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他修无情道(52)
南星和菘蓝:“……”
南星非常不情愿地点了头,便被冷着一张脸的菘蓝拉走了。
谢翎则面带微笑地目送这碍眼的两人远去,把药包重新拿在自己手里:“我们进屋吧。”
容棠却没有说话。
谢翎耐心地等了他一会,最后只听得容棠满是冷意的声音:“尊主要记得自己说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谢翎笑道:“好。”
*
南星几乎是被菘蓝一整个丢进温泉里的。
他被溅了一身的水,不满地大叫着站起身,指责菘蓝:“你公报私仇!”
“我公报私仇?”
菘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这里惹是生非,师尊能把他放进来?”
南星愣了一下,当时在山下是自己不知轻重地去招惹魔尊,又是师尊替自己挡伤,今日又是自己被魔尊逮住把柄,连带着支开了自己和菘蓝。
他有些心虚:“放进来其实也没什么吧……”
“没什么事?!”
菘蓝一直说话都是缓和,此时的声音竟有些疾言厉色,“你看不出就是这个魔尊惹得师尊曾经伤心,你不维护师尊便也罢了,竟然胳膊肘向外拐,帮着他人说话?”
“伤心,什么伤心……?”
南星喃喃地念叨了两句,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在玄山剑阁饭堂里听过魔尊的八卦,又想起自己在山洞里师尊对于自己提出问题的默认,突然怔在原地,失声道,“你是说——”
菘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会这才发现吧,蠢货。”
南星越想越气,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抬手狠狠地击了一下水面,怒火冲冲起身便要里屋里闯:“这贼人伤我师尊至深,居然还有脸来?!我要杀了他!!”
菘蓝依然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带了些嘲讽:“你要是能杀得了他,师尊也不会在玄山山脚为了护你而受伤了。”
南星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他羞愤难当,向前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只能恨恨地瞪着眼睛:“那怎么办?那你说要怎么办?”
菘蓝望了一眼屋内,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甘。但他很快便平静地转过头,自顾自脱下衣衫,走进温泉里,无视了一旁红着眼睛的南星。
“喂!”
南星碰了碰他,急得他直难受,“你倒是说话啊。”
菘蓝面无表情地把整个身子压进水下面,只露出一张脸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魔尊早晚会知难而退。”
“啊???”
南星不敢置信地开口,“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菘蓝,你现在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
菘蓝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地把还湿着衣服的南星拽进了水里,很平静地开口,“你还记得,师尊得道,得的是什么道?”
“不是说是无情道吗。”
南星困惑地喃喃,“这有什么……等等,你是说?!!”
菘蓝的面容上看不到半点情绪:“师尊早已断情绝欲,砍断过往心魔,道心坚不可摧。”
南星有些发愣:“也就是说,现在的师尊绝无可能再爱上其他人……”
菘蓝沉默片刻,又道:“这世上知晓师尊修炼无情道的,也只有临渊中人。”
“那要不要我们去告诉魔尊,让他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南星说道。
“无所谓,反正他向师尊大献殷勤,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跳梁小丑罢了。”
菘蓝说道,“这世上师尊的爱慕者诸多,你可曾见过师尊在谁人身上停留片刻吗?”
南星没有再说话。菘蓝也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泡着温泉,各有心事,相顾无言。
*
谢翎执意要进屋,容棠拗不过,但一想这也是自己和谢翎最后一次纠缠,便只得让谢翎进来了。
书桌上还放着容棠正在编纂的竹简,谢翎把药放下,示意容棠,自己想要帮容棠搭脉。
容棠看了他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可以给我右手吗?”
谢翎道,“我只会帮人看右手。”
容棠自然是知道谢翎想看什么,他体内被谢翎种过蛊,右手手腕上有殷红一点。
谢翎此举,无非是想以此作为证据,要挟自己承认过去。
容棠并不作声,谢翎一直笑盈盈地望着他,见他此情此景,心中却越发笃定。
蛊虫易种不易除,更何况谢翎在容棠种下的乃是子母蛊,子蛊沉寂多年不会发作,但谢翎本身便是母蛊,只要他靠近容棠重新唤醒——
“那便用右手吧。”
谢翎思绪还没想完便被容棠的声音打断。谢翎看着容棠在自己面前挽上袖口,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怎么了吗?”
容棠微笑着开口,谢翎愣怔地望着眼前,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容棠的右手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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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海棠
谢翎呆愣愣地看着,半天没有说话。
容棠看他情状,脸上却只是微笑。
取蛊的时候并不轻易,蛊为无形之虫,那一日他生生剜除自己血肉,在疼痛的折磨下近乎放尽了自己一身的血。
他既然要“死”,就死得干干净净。
谢翎留给自己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要。
“你……”
谢翎的声音有些艰涩,“你把蛊虫挖出来了?”
蛊虫融于血肉,是极难拔除。而如今的一点皓腕上却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他曾经留在容棠血肉里的蛊虫,被容棠彻底拔除了干净。
容棠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疼吗?”
谢翎轻轻碰了下容棠的手腕,抬着头看向容棠,“为什么不来找我帮你解。”
容棠依然没有说话,心里却觉得讽刺。
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来解?如果你当初没有在我身上种下蛊,我又何须自毁其身?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棠只是望着谢翎,非常平静地抬起头,“你如果再说这些奇怪的话,就请你离开这里。”
“……”
谢翎深深地看了容棠一眼,露出一个微笑来,“好。”
疗伤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准确来说,两个人坐了还没一会,屋外便传来一阵骚动。
谢翎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着容棠从床榻边突然起身,神色平静地对他说:“多谢魔尊好意,但徒弟顽劣,时候也不早,我也不便久留尊主。”
这是明晃晃地直接下逐客令了。
谢翎心有不甘,但容棠却直接起身离开。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自己藏了许久的杀手锏给亮了出来:“容棠,你难道不想知道归云宗的下落吗。”
蛇拿七寸,果不其然,谢翎看到容棠在听到自己说出“归云宗”三个字的时候,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谢翎又继续道:“你走后,归云宗便已然销声匿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不想。”
容棠回过头来。他神情依然只是淡淡,仿佛那个字眼与自己全然无关,“归云宗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说罢他便把视线从谢翎身上挪开,径直离开了房间。
谢翎皱着眉头盯着容棠的背影看了一会,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也起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浮现起了些笑容。
*
但容棠本人却绝没有他表现出那样的镇定。
等谢翎离去之后,他便重新在书房坐下,打开自己用谕密封的一个乾坤储物袋。
这里面是他这些年在凡间所搜寻到的,和自己家人的下落有关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