦安平气息不稳,“你昨晚跑哪儿去了?”
“啊……”陈星瑜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昨晚本来打算去试试帽檐崖,却碰到了陈振豪他们,说要做蛊,我……我就随他们去了。”
“你没有爬帽檐崖?”曲连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身后还带着好几个曲家的徒弟。
“没有啊……”陈星瑜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们。
直觉感觉应该是出事了,陈星瑜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的行踪:“我昨夜酉时末上了天梯崖,在一半的位置采了蛇须草,戌时离开去了后山采药,一个时辰过后,和蛊师的学徒们到了蛊师石室,清晨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