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100)
祝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纪翎尴尬地陪着笑,在祝父走远后用胳膊肘在贺琢胸前来了重重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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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祝若旸终于有了想要离开的意思。
贺琢和纪翎殷勤起身送客,没想到门口的地板铺得太长,祝若旸在换鞋的时候突然绊了一下,然后不小心碰开了隔壁衣帽间的门,门口的小盒子应声而落。
在众目睽睽之下,盒子里露出一件轮廓清晰的雪白医生外套。
但又和正规的有所不同,这件不仅没有扣子,而且衣尾开叉,前襟短得出奇。
一对已婚,一对订婚,几人一眼就能看到来这东西存在的目的为何。
沈钺满脸都是揶揄笑意,“请问你俩谁是医生?”
纪翎脸上的热气简直窜到了天灵盖,贺琢率先抢过衣服,然后一脸正气地凛然开口:“收起你脑子里那些污秽的想法,这是我和我老婆排练戏剧的道具服!”
沈钺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明白了。”
他转而看着下面露出的那一对带着夹子的小铃铛,“这个呢?也是你俩戏剧的一部分?”
这下连贺琢也不得不脸红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个试验……”
纪翎心有灵犀,吭吭哧哧补充:“有个试验是摇铃让狗分泌唾液……”
贺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我演那条狗。”
纪翎干巴巴补充:“我演医生。”
沈钺:“……”
祝若旸:“……”
真是天塌下来都他妈的有你俩的嘴顶着。
贺琢最见不得老婆吃瘪的样子,急赤白脸地嚷嚷:“怎么?有问题吗?”
沈钺赶紧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没问题,没有问题,那什么,好好排练哈,祝你俩早日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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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跑车在车库里熄火,沈钺复杂的心情才渐渐平息下来。顶部灯光亮起,他这才发现副驾驶的祝若旸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
“老公,”祝若旸转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在盒子底看到一个毛绒手铐。”
沈钺刚端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闻声差点全喷出来:“你……”
祝若旸继续沉思,然后补充了一句:“哪出戏会用到这个呢?”
沈钺:“不清楚,不过不管哪出戏,咱俩是肯定会在里面出现的。”
祝若旸满脸茫然,“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沈钺痛心疾首地转过头:“从高中开始,咱俩就是他俩play的一环。”
祝若旸摸摸他的胳膊以示安慰,“往好了想,那咱俩也算老戏骨了。”
沈钺:“……”
神他妈老戏骨。
第81章 终至归途
三天之后,盛大的婚礼在A市举办。
虽然准备过程很不容易,在婚礼当天还冒出来了几段小插曲,譬如贺琢险些在纪凉燕希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一口答应穿着她准备的马褂去和纪翎敬酒;又譬如班云捷穿着一套极其浮夸缀满丝带绸条宝石金丝线的暗黑色西装来到现场,当然这没有和他穿着情侣西装的伏鸣江和他站在一起轰动,保安甚至没让两人出示请柬就把他俩放进去了,新郎官当然大发雷霆,不过保安委屈地表示他还以为这是婚礼上被邀请过来表演的嘉宾。
晚上六点,婚礼正式开始。
场地鲜花团簇,觥筹交错,光影映出一张张微笑的面孔。
当西装革履的贺琢正式在纪翎面前单膝跪下说出“我爱你”的那一刻,后者的眼眶登时红了。他无比认真地说了声“好”,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琢将自己的无名指套在那一个亮晶晶戒指内。
礼堂内瞬间掌声雷动,钟素商和纪凉燕不约而同地拿手帕擦了擦眼睛。
婚礼给宾客们带来的感动稍纵即逝,很快就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敬酒环节。
贺琢牵着纪翎的手一桌桌走过,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一看纪翎那张长得跟仙子似的小脸,再看贺琢那张红光满面的脸就全明白了,纷纷起哄着让贺琢来上一杯。
一半还没走完,贺琢已经走不成直线了。纪翎一边调整着姿势,让贺琢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不动声色地帮他挡下几杯酒。
好在没过多久,钟素商带着贺绶霆就笑眯眯地出面拯救了一对被灌得不行的新人,纪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扶着丈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今天婚礼上的全是好酒,虽然上头但却不会使人难受。贺琢在纪翎腿上不过躺了半小时就哼哼唧唧地醒了,抓着老婆的手附在自己的脸上,“老婆……”
纪翎动作一顿,手指从他的指缝中划走,最后停在了贺琢刚才被他骗着哄着露出来的一对耳朵上,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晃着高脚杯里盛着的醒酒汤,眼睛几乎和映在杯底的灯光一样亮。
贺琢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就会欺负我。”
纪翎在他的耳朵了吻了一下:“这怎么能叫欺负呢?”
他俯下头,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这才叫欺负。”
贺琢无话可说,伸出舌尖,讨好似的在他的手指上舔了一下。他刚才喝得也不少,眼眶周围带着一层薄红,里面附上一层湿润的水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摇尾巴的小狗。
贺琢越吻越精神,刚想长臂一伸刚想来个深入的,动作却突然一顿。
好几桌宾客已经离开了,外面的嬉笑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一门之隔的休息室内,纪翎摸着贺琢的脸轻轻问道:“怎么了?”
贺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抓着纪翎的手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个,”贺琢对着纪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我无数次想象着带你去的地方。”
纪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被贺琢拉着手走到了酒店的后门。
没想到吴叔竟然等在那里,看到两人他毫不意外,反而笑眯眯地请两人上车。
贺琢故技重施,一如生日那天用领带蒙住了纪翎的眼睛,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两侧景色渐次闪过,汽车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杉树林前。
车门打开,纪翎被贺琢抱下车,眼上领带被解开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一窒。
“南林高中”四个大字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辉,暮风掠过上空,恍惚间将十多年前的岁月也送到了两人面前。
高大的身影从身后一步步浮现,最后环紧了纪翎的腰侧。
小狗因为喝了酒,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我第一次转过来那天,你还记得吗?”
纪翎笑了下,“怎么会忘?我还记得那天是三月十四号。”
“对,”两人在月光下牵着手,一路走到接近铁门的位置:“当时我记得自己就是在这儿一眼看到你的,还记得你当时手上套着个红袖套,小背挺得笔直,一张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
纪翎哼笑一声:“其实我当时也一眼看见你了,你没穿校服,个子还高,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里,我想不注意你都难。”
谁能想到不过五十米的距离,当时十七岁的贺琢和十七岁的纪翎横眉竖眼地对着对方。
而如今,二十四岁的贺琢和纪翎在月光下接吻。
“上周,我坐我妈的车,她突然转过来跟我说了一句——‘你马上就和小翎结婚了,别以为人家愿意惯着你那臭毛病就欺负人家,要是被我知道你惹小翎不高兴了别怪我不客气!’”
纪翎勾勾唇角,“我妈也和我说了差不多的话。”
“不,”贺琢捧起他的脸,两人的额头相抵:“你知道第一次在校门口他怎么说的吗?”
纪翎对他眨眨眼睛。
“在家里我和你爸都不跟你一般见识,外面没有人这么惯着你,知道吗?”